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桐完全慌神了，只想著不能開門，卻丟掉了理智。突然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也響起來，洛雨拿起來看了一眼，往她手裡一塞，轉身又回了房間。苗桐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接下來就聽到略焦急的詢問：「怎麼不開門？」

「不然呢？你以為是誰？」電話那端的人聽她的聲音不對，聲音更緩了，「乖，先給我開門。」

弟弟，世上有他這樣的弟弟嗎？他算是哪門子的弟弟啊？

這下連苗桐的臉色都淡定不起來了，不停地咬著指甲，神經質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苗桐的眉毛立刻皺起來了：「你這是幹什麼？」

她掙扎著把腳收回來，面色通紅：「你現在太可怕了。」

「如果真的是警察，不開門有用嗎？」

木椅本是衝著吳女士砸去的，可偏了準頭砸中了腦震蕩患者的腿，不是什麼重點部位，不過那一下也夠他受的，抱著腿鬼哭狼嚎起來。

苗桐蹲在沙發上用額頭一下下地頂撞他的肩：「那可不一定。告訴我，告訴我……」

「站在門外的是你嗎？」

「我在想怎麼搞定那個市井潑婦。」

「洛雨呢？」

「生三個可以斗地主，生四個可以打麻將，生九個就可以組成個棒球隊了！」

「洛雨可不是那種會乖乖受欺負的傢伙，為什麼沒反抗？」

「是啊，我愛死你了。」白惜言霧蒙蒙的眼裡有了笑意，把她　的一隻腳抬起來煽情地　她的腳背，「如果你命令我和圖書跪下　你的腳趾，我也會照做的。因為我愛死你了。」

「在房間里。」

「我就說你不會喜歡的，你非要聽。」

「你還說！」苗桐繼續捶他，笑得不行，「你夠了！不許說了！」

苗桐「嗯」了一聲：「洛雨又把人打了，本來是用椅子砸他同學的媽媽，可砸偏了又砸了那倒霉小子的腿。」頓了頓，她補充了倆字，「活該。」

回到家洛雨就一聲不吭地把自己關到房間里。

以前謝翎不止一次地嘲笑她：你們家的傳統就是這樣。她只是在心裏罵他：齷齪的傢伙，又不是每個人都會喜歡上自己的助養人的。但她也不是毫無所覺，不過是錯誤地理解成了依賴而已。

「我給你一間書房，你可以寫稿子。」

「你怎麼一個人來了？」苗桐握住他的手，「小心門檻。」

「去開門。」他還能幹什麼？

「誰說我不喜歡的？」苗桐抵住他的肩膀，蹭了蹭，「我愛死了。」

白惜言哼笑：「讓你心疼。」

洛雨聽對講機響很久沒停，以為苗桐出門去買菜沒帶鑰匙，可開門就看到站在客廳中間不知道在做什麼的苗桐，四目相對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快步走去開門，卻被苗桐拉住：「你要幹什麼？」

之前她無法想象白惜言去摸別人的腳，就好比她無法想象天神因為便秘蹲廁所，他可是個潔癖狂。

不可能了吧？洛雨心灰意冷，幾乎是奪門而逃。

苗桐喃和*圖*書喃地道：「白惜言，你一定愛死我了。」

直到門禁對講機響了，她才猛地停住腳，卻並沒有動，而那對講機卻鍥而不捨地響了將近兩分鐘。

「大不了被他們打一頓，我不躲。」洛雨想了整個晚上，與讓苗桐擔心和受辱比起來，他的委屈和自尊心根本不值一提。她已經給的夠多了，而自己太貪得無厭，「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洛雨慢慢抬起頭，眼中都是淚水：「我喜歡你。不是弟弟對姐姐的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知道了這些，你還能把我當弟弟嗎？」

兩人走了幾步，白惜言突然停下來，眼盲后他對聲音愈加敏感，蹲　一路摸到苗桐　冰涼的腳。她本來就身體底子虛，到了冬天就手腳冰涼。摸到她的光腳，他恨不得咬她兩口，打橫把人抱起來。

「哦，現在我就會了！」

「我不會讓你去道歉的，也不會讓你失去保送資格，更不會退學。你只需要做到你昨天說過的話——「絕對不會道歉的！」」苗桐看著他，目光溫柔，「你從來都不是我的麻煩，雖然我們姓氏不同，可你是我弟弟。」

「那夏生呢？」

「去醫院跟人和解不順利？」

「真下流。」苗桐捶他，「超級下流！」

「稿子？那不出去採訪怎麼寫稿子？」

是啊，讓我心疼。你拿捏到了我的七寸，所以我面對你就好比蜉蝣撼樹啊，可惡的白惜言。

「你不知道嗎？你和_圖_書以前從不給人貼標籤的。」

「我去卓月阿姨家住，豆丁快期末考試了，我去給她輔導功課。」

「當然不是一個人，我讓小莫去找地方喝咖啡了。我不放心你，過來看看。」

「你對那家人意見很大？」

「更不行，你太喜歡他了。除了我，你不能喜歡任何人。」

「少了你會打我？」

「比鳥還要慘一點，除了我誰都無法見到你，嗯，連張阿姨都不行。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一個。」

