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月拍拍他的手背，覺得他怎麼看都還是個孩子，嘆氣說：「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前天晚上你小桐姐擔心你，和你惜言哥開車出去找了你大半夜，後半夜是你惜言哥的朋友們出去找的。小桐確實不是你親姐姐，在做姐姐這方面她也欠缺。可她本身就是一個人長大的孩子，也拙於表達。你獨立，她就認為可以放手。如果她做得不好，你可以有要求，但不要用墮落這種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

「怎麼啦？」白惜言用手指抹掉她沾在嘴角的米粒，「腦子燒壞了，不認識我了？」

卓月失血過多，又傷了元氣，推出來就一直睡。

卓月經歷生死關頭好不容易做了母親，正是感性的時候。想起她之前那段婚姻，前夫想要個屬於他們的孩子，而她一心撲在工作上不肯妥協。如今覺得是她對不起前夫，只考慮自己。後來跟喬雲在一起后才明白：工作和理想固然重要，可堅持這些要有穩定的愛情和家庭做基礎才行。她從前做了本末倒置的事。

廢話！白惜言心想，我不喜歡你，我跟你耗著，我跟你折騰，我跟你至死不渝個什麼勁兒？

白惜言嫌她沒良心：「什麼話，我伺候你還少了？」

洛雨答應了，回去的路上他貼著玻璃看著自己的略顯稚嫩的臉，心裏像長ｈｔｔｐs://ｗｗｗ•ｈｅｔｕｂoｏk.ｃom•coｍ滿了荒草一般：什麼時候才能長大，說出的所有的話和做出的所有的事都是能給那個人帶來幸福的呢？盡情碰壁吧。他對自己說，這次你這個只會給人添麻煩的小鬼，也該真正地長大了。

這些年苗桐多的身體一直也算不上多健康，昨晚熬了一夜，今天又受到了驚嚇，回到家倒是安穩地睡了。下午張阿姨提醒他說，總要起來吃點東西，會餓壞的。白惜言去喊人了，喊了幾聲沒人應，一摸額頭像著了把火。

「月姨，我沒跟亂七八糟的男女出去喝酒廝混……我就是心情不好，自己一個人在樓頂喝了點酒，不知不覺喝醉了就在雨棚下睡了一晚。」

如果世界上有後悔葯的話，就算是用命來抵，他也會去買的。他最看不過的就是苗桐受委屈傷心，現在他卻是做了這種事的人了。

白惜言想著，要是再不退燒就讓這老傢伙回去吃自己。不過幸好到了八點的時候體溫恢復了正常，人也有了精神開始喊餓。

苗桐看他的臉色很是凝重，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月姨，對不起，我昨天……」

唐果大大咧咧地笑得跟個長不大的小孩兒似的：「我當年生葉梨的時候，那是硬生啊，生完就活蹦亂跳了。」

「所以啊，是你為老不m.ｈｅtｕbｏok•cｏm•ｃｏｍ尊做些羞羞的事情，害得月姐一把年紀了還要生孩子。」

「洛雨呢？」

「真惡毒。」苗桐軟軟地說，「我不敢了。」

「有我在呢，大不了帶你去國外，阿爾卑斯山怎麼樣？給你養幾頭羊，就像《阿爾卑斯山下的少女》那樣過日子，每天都吃乳酪。」

「知道就好。」惡毒的男人測了　溫，看著還是正常的，這才放心了，「明天你身體要是好起來的話，我帶你去看你師父。」

「我沒見你伺候過人。」一開口嗓子都是沙啞的。

在喂她吃粥時，苗桐一直盯著他的臉看，跟不認識他似的。

第二天朱玉珂沒去電視台上班，記者們撲了個空，又去她的住處堵人也沒找到。

卓月昨天中午就疼醒了過來，太多的麻|醉|葯不利於傷口的愈合，所以不到疼到受不了的時候，喬雲不給她用麻藥。沒有產後的大　已經是萬幸了，而這次意外有了孩子，喬雲本來不想讓她生的，他是做醫生的，知道大齡產婦懷孕的危險和艱辛。

白惜言又打電話把家庭醫生叫過來，結果醫生來了也只是老神在在地擦酒精，葯都不給喂。

「那就好，記得要跟你姐姐解釋清楚。」

洛雨和喬豆丁來看她，洛雨低頭坐在一邊不吭聲。喬豆丁隔著玻璃拍了弟弟的照片給她看，指著屏幕里那吮這和*圖*書手指臉皺成一團的嬰兒說：「你看弟弟多可愛，比其他小孩兒好了多了。我就說了懷孕的時候整天能看到洛雨哥哥這種長得好看的男生，生出來的弟弟肯定也好看的。啊對了，弟弟應該不會像洛雨哥哥那樣小小年紀就眉心長皺紋吧？」

