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個王八蛋。」她舉手打回去。

於是他成為「橘梗之夜」的新店員倒也是件讓人欣喜的事情。

「因為我爸爸來這個城市，所以我就跟過來了啊。」

橘梗那一瞬間有點恍惚。

父親趴在櫃檯上打瞌睡，夏季的中午生意本來就慘淡，她在外面熱得頭腦發昏，遇見門內強烈的冷氣又冷得發顫。父親是典型的南方人身材，一米七，身材也很單薄，與孩子們相處慣了，也沾惹了 一身孩子氣，四十多歲的人卻也不顯得老。

「你怎麼還這樣啊你。」橘梗哭笑不得。

「哈哈，看你一本正經的，我開玩笑嘛。」

「沒離婚。」橘梗回過頭，用食指豎向頭頂，半月形的眼睛眯起來，「在天國呢。」

「喂！和圖書譚非是哪個野男人啊！不會是那天揍我一拳的那個吧？」

容青夏每次的出場都是那麼特別，惹得橘梗很想在他的額頭貼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危險品，生人勿近」。只不過除了這些，其他的時候容青夏還是個很會討人喜歡的人，只要他願意，就很容易親 近。

她只是笑，其中的緣由卻是不想對任何人說的。

「噯，你聽說過嗎，人的一生中大約會認識兩千個人。而這兩千個人放在S城這樣的城市中，你隨便在市裡走上一天也不一定能遇見一個認識的人。」

橘梗已經習慣用微笑來稀釋一些東西，她不想說的，或者她想要拒絕的。似乎笑一笑就沒什麼大不了。在任何難過到快要和_圖_書不行的時候，她就這麼一直一直地想著，直到什麼也想不起來。

「是啊，去掉一半的同性，剩下的一半異性中，與你年齡在十歲上下的人大約有五百個。」容青夏嘻嘻笑著，「而你從交往的第一個男朋友到最後的老公都是從這五百個人中產生的，所以，你和所 有異性朋友相戀的機率均是五百分之一。」

「沒離婚。」

「譚非？……」她遲疑。

「可不是。」容青夏的臉湊過來，「我的人生目標是，這五百個異性中除了醜女，肥胖症患者，弱智白痴，去掉一半，剩下的一半都要泡一個遍。」

就如同我每次幫你做完家務那樣對我笑，因為那種笑容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容青夏看她見鬼ｍ•ｈetｕboｏk.ｃom.cｏｍ的表情，得意地把臉湊過去，很討人喜歡地笑著說：「嘿，我怎麼了，看到容少爺高興成這個樣子啦。」

女生們都笑起來，他的出場變成無法超越的經典，令人印象深刻。現在想起來，女生們都喜歡他，無非是因為他長得比女孩子還漂亮，又很會討人喜歡，這樣的人總是惹眼的。

即使是七年前，或者是七年後。

「葉橘梗，你高二時怎麼突然就轉學了？」

「啊，那機率豈不是很大？」

「哈？」橘梗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瞪著眼問，「只有兩千個啊，好少！」

突然卷進門的熏風，玻璃風鈴撞成一團。

她彷彿看到七年前初中入學那天，一群人圍著班主任老師填入學表交學費。橘梗懶得湊熱鬧，m.hｅｔuｂｏoｋ•coｍ.ｃoｍ那時還是只張牙舞爪的小貓，找了個位置坐下想著中午回家可以吃到母親做的拔絲山藥。

其實她的拳頭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氣，容青夏不覺得疼，只是忍不住又打量了幾眼面前的女孩。兩年沒見，她長高了一些，踮腳往架子上放盆栽時像拔節后青嫩的竹筍，少了一些銳氣，不像她， 卻也很融洽。

「啊？你媽媽呢？」容青夏惡質地咧嘴，「不會離婚了吧？」

天國的媽媽。我總是能微笑地說出你的去向，幾十年後再相遇時，你可不可以摸著我的頭頂誇獎我的堅強與懂事呢。

他就是在橘梗想拔絲山藥想得流口水時出現，肩膀上甩著書包，一進門就做了用雙手擋著眼好像光芒萬丈的樣子，表情也很誇張地喊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哇，好多美女啊——」

「你你你你你——」她結巴。

橘梗迅速地抬頭喊：「歡迎光臨——」

橘梗拿了薄毯蓋在父親肩膀上，又拿掃帚掃了一遍地板，覺得不幹凈又趴在地上拿抹布仔細的擦。以前譚非每次見她乾淨到這個程度都會衝著她嚷嚷，是人踩地板，又不是地板踩人，一會兒來客人 還不是會臟。

這樣突兀地抬頭俯衝而來的，卻是夏日刺眼的光，看不清楚進來的人，是模糊又秀氣的一團光影。她低頭揉眼，再抬頭光已經被擋住了，簡單的牛仔褲和白襯衫外面套著花店的藏青色長圍裙。

「放心哦，你不在考慮之列的。」容青夏用手指戳她的額頭，「因為你是屬於弱智白痴級別的，所以你乖乖地做我的跟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