第四十七章 深入敵營

江清流料不到他會如此直接地開口,但到底反應也快。他立刻淡笑:「閣下不會當真以為江某愛妾乃是薄野景行吧?還懷著幾個月身孕。」
江清流本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到了少林,他雖然如今是過街老鼠,外面諸人還是有些驚疑。是以他私下前往少林,少林倒也還算以禮相待。方丈元了與元亮大師共同接待。兩個人自然是要問起江隱天的事,江清流只是說原因容后再解釋,隨後將陰陽道接引使的話轉述。聽說他想混入陰陽道,元亮等人便認定是江家表面作的一場苦肉計。元亮當然也鼎力支持:「此事倒也不難,貧僧可以假死,但是頭顱……」
薄野景行絲毫不以為恥:「老夫餓了!」
江清流心裏也有打算:「元亮大師與我有些私交,我可以與他商量。」
薄野景行搬進穿花蝶的院子,為了免人疑心,穿花蝶與闌珊客仍然扮作丫頭。知道她身懷有孕,陰陽道的人也沒有異議。他如今拖家帶口地住進來,他們反倒是更放心。
江清流知道這貨的架子,只得連連向陰陽道主人道歉。而這個一把年紀的陰陽道主人居然一直心平氣和,似乎並不在意。
他穿好衣服,隨手給薄野景行拿了一件披上,將她打橫一抱,出門找大夫。
江清流深吸一口氣:「我跟她說說,不允許其他夫人再進她的院子。」
薄野景行一臉痛苦:「可能被你壓著了。」
……
江清流氣得炸了肺:「薄野景行,你到底是怎麼厚著臉皮說出這句話來的啊!!」
陰陽道顯然仍有疑慮,但先時把話說得太滿,這時候也不好言而無信,也只得帶江清流去見陰陽道主人。江清流對這個陰陽道主人也非常好奇,但他整個都裹在一件外面綉著西蕃蓮圖案的黑袍裏面,臉上戴著一塊金色的修羅面具。
薄野景行被他抱著逛了大半天,這時候和-圖-書又累了。她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了。江清流站在床榻之前咬牙切齒,穿花蝶好心給他泡了杯茶:「來,提提神。」
這話一出,元亮倒是臉色如常,元了就是面色突變,但一閃即逝,很快又雙手合十道:「寒音谷滅門一案,乃三十幾年前的舊事了。貧僧也不太清楚。江施主緣何有此一問?」
江清流聲音淡漠:「不老城自是有江某容身之地,但江某豈能為個人私事累及好友?不瞞閣下,其實若江某一人,在江湖中無論如何亦可謀生。但是江某……愛妾,如今身懷有孕,為保安全,住在一個最保密的地方。」
陰陽閣主似乎也覺得此乃無稽之談,隨即點頭:「下去吧。」
桃花嬤嬤都快哭了:「爺,這位夫人真是太討姑娘們喜歡了。原本夫人們之間,互相串串門,解解深閨寂寞,那也是極好的。但是……這兩日,陸續有夫人們跟相公吵嘴,甚至哭著要求和貴夫人私奔。爺,我們這兒是什麼地方您也是知道的,這是萬萬不能的啊……」
薄野景行對這個陰diao接引使非常感興趣,江清流發誓再也不跟她說一句話了,她卻突然又道:「元亮和尚的事兒,得想辦法解決。」
江清流沒好氣:「廢話,沒見著懷著幾個月身孕了呢嗎?」
他將薄野景行帶回陰陽道,外面江湖上正為元亮大師的死而震驚,江清流投效陰陽道的消息也已經擴散開來。他幾乎沒有容身之處,也不敢在外面過多逗留。
但是如果真是哪個門派乾的,本是揚名利萬的事,為什麼三十年沒有人承認?卻反倒讓名門正派都三緘其口?看來也只能從陰陽道查起了。
而苦蓮子與薄野景行的關係,眾所周知。怕人疑心,他自然不能跟著來了。於是苦蓮子、水鬼蕉、單晚嬋住在小三村負責打探消息。
江清流恨得和*圖*書牙癢——睡不著還睡了一天,飯都沒吃!薄野景行毛茸茸地拱到他那頭,將腦袋從他腋下擠進去:「江家娃娃,你說素素真的會在這裏嗎?」
薄野景行不敢太用力掙扎,怕傷著肚子里的藥引。過了一會兒,她可憐巴巴地道:「江清流,老夫肚子疼。」
江清流長這麼大,除了家裡長輩,還是第一次有人以如此居高臨下的口吻對他說——下去吧。他知道人在屋檐下,心下暗暗嘆氣。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了那老賊很多錢,這輩子只能由著她折騰。
