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鏡花水月
第三節

「對啦,別理我別理我,讓我疼。」苗桐說。
這下輪到苗桐震驚了,謝翎看起來非常的……疲憊,他在求饒,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又是粉飾太平,其實她是打算再見到謝翎就跟他說清楚的,她不是什麼好對象,跟他也並不相配。他們只能做朋友或者老死不相往來,總是粉飾太平有什麼意思呢?
這種想法讓他有種被冰水從頭到腳淋透的感覺,幾乎是連點心都沒吃就走了。他不想見到這兩個人,事實上他也不想回家,每晚上老阿姨都給他留著燈現在老阿姨在住院,屋子裡空蕩蕩黑漆漆的,會去只能更空虛。
謝翎給陳柏風打電話,那邊在喝得盡興:「老地方,快來。」
「你比我更清楚吧。」苗桐看著臉上方的人,挑著眉毛笑,「他們在小金櫃的包廂總不可能是和漂亮小姐手拉手純聊天。」
「你還敢犟嘴!」白惜言發狠地在她肚皮上擰了一把,眼波一橫,「你要是半夜再鬧胃疼沒人理你!」
苗桐心虛的嘟囔著:「我哪裡貪嘴,就是今天餓了吃得快。」
「談戀愛當然要約會啊。」白惜言趴在沙發扶手上,拿開她手中報紙,八卦地笑著問,「難道他背著你跟其他女人亂來?」
「是啊www.hetubook.com.com,等著呢,香車美男都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了。」
「你也會?」
「真幸運,今天不用等到地老天荒。」謝翎開著玩笑。
「是我自作聰明做了多餘的事情,是我該道歉的。」
「真的?」
這話挺平常的,充其量也就是擠兌。謝翎卻臉色大變,受了刺|激一樣跳起來推開他的臉:「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說完拿起外套就氣沖沖地摔門走了。
前些天他心情不好去酒吧消遣,有個笑容挺甜的女人跟他搭訕,他就帶她回家了。
「我幹嗎要跟他出去玩?」
「各項指標正常。」
兩人對望著,都覺得對方固執的樣子根本就像個白痴。白惜言覺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因為這小白痴的眼睛,真漂亮啊。
有些人在說出不討人喜歡的話時總是那麼理直氣壯,可是安慰別人卻會不好意思。謝翎趴在方向盤上只看到她的耳朵,不是那種有福氣的肉垂耳,而是又薄又小,看起來非常惹人憐愛。他忍不住想笑,笑什麼他也不知道,只聽見自己胸口突然傳來有力的跳動聲。
「淫者見淫。」陳柏風隨口嘟囔了一句,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才露著白牙笑著m.hetubook.com.com涎著臉過來,「哊,我怎麼突然覺得這麼酸呢,小飛醋遲到白少頭上去了啊。別價啊,前兩天你不是才跟一個律師美女共度良宵么,這兩天怎麼又演起痴情郎的戲碼了啊?」
「因為你沒有問啊。」
「謝翎在公司門口?」
白惜言加深了笑容,用揶揄的語氣問:「你就不能想我點兒好?」
「對了,你上周去做檢查了吧,結果怎麼樣?」
苗桐把臉轉向窗外說:「張阿姨每次包餃子都能包夠一個團吃的,你要是能讓去吃些,簡直是幫大忙了。」
苗桐自然不敢得罪她,要知道張阿姨是個一件事情可以持續嘮叨一個月的人,殺傷力堪比祥林嫂。傍晚下班她踩著時間走,魁姐採訪剛回來賊笑著勾住苗桐的脖子:「小苗苗,這麼積極下班啊,跟謝翎去約會呀?」
苗桐伸出手指挑挑他的下巴,好笑地說,「你這表情真的好假啊……而且我要鄭重地說一遍,我和謝翎之間只有朋友關係。」不過現在估計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為什麼會有這麼奇妙的感覺,心臟在莫名地歡喜且酸疼這,謝翎想,這是什麼感覺呢?
