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愛的鏡子
第三節

「當然是假的。」白惜言大笑,「什麼都信啊。」
「怎麼了?畫畫不順利?」
謝翎一進門就看到兩人大白天摟著嬉鬧,差點閃瞎了他的眼,大聲嚷嚷著:「哎呀媽呀,妖精打架啊,瞎了我的狗眼啊。」
「去隔壁幫忙照顧夏生去了。」
能得白惜言如此深情,她有何德何能?無論在一起多久,都能挖掘到他更熾熱的感情,就好像尋寶,讓她充滿新鮮感和信心,不知疲倦。
「哦。」謝翎對著白惜言豎起個大拇指,樂呵呵的,神神秘秘的德行,「有事的話,記得打我電話啊。」
「我不高興。」
苗桐聽大肚婆訓了話,心想著,事已至此她擔心也沒用,索性就不想了。
白惜言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去的時候還烏雲密布的臉,回來的時候就煙消雲散散了,看來早上給卓月那通電話沒白打。不過想到卓月說一句話比他保證三句都有用,白惜言又高興不起來了,眼皮兒一橑「哼」了一聲。
白惜言聽到這裏都不知道怎麼笑了,這時有人來敬酒,歐陽安國拍拍他的肩,沒事人一樣邁著八方步應酬去了。
「是白惜言的行事風格啊。」卓月笑眯眯地說,「拋磚引玉。」
「他準備去勾引朱玉珂,我們裡應外合搞得他們趙家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你之前分析的沒錯,就算輿論的導向是很容易偏向弱勢一方的,尤其是感情糾紛。但是你忽略了一點,朱玉珂的弱勢是她表現出來的。惜言只說是協議關係。協議關和-圖-書係這個概念已經夠曖昧了,沒說不是婚姻,也否認了朱玉珂所謂的感情破裂,因為根本沒有。採訪的通篇,白惜言都沒有說朱玉珂和她外公的不好,可已經用『協議關係』來說明那對祖孫在說謊。你放心,趙家那邊不會說出代孕的事的。白惜言不戳穿,他們自然也不會自己打臉,她朱玉珂以後還要嫁人呢。」
白惜言從畫室出來,看到苗桐站在客廳里把玩雙節棍,是謝翎放在這裏的,用來耍帥的。
「這什麼口氣,我不來誰陪白少你下棋啊。」
「油畫。」
「你很興奮啊?」白惜言看著她按了錄音鍵,「為什麼這麼喜歡這份工作?」
「哦。」白惜言笑著,這還說教起來了,「我父親就是養尊處優吃不了苦。」
攪屎棍來了。白惜言都不拿正眼看他:「你怎麼來了?」
「他竟得了老年痴獃,真是好人沒好命。」白惜言嘆了口氣,用四個字評價他,「業界良心。」
「回來那麼早啊。」
白惜言那時候臉皮已經修鍊得很厚了,自然而然地舉杯上去攀談。
歐陽安國沒跟他寒暄,連個笑容都沒有,完全是以打量小輩的姿態問:「聽說白總是在外面留學回來的,學的什麼?」
一說到工作就像被打了雞血的狀態,白惜言真是敗給她了,不過看她那像小學生一樣認真的表情,也不好糊弄她,便開始認真回想。
白惜言把她的手放在臉頰上磨蹭,嘆息般地輕聲說:「如果你喜歡這光,那www.hetubook.com.com我就努力不讓自己灰暗下去。」他望進她的眼睛,彷彿要把心臟放在她的手心裏,全心全意地只能看到她一個人,「我是你一個人的鏡子,所以不要拋棄我啊。」
「你知道嗎,你笑起來會發光。」苗桐突然說,「以前看著柔和,現在變得耀眼了。」
白惜言又笑了,心想著這風骨有個屁用,能換來資金嗎?
苗桐連忙從他腿上爬下來,喜滋滋地去拿了錄音筆往他嘴前一湊:「到了家屬做貢獻的時候了,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我畫畫的靈感如泉涌,如尿崩。」
「鏡子?」如果他只是鏡子,那光來源於何處?
歐陽安國點頭:「你父親把你培養的很好。做生意和畫畫沒什麼不同,也是另一種藝術方式,不過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要吃得了苦,也要經受得住誘惑。」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哎,是你採訪我,還是我採訪你啊?」
「知道啦,也不用擺出一副『朕不高興,你們去給朕殺幾個人祭天』的表情好不好?」
「可惜,他入錯了行。」
白惜言扳過她的臉:「想什麼呢?」
苗桐以前總能聽到同事抱怨婚後老公變得冷淡了,愛情被婚姻和生活消磨光了。而且時間長了,失去了激|情,生活中柴米油鹽的碰撞多了,就產生了疲倦感,曾經相愛的人如今相看兩厭。
當你不奢望得到時,那麼得到的一切都是饋贈。
可若不是祖父做這種所謂的「下等事」,以白家祖上留下來和*圖*書的那些家產,哪裡能讓他動不動就花了幾十萬去買一方用了一次就丟在柜子里的硯台呢?