見到江清流,他坐在高高的黃金座椅上,聲音有些蒼老:「江清流,你可知加入我陰陽道意味著什麼?」
江清流仍然腰身筆直:「實不相瞞,我並不指望在陰陽道受到重用。但每月必須有一千兩銀子,任何職務不重要。」
晚上,江清流正準備睡覺的時候,薄野景行睡醒了。江清流正脫外衫呢,她爬將起來:「你打聽到什麼了?」
元了大師低喧佛號:「寺中還有糊塗廟惡徒,其頭上戒疤,斷然看不出異樣。可以取其頭顱以替之!」
江清流幾乎咬碎了鋼牙,一把推開他,開始脫衣服:「喝什麼茶!」
薄野景行擺擺手:「無妨,老夫也正愁這六七個月的時間不好打發。去看看陰陽道的娃娃們也不錯。」
陰陽道主人並不完全相信:「你們正道不是最重義氣?你的至交好友,竟無一人可投靠?不老城也容不下你?」
江清流也有主意:「可以找一眉眼與大師略略相像的惡徒頂替。反正人死之後略有變化,相信他們也不會細看。」
結果陰陽道主人下午再來的時候,她還沒睡醒,穿花蝶把她叫醒時還被她狠狠揍了一頓。
桃花嬤嬤咬咬唇,終於還是說了:「爺……您這位……當真是夫人?」
桃花嬤嬤連忙擺手:「我的爺,著實不關錢的事。您是我www.hetubook.com.com們公子的朋友,我豈能計較您的房錢。何況您一直都有準時給的。只是……」她幾番猶豫,終於還是直說了,「只是您家夫人,真的不能再住在這裏了。」
薄野景行當然不是一個人前來陰陽道,她順便還帶了穿花蝶跟闌珊客、金元秋三個人。江清流不能讓單晚嬋也跟過來冒險,苦蓮子也不能再跟著薄野景行,他曾經出入過陰陽道,許多人都認識。
江清流頗為奇怪:「少了你房錢?」
陰陽道主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以你的身份,給你個舵主本也不為過。但是……」
薄野景行不睡:「睡什麼睡,年紀輕輕一天就知道睡!你是豬嗎?!」
江清流一聽,忙放開了她:「怎麼又肚子疼了?」
江清流沒辦法,只好系好剛解開的衣帶,給她化胭脂露。薄野景行吃飽之後,又開始生龍活虎了。她用腳輕踹江清流:「小娃娃,起來陪老夫說說話。」
江清流挑眉:「原因呢?」
江清流按捺心中疑竇,也隨即微笑:「看來確實是江某多慮了,告辭。」
江清流自然也有幾分欣喜:「如此就多謝兩位大師相助了!江某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辭。」元了與元亮共同起身送客,江清流突然提了一句,「對了,兩位大師對當年寒音谷之事可有耳聞?」
江清流是真的又累又困——薄野景行今天是騎著他來的。他翻身將薄野景行壓在身下,只小心不壓到她的肚子,惡狠狠地道:「你敢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因為前來刺殺元亮,少林也不便相送。江清流拎著一個糊塗廟惡僧的首級偷偷出寺,獨自下山。途中還打殺幾個小沙彌。等到出了少林,江清流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以前只知道寒音谷是江湖邪魔之首,也覺得其滿門被滅乃大快人心的事。
江清流揮揮手:「但他可以假死,和-圖-書我前往少林一趟。」
江清流沒好氣:「剛進來,能打聽到什麼?睡覺。」
陰陽道當然有大夫,但是他初來乍到,人緣也不好。問了半天也沒人肯說,直到天色將亮了,終於找到了葯園。大夫正要把脈,一直躺在江清流懷裡呼痛的薄野景行突然一臉正經地坐起來:「咦,突然就不痛了。啊哈哈,大夫您真是神醫啊,簡直是治病于無形。」
江清流還是有些著急:「如今苦蓮子又不在……陰陽道應該有大夫,你帶你去找!」
江清流還能說什麼,進到院子里,他連宰了薄野景行的心都有了——這老賊怎麼不早點死啊!