「那你也沒解釋啊。」
「我?」白惜言誇張地嘆了一口氣,「我倒hetubook.com.com是想哎,但是這種身體狀況要亂來豈不是找死啊。」
「我就算了,他嫌我鬧騰。」
謝翎挑眉:「也是,他不嫌的人少。」頓了頓,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他跟苗桐也算小別勝新婚,不打擾倒是識趣的。」
鑰匙她真的胃疼,他怎麼能不理,白惜言覺得她簡直是吃定他了。
可今天車子安靜地停在門口,車窗玻璃都密不透風。真邪性。苗桐走到他車前,敲敲車窗玻璃,等它降下來,裏面是謝翎的笑臉。他在笑著,看起來和平常一樣,卻又有些不同。苗桐從來都不是猜謎遊戲的愛好者,對謝翎也沒有那麼多的好奇心。
白惜言面上一窘,黑色的眼珠難堪地轉到一邊:「嗯,男人逢場作戲……」
「你不是一直喜歡他嗎?」
對於謝翎的行事作風,往好聽了說叫不拘小節,說白了也就是愛出風頭,即便停著車等人也是瀟洒地斜靠在車身上叼著根煙,一副風流不羈的浪子風範,媚眼四下亂飄,不負責任地「唰唰」放電——反正以往他都是這樣的,生下來就不知道「安分」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人。
「你這麼關心他,怎麼不自己去?」
可是把人轟走了,略昏暗的房間,滿屋子脂粉和煙酒氣息,藏在黑m.hetubook•com.com夜裡的墮落和糜爛。謝翎覺得自己置身於空酒瓶和瓜果皮中間,就像一對散發著臭味的生活垃圾。
北方在立冬的這天要吃餃子,冬天不凍耳朵。對於這種帶著特殊意義的中國傳統大大小小的節日,張阿姨非常的在意。一大早苗桐還沒上班,她就過來了,叮囑她下班早點回來吃飯。
晚上的餃子果然很美味,這個節氣張阿姨還能托青島的侄女想辦法買到新鮮的鮁魚,又帶冰空運過來的。連苗桐這種不貪食的人都忍不住吃了兩盆,直喊已經遲到嗓子眼兒了。白惜言怕她不消化,吃過飯就把她按在沙發上揉肚子:「就你這破胃,還敢貪嘴,有誰搶你的?」
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什麼可疑的表情,苗桐也就不再問了,畢竟白惜言是個信用記錄優秀的好病人。她願意相信,時間對這個美麗的青年沒有惡意,離別讓她吃盡了思念的苦楚,她也不奢望更多了。
「你今天裝什麼深沉呢?」陳柏風用腳踢踢他,看不出是醉還是醒,「對了,你不是從白少家來的么,白少身體還好吧?」
她邊系安全帶 邊說:「你終於生完氣了,你再不來找我,我都要忍不住去跟你道歉了。」
「別再說了,一般這種劇情往下說都沒有什麼好事,和*圖*書比如恩斷義絕什麼的。」謝翎揉著雙眼之間的穴道,道歉什麼的他倒是沒所謂的,上次的事情繼續糾結下去也是個死結,沒什麼意思,於是轉了話題,「我家的老阿姨中風住院了,我今天去醫院看她,她叮囑我冬至的餃子一定要吃,趕我回本家。不過回家又要聽老傢伙們嘮叨,既然要過節倒不如人多熱鬧一些。」他邊說邊把車停下等紅燈,等了幾十秒沒聽見旁邊的人接話,他轉過頭對上苗桐澄澈的不滿的眼神。謝翎的笑容一下子就被氣跑了,額頭重重地抵在方向盤上低聲說,「今天先不提了行嗎,就當我求你一回。」
有陳柏風在的地方總少不了美女,左擁右抱齊人之福。謝翎八百年就玩兒夠了,他卻跟個小孩子似的樂此不疲。時間總是反覆驗證著一個事實,人蠢一些還是比較容易幸福。謝翎到了包廂,喝酒,和美女們划拳吃些豆腐,被半真半假地推搡著說討厭。
在旁邊坐著喝茶的笑臉違和感越來越深,正常的兄妹之間是怎樣的?胖老劉對劉煙煙自然是掌上明珠般疼愛的,可是白惜言和苗桐之間的舉動,在他看起來兼職愛就像是在打情罵俏。
謝翎大笑:「你什麼時候建立了這麼正確的是非觀了?」
「我又沒說,是你自己要誤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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