「就你個臭棋簍子,來蹭飯的吧?」
「生活感悟。」苗桐在他嘴巴上討好地親了一下,「明天不能在家陪你了,我和林樂約好了去歐陽的大哥家……對了,宏遠地產以前有個叫歐陽安國的你記得嗎?」
跨過身份地位、跨過道德約束、跨過時間和守候跋山涉水來到你面前,把最好的自己先給對方。
「我們的國畫不好嗎?」
白惜言被她氣笑了,帶著滿身的油彩報復性地抱住她:「好啊,就先用你祭一下我怎麼樣?」
「嗯,喬叔提前下班,我就回來了。」
「那還擺這個臉……」
「你父親是個有風骨的人。」
卓月捧著肚子老神在在地喝茶:「以趙家老爺子那咄咄逼人的個性,不會沒有動作的。他的動作就是變數,我們靜觀其變好了,你家白惜言也不是吃素的。」
他之所以知道歐陽安國這個人,是因為當初他接手源生的時候,有人告訴他歐陽安國在宏遠地產很有威信,而且和羅宏遠不和,他們是一起打江山的兄弟。歐陽安國年輕時在法國學的建築,專門管公司的項目開發設計工程,所有的樓盤設計只有他點頭了才能投入運作。
身邊的姑娘們是那麼容易否定一個人、放棄一段感情,稍有不如意便要分手,口口聲聲地說,他沒以前好了。或許男人忘記了在紀念日送上你喜歡的玫瑰,但是姑娘們也忘記了寬容,他忘記https://m.hetubook.com.com了送玫瑰,你為什麼不能拿著玫瑰在男人的公司樓下等他?
「真的假的?」
那時候源生被宏遠擠對得要山窮水盡,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宏遠領導層不和這種事白惜言當然有興趣。現在仔細回想起來,他那些年都入了魔障了,竟叫人去打聽他們之間的事,企圖找到嫌隙離間他們,可查來查去只是生意上的分歧。歐陽安國對於樓盤的用料和工地的安全問題幾近苛刻,而羅宏遠骨子裡則沒他那種道德感,自然把省錢放在第一位,因為這些事兩人在會議上不止一次地拍桌子互相叫囂,誰也不讓誰。
「不了,這是集體活動,我偷溜不好。」謝翎在門口連鞋都沒換,左右張望,「張阿姨沒在啊?」
苗桐收回了錄音筆,心裏沒有在想歐陽安國的事,而是在想那時候白惜言如一頭孤狼闖入了狼族社會,他要學會面對鮮血和廝殺面不改色,就連一個沒見過面的外人都能這樣不輕不重地教訓他幾句。這麼想就讓她覺得戳心戳肺的心疼。
「你認識嗎?」
因為得到的太容易,所以放棄的時候也不覺得沉重。已經習慣了坐享其成,所以付出一分一毫都要斤斤計較。而她和白惜言不同,他們看起來什麼都有,可這些得來的多麼辛苦,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你也入錯了行,那麼就不要走錯路,年輕人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總是打聽別人和不和,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拉不到貸款的。」
等謝翎走了,苗桐才問他:「你們倆對什麼暗和圖書號呢?」
「歐陽安國?」白惜言有些驚訝,「你要去見的那個得了老年痴獃的老頭子是歐陽安國?」
苗桐問:「不留下來吃飯。」
想到這裏,白惜言忍不住搖頭,苦兮兮地嘆息:「其實這種事誰不是心照不宣的,真不知道那老頭子是有恃無恐還是缺根筋,就那一次啊,我直接被他說到臉上。」
「哪來的玉?」苗桐問。
「好尷尬。」苗桐說。
「非也。我們公司組織了春遊活動,爬山、放風箏、水庫釣魚、野炊。」謝翎把手裡的魚拎起來,「我釣了魚就給你們送來了,不知好人心。」
還不是因為是你說的嗎?苗桐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她喜歡看白惜言笑,好像陽光都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熠熠生輝。
「是啊。」白惜言說,「我經商那麼多年,就碰到一個這樣的人。」
有次在媒體的酒會上碰面,歐陽安國穿著中山裝端著紅酒杯,略抬著下巴,這種讀書人的清高白惜言並不陌生。因為父親直到死都是這種做派,父親覺得白家世代書香門第祖父不去留學做官,反而去做經商這種下等事,又逼著他來做這種下等事。
「會發光的不是我,我只是一面鏡子。」
無論外面吹什麼樣的風,她還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出門就戴大墨鏡,盡量不在公眾場合露面,出入都有司機小莫跟著,倒真有些明星躲避狗仔的味道。也怪不得那些明星氣得要打娛記了。
「我從小學國畫和書法,去國外學油畫只是想學另一種藝術方式。」
「啊……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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