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第二節

蘇鏡希連著幾天都莫名地煩惱著,連飯也吃不好,索性逃課跑到S市去找安陽春緋。S市也有家叫「第七個街角」的咖啡廳,是春緋的男朋友夏森澈和堂弟合開的,效益很不錯。用春緋的話說就是,養活我這麼一個廢人應該是足夠了。
夏森澈太溫柔了,讓蘇鏡希覺得無論他以前做過多少壞事,也是值得原諒的。
「他跟我求婚了。」春緋抿著嘴。
她想成為他的翅膀,一點兒也不想成為他的負擔,一點兒也不想。
「很……很好啊。」蘇鏡希想了想又問,「你沒同意嗎?」
蘇鏡希特別喜歡晚上給她打電話,聽見她的聲音,他就特別安心。恍然間,好像他們還是兩小無猜的小時候,她還是會逞強地用那雙清亮的眼睛看著他。
他像個傻瓜一樣一相情願地把別人當朋友,卻被拋棄,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他沮喪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春緋也不安慰他,就那和_圖_書麼空坐了一下午。傍晚夏森澈來店子里接春緋回家,蘇鏡希討厭看見他笑眯眯的臉,像是把全世界的幸福都堆在了臉上似的,讓他覺得很討厭。
「小鏡,你幹嗎說起容青可就滔滔不絕的?」
蘇鏡希咬牙切齒地想著,他最討厭她了。她為什麼要過河拆橋,丟掉他就跟丟掉一塊用過的抹布一樣。他幾乎就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女生了,幾乎都快要把她當做很好的朋友了。但是她並沒有那麼想,所以才那麼乾脆地丟掉他。
夏森澈低下頭笑得格外動人:「小鏡,你不明白。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是春緋離不開我,而是我離不開她。其實春緋的眼睛一輩子都好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可以照顧她一輩子,她的一生只有我,她永遠也別想看別人一眼。我就是這麼自私的人,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從來沒有改變過。可是我不會讓春緋永遠都看不見的,因www•hetubook.com•com為我不想她一輩子都覺得愧對我。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離開我的,就算是強留,我也不在乎。什麼辦法呢,我已經離不開她了。」
「那個渾蛋呢?」蘇鏡希問。
春緋曾經不止一次地在電話里對他說,她想離開他。蘇鏡希總以為是夏森澈對她不好,如今他終於明白了。不是夏森澈對她不好,而是他太好了,他還有那麼好的人生,但她的眼睛卻看不見了。
春緋的眼睛在陽光充足的地方只能看見模糊的影子,到了晚上,就完全看不見了。
「我就討厭她!」
他的確不明白,因為他還沒有刻骨銘心地愛過。那麼容青可呢?她到底刻骨銘心地愛過哪一個?
春緋想了想,突然笑了,那笑容有點看破一切的味道,讓蘇鏡希有點心虛地吼她:「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春緋只是流著眼淚,完全軟化在他的溫柔里。她其實https://m.hetubook.com.com已經離不開他了。她是替他不值而已。
蘇鏡希用力地抱住她,像以前那樣一遍一遍地摸著她的發。他看見夏森澈站在浴室門口,沖他笑了笑。接著夏森澈故意將門弄出響聲,春緋立刻把臉埋在蘇鏡希的衣領上蹭掉眼淚。
「我是討厭她啦!」
「你別提她行不行?我討厭那個女人。」蘇鏡希聽見有人提容青可就覺得有人在他心裏燒了一把火似的,「又懶又壞的,只會欺負人,差勁死了!幸好我以後也不用去了,是她自己說的,哈,我真是解脫了!你不知道那女人的私生活有多爛,剛和一個男的分手,一個月過去就又交了一個。這種人,哈……」
「他去上課了,我這個老闆娘顧店子嘛。」春緋笑著,「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我,不用上課嗎?對了,聽橘梗說,你去給容青夏的堂姐去當保姆了,感覺如何啊?」
「他今年要讀研究生了。」春緋的口吻波和-圖-書瀾不驚的,閉著眼睛,還帶著閑散的笑意,「你說他怎麼能這麼優秀呢?你說天底下有我這麼好命的女生嗎?別人都忌妒我,連我自己都忌妒我自己了。」
「這麼想小鏡嗎?不要哭啦,只要你喜歡,我們就多回F城,反正我的課也很松的。」夏森澈把她摟過來,用拇指幫她擦掉眼淚,又親了親她的臉,「你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哈哈,就這樣就好了,千萬不要長大啊!」
他還可以叫她沒人要麻煩精,而她也會笑著威脅他,沒關係,反正我沒人要我哥就會讓你娶我的。
可是晚上吃飯的時候,看見夏森澈對春緋的照顧,他就一點兒怨言也說不出來了。大人照顧嬰兒也無非如此吧,飯菜都是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還怕她寂寞似的,不停地說著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情。
蘇鏡希覺得自己不應該多留在這裏了,夏森澈那個渾蛋對她太好了,他以後應該可以不必叫他渾蛋了。他待了三日便https://www.hetubook.com.com買了回F城的票,夏森澈去車站送他。他吹鬍子瞪眼地對他說:「你要對春緋好一點,否則我就砍死你這個渾蛋。」
「小鏡,你不明白。我寧願他對我不好一點兒,或者他再丑一點兒,笨一點兒,窮一點兒。這樣我就能安心地跟他在一起,不怕他會嫌棄我,我也不會嫌棄他。」春緋空洞的眼睛里漸漸有了眼淚,「可是他太好了,澈他真的是太好了,我怎麼能拖累這麼好的他?我怎麼能這麼心安理得地拖累他?」
蘇鏡希坐到火車上還想著他們說過的話,他們都說,小鏡,你不明白。
「我還從沒聽說過你討厭誰呢。」
而如今春緋坐在他面前,眼睛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所有的稜角都磨得圓潤,連那種凌厲的氣勢都消磨光了似的。原本親熱的「麻煩精」三個字再也說不出口。
「能娶到你是他好命行不行?」蘇鏡希有點得意,「你可是我和純淵從小保護到大的寶貝,能娶到你的人不優秀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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