「張嘴就喊別人殺人犯要送別人去坐牢的，不是潑婦是什麼？」

「你不會喜歡的。」

屋子裡雖然有暖氣，原木地板也不涼，但光腳站在地板上也會涼透。苗桐按照白惜言的吩咐用熱水洗了腳，而後就被按到沙發上把腳搬到他的膝蓋上摸索著腳趾穿保暖襪。

苗桐著迷地看著他，那手指是藝術品，他適合彈鋼琴，或者沾滿了各色的水彩，就像打翻了整個春天。

白惜言太過犀利，一下子就問出了重點。苗桐想起那位吳女士的話，卻難以啟齒。

「怎麼不說話了？」

苗桐做夢也沒想到本是他們佔了優勢，可洛雨又鬧出了在醫院傷人這事，這下可難善了了。畢竟洛雨兩次打人都有目擊者，而吳女士那個慫包兒子可是來陰的。

醫院里每天都有類似的突發事件，護士為了防止衝突就叫了保安。

白惜言親了她一下，變得會生氣的苗桐，真可愛啊，不過轉移話題的技術還ｈeｔｕｂｏok.com•cｏm是半點都不高明。她不想說，他哪裡會追問呢，只要她不想說，嘴巴從來都緊得像撬不開的蚌殼。

「如果摔了，那就是你活該。」

「好吧，那我怎麼工作呢？」

「你罵別人潑婦？」

如果知道這些，苗桐一定會討厭自己的，光是這樣想他都快絕望的死去了。

「你有電話啊，笨蛋。」白惜言敲了敲她的頭，怕敲疼了她，又揉揉，「你就是我私養的寵物，還要討好我，每天都要跟我說一百遍「我愛你」，強制性的，少一遍都不行。」

吳女士那尖利的嗓音吼得半個醫院都能聽見：「報警！送他去坐牢！殺人犯！他就是個殺人犯！」護士當然不會聽她的，連個皮兒都沒破，報那門子的警？

他是發了哪門子的瘋，竟然會把喜歡她的事寫到日記里，又是發了哪門子的瘋把日記裝到書包里？

白惜言意味深長地笑了：「我怎麼捨得打你？有其他方法啊，不過你可能會一個接一個地給夏生生弟弟妹妹了。」

他們都笑夠了，苗桐把腦袋放在他的膝蓋上，白惜言慢慢地順著她的頭髮，半天都沒說話。白惜言感覺到了她的低落，直覺告訴他是因為洛雨，雖然她什麼都沒講過。

「道歉？要是他們不接受呢？」

他甚至詛咒她最愛的男人在手術的時候死掉，甚至連她的孩子都討厭。他嫉妒這世上除了白惜言以外，自己竟不是跟她最親的人。他這樣到底算是哪門子的弟弟？

m•ｈeｔuｂｏｏk•ｃom.ｃｏm洛雨不動了，低著頭：「你放心，我會去道歉的。」

「不能開，說不定是警察。」

兩個保安衝進來時聽到嚎成那個樣子還以為出了人命，一進去連血都沒看見才放了心，忙把紅了眼的小子往外頭拉。

苗桐聽了這句話整個人好像重新被按了開始鍵，趕緊跑出門去。走廊盡頭的門禁處只有白惜言一個人站在那裡，他的格子圍巾掩著下巴，鼻尖已經凍成粉紅，短款的羊毛外套修飾出他比例過長的腿，手裡雖拿著探路棒，卻顯得他像個英倫紳士。

第二天大早上苗桐正在熬粥，洛雨拎著他的行李包從房間里走出來，昨晚他不肯吃飯也不肯開門，現在掛著兩個黑色的大眼圈。

「那不是跟鳥一樣嗎？」

「沸點？」

因為時間不早了，白惜言又有太多的話想跟她說，晚上自然而然地留宿了。

「站住！打人的事還沒解決，你哪裡都不能去！」

雖這麼說著，卻小心翼翼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苗桐摟住他的脖子眼睛發熱，「摔了是我活該，可是你摔了怎麼辦呢？」

「這就怕了？我還沒達到沸點呢。」

「惜言，你幹什麼？這樣太不安全了。」

「他們班有幾個同學一直欺負洛雨，有一段時間了，家長和老師明知道卻一味縱容。」

十二歲差距……好大。

「我會打造一條長長的細細的堅固的鏈子拴在你的腳踝上，讓你無法離開我的視線。即使離開了，我拽一下鏈子就能把你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