第二天,少林公布元亮大師的死訊。武林大嘩。江清流還是有些擔心,把人頭先帶回去,讓苦蓮子給「加工」了一下,這才帶往陰陽道。
誰知道剛一回到小三村,江清流就被人給叫去了——桃花嬤嬤一臉為難,欲言又止:「爺,有件事,不得不跟您說。」
薄野景行斜睨他:「商量借頭一用?我怕他不幹。」
陰陽道主人站起身來,江清流默默留意他的身高,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陰陽道主人兩隻眼睛透過面具的孔洞打量他,許久才道:「可以。你與薄野景行,是何關係?」
兩個人一陣沉默,陰陽道主人頓時有幾分信了——那個地方有多貴,大多數男人都知道。江清流也很無奈:「以前吧,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真正眾叛親離了,才發現沒有家族,我連老婆孩子都養不活。這麼多年江湖行走,什麼盟主、大俠,說出來,倒是讓閣下見笑了。」
江清流還能說什麼?陰陽道倒是也有為江清流安排住處,而且是單獨的小院。只是周圍住著的全是陰陽道的人,無時無刻不在他人眼皮子底下活動。
桃花嬤嬤連連擺手:「爺,我們阻攔過,可是夫人們不聽啊!爺,您還是將夫人帶走吧,求您了……」
說完https://m.hetubook.com.com,她大步走出了葯園。抱著她跑遍了大半個陰陽道的江清流站在原地,半天突然一拳砸碎了旁邊的葯輾。然後默默在心中為分娩之後的老賊設計了幾十種死法!
江清流一手抓住她的腳:「睡覺!!」
江清流一滯,倒是不放心了:「你如今身懷有孕,我即使是在陰陽道也需要經常外出。留你單獨在家,倒是有些放心不下。」
小院里,薄野景行倒是無所謂:「這裏不能呆了,老夫就跟你去陰陽道唄。」
陰陽道主人頓時就懂了:「小三村?」
元了表情沒變,眼神卻放鬆下來:「陰陽道在寒音谷全盛時期便已存在,想必是沒有多大關聯的。」
江清流本也是察言觀色慣了的,當下復又笑道:「只是疑心這陰陽道,是不是寒音谷死灰復燃。」
江清流筆直地站在下面:「若不是走投無路,江某也不屑來這樣的地方。但是既然事已至此,正道無緣,說不得也只能這樣了。」
江清流差點沒呸出來:「你現在這樣去陰陽道,萬一被人認出來怎麼辦?」薄野景行一臉輕鬆:「百里老賊認出老夫是個意外,他若令綠漪出面指證,綠漪既不願違逆丈夫,也不願出賣老夫,會很為難。但其他人么,你看如今我這樣,能還能想到當年的薄野景行。」
薄野景行把他抖起來:「老夫睡不著,素素可能就在這裏,老夫如何睡得著?」
他準備走,薄野景行冷不丁說了一句:「別提老夫的事,否則恐有變數。」
穿花蝶一臉同情:「還是喝點吧,她這就是午睡,半個時辰后就該醒了。」
只是江清流有些不方便——這回是真的得跟薄野景行朝夕相處了。搬過去的晚上,薄野景行即使什麼也沒幹,依然累得不行。剛到陰陽道,她就歇下了。陰陽道主人居然親自過來看了兩遍,江清流讓穿花蝶去請,薄野景行只是煩躁地揮了揮手:「讓他下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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