洛雨昨天一晚上沒睡，憤怒退去后剩下的只有難受和後悔：那天的他就像一隻被激紅了眼的鬥雞，自以為是地要為苗桐討個公道，卻最終還是給她添了麻煩。

唐果醫生過來看了幾次，很鬱悶地說：「怎麼還沒醒呢，我親手上的麻醉我清楚，手術結束后就該疼了啊，怎麼睡得這麼安穩呢？」

「你喜歡我。」

都是什麼年代的動畫片了。苗桐心裏倒是因為他的話開朗了些：是啊，大不了還可以離開這裏，雖然她從未真正地想過要離開這裏。

白惜言對電話那邊說：「你繼續盯著就好了。」轉頭對苗桐露出個漂亮得可以打滿分的笑容，「沒什麼，錦之跟記者周旋呢，不知道月姐今天能不能下床去看小寶貝。」

苗桐把臉埋在被子里，又泄氣了：「一團糟。」

卓月伸手吧洛雨的下巴抬起來，笑著說：「叫我看看，嘿，眉心還真有皺紋，讀書讀傻了都這樣的。說不定喬豆丁弟弟也能保送名牌大學呢。」

「謝謝。」喬雲點頭，想起來都后怕，萬幸的是有驚無險www•hｅtｕｂooｋ.ｃｏｍ•cｏｍ母子平安，「今天小桐也嚇壞了，讓她回去好好休息。至於洛雨你們也放心，我讓豆丁跟他回家看著他呢。」

「多謝喬哥了。」

苗桐很快就被岔開了思路，憂心忡忡的：「應該不能吧，昨天流了那麼多血。」

白惜言心裏嘆息：那些記者是收了紅包去洛雨的學校的，這下趙家的老東西是聰明過頭，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你生葉梨才多大？她是你當時兩倍的年紀了。」

「我對小桐姐做了不可原諒的事。」

人知道餓就是沒事了。白惜言把張阿姨趕回隔壁休息，先伺候渾渾噩噩的苗桐洗了個澡，等頭髮吹乾后，盛好的小米粥也正好涼到可以入口。

她這是老毛病了，太累或者受到驚嚇抵抗力降低就容易發燒。白惜言按照家庭醫生在電話里說的方法用物理退燒，果真燒退下去了，只是到了傍晚又慢悠悠地回到了三十九度。

苗桐那雙黑色的眼睛溫柔地看著他，莫名地說：「惜言，不要這麼喜歡我，太多了。」

喬雲氣得拿病曆本砸她，唐果早有準備從果籃里提了串香蕉，迅速哈哈笑著溜到門口，聽喬雲罵她：「小混蛋，跟你父親那個老混蛋學些亂七八糟的，你家葉臻也不縫上你的嘴！」

「謝什麼，一家人。」喬雲拍了拍他的肩。

白惜言看得哭笑不得，見唐果走了也站起來說：「小桐https://m.hetubook.com.com去保育室看寶寶了，我今天就先帶她回去了，恭喜你喜得貴子。」

下午白惜言和苗桐去醫院探望卓月的路上，接到劉錦之的電話說，朱玉珂昨夜割腕自殺，被她外公連夜帶回上海去了。

洛雨吭哧吭哧半天，說不出道歉的話昨天回到家喬豆丁就告訴他了，苗桐一整夜沒睡急瘋了一樣地找他，他卻不分青紅皂白地怪她是興師問罪。

無論什麼事太自信了總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忽略了變數。

「跟豆丁在一起呢，喬雲會照顧他。」

「怎麼？怕不知道怎麼回報我了？」白惜言哼哼著，又去床頭摸紅外線體溫計，「就是要把你寵得誰都受不了你，把你的胃口養刁了，讓你擁有了男人中的奢侈品，就算以後你不想要我了，也沒辦法跟贈品過日子，只能孤老終身。」

「哎喲，還是小孩子啊你，怎麼就哭啦？」

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如此親密的來往中，不是一家人也變成一家人了。

白惜言窮緊張，病急亂投醫對張阿姨說：「你們老家那邊有小孩兒受到驚嚇的，是不是要收驚？」

喬雲看她一直戳自己老婆的臉，不高興地拍開：「又沒賴你技術不行！她是累極了，要睡就讓她睡吧。」

「小姐又不是卡到陰，叫哪門子的魂啊？」張阿姨想笑又不敢笑，「先生，你可是文化人，這個信不得的。而且只有叫孩子的，沒有叫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