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甜言蜜語
第四節

洛雨大聲地打斷她:「她又不是我親姐姐!花了多少錢,欠了多少恩,我以後都會還的!她不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嗎!為了白惜言連尊嚴都不要了,就因為他白家的二姐姐是趙家的媳婦,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過是說了真話,怎麼了?」
一個小女孩兒都能這麼淡定,苗桐也不好意思跟拉磨的驢一樣轉圈了,咬了會兒指甲,餘光瞄了瞄失魂落魄的洛雨,終究還是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好。
這個視頻是隔壁班學生在樓道里拿著手機拍的,而後傳到了網上。一個小時后白惜言就從電話里得到這個消息,頓時有種方寸大亂的感覺:他跟趙家私下裡撕破臉皮沒關係,可大庭廣眾之下打臉這種事是大忌。
「月姐!」白惜言大驚,「你感覺怎麼樣?!」
白惜言打斷這個沒溜兒的孩子,糾正道:「什麼黑社會,別瞎造謠。」
她們剛走,報紙就登出了苗桐領著夏生散步的照片。因為是傍晚時分又離得遠,孩子的臉在陰影里拍得並不清晰,不過苗桐的笑容倒是很溫柔。有記者拿著報紙跑到學校里去找苗桐的弟弟洛雨。
讓他們失望的是洛雨並沒有回家,苗桐摸了摸白惜言冰涼的手催他去洗個熱水澡。等白惜言洗好澡擦著頭髮出來找吹風機,看到苗桐正抱著洛雨放在沙發上的一件外套發獃。
「我還沒那麼墮落!」洛雨有點傷心,她以為他是那種會隨便跟女孩子廝混的混蛋嗎?他不想在白惜言面前流露出一絲的軟弱,嘴硬地說:「你們一大早過來,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隔天大www•hetubook•com.com早上,卓月挺著大肚子過來,進門就問:「要不要打電話給小凈把警犬借來?」
洛雨已經完全失控了,根本沒看清來拉自己的是誰,下意識地胳膊一甩,男孩兒的力氣大又在生氣完全控制不住力道,卓月沒拉住,反而被拐得重心不穩。
「哦,我說呢。」喬豆丁點點頭,反正也沒事做,就從書包里拿出政治課本來,開始背誦知識要點。
「那你能不能證明苗桐沒有霸佔朱玉珂的孩子呢?據我們線人說,苗桐和白家的小公子生活在一起,這不是霸佔是什麼呢?」
洛雨還是那句話,像得了復讀機病:「是我推的月姨,是我推的。」
謝翎和胖老劉的人找了整整一晚,快把大半個城翻過來了,學生喜歡去的網吧球場之類的找了個遍,都找不到洛雨。
「也好,說不定洛雨已經回家去了。」
「喝了。」
白惜言正在做早餐,慢悠悠地說:「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雨,警犬來了也沒用。」
洛雨的氣越喘越急,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使勁掄起背包砸了把鏡頭戳到他臉上的相機大吼:「我讓你拍了嗎!滾開!什麼叫霸佔,孩子就是我姐的!朱玉珂就是個代理孕母,她自己願意的!現在朱玉珂那一家子都是給臉不要臉了,竟然說我姐是第三者,到底是誰無恥?!」
在大多數人的眼中,他們這段感情里,苗桐肯定是付出比較多的那個。曾經卓月也那麼認為,有些人天生是去愛人的,而有些人天生就是被愛的。可後來她才知道,苗桐任和圖書性起來刀山火海都要去,誰都攔不住。而白惜言反而是大跌眼鏡地默默在等的那一個。
白惜言心裏大叫不好,想去扶住她已經晚了,卓月實實在在地蹲在了地上。
天氣稍回暖了一點后,白素帶著夏生回上海小住。張阿姨過年就沒回去和兒子過,於是白惜言放了她一個月的假回家團聚。
早飯吃到一半,苗桐看了無數次手機,電視上的新聞一個字她都聽不進去,生怕有什麼因為大雨沖開井蓋少年掉入下水道淹死的新聞。正胡思亂想著,門被打開了,洛雨背著書包頭髮都是濕的,手裡拿著鑰匙,看到家裡突然出現的三個人也有些呆掉了。
視頻里像屁股後面著火一樣的洛雨突然停下來,猛地轉回頭瞪著那個女記者,惡狠狠地說:「請注意你的用詞,你們整天擾亂別人的生活,你們無恥不無恥?!為了那點兒銷量隨意地污衊別人,你們無恥不無恥?!」
「她是霸佔了白惜言先生前妻生的孩子嗎?」
「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在哪裡過的夜,是不是跟女孩兒……在一起?」
不多會兒護士出來說:「孩子不足月,要睡半個月的保溫箱,你們一會兒可以去二樓的保育室看孩子。喬主任讓我跟你們說一聲,產婦情況還好,現在正在縫合,你們不要擔心。」
卓月聽著都不像話,怎麼好好的一個孩子跟個刺蝟似的?卓月呵斥他:「洛雨,怎麼這麼跟你姐姐說話的,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
喬豆丁也還是那句話:「那你沒事兒推我媽幹嗎?」
「還在手術室里和圖書,你唐果姐姐做的麻醉,你爸爸做剖腹手術。」
「我只知道我爸會給人開瓢,沒想到還能開肚子啊。」喬豆丁這個時候還能搞笑一把,轉頭看到洛雨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推了推說,「洛雨哥你別哭了,我媽壯得像牛一樣,摔一下沒事的。」
苗桐被吼愣了,怔怔地看著他。
他一進門,苗桐就聞到了能薰死人的酒味,鬆懈下來的神經又綳起來:「你一晚上不回來,是去跟人喝酒了?」
卓月笑他:「你也太慣著她了。」
洛雨說:「你放心,我現在就去報社跟他們說,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讓找家人有氣都衝著我來,不會讓你在白家難做!」
白惜言只能苦笑,叫她聽話倒是很容易的,只是一味地為了他而聽話還是她嗎?不慣著又能怎樣?只能隨著她了。
「她和白惜言先生現在到底保持著什麼關係,是名義上的兄妹,還是準備或者已經結婚了?」
苗桐根本沒心思顧慮洛雨到底說了什麼內容,她擔心的是洛雨現在人在哪裡。他不在家,也沒有去卓月家,連總跟他玩在一起的同學都不知道他在哪裡。
「也是。」卓月說。她跑這一趟,與其說是擔心洛雨,不如說是更擔心苗桐。她可沒見過哪家的男孩子像洛雨這麼叫人省心的,安慰道,「不過洛雨那孩子不是沒分寸的,就是知道說錯了話不好意思回來罷了。等他回來了,誰都別責備他了。」
「男孩兒。」護士笑著說,「這次喬主任可要請頓好的了。」
苗桐打電話的手都是抖的,聲音也帶了哭腔。
https://m.hetubook.com.com手術室外,苗桐焦急地走來走去,白惜言不時地抬頭看表,洛雨則跟個木偶似的愣愣地坐著。
他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開了三個小時車,苗桐的確也灰心了,看了看時間說:「回我家去吧,這個時間你該休息了,你要是感冒可怎麼好。」
「我不是故意的,我沒看到是月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苗桐倒是聽著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叫她吃飯她就乖乖坐下,只是一碗粥吃了半天還是一碗。
洛雨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被相機和錄音筆對準了,都還沒回不過神。用手機拍的視頻畫面里,洛雨那略長的秀麗眉眼盛滿怒氣,撥開眾人就要走,那些記者卻緊緊地跟著問:「洛雨弟弟,能讀一下你養姐現在的情況嗎?」
洛雨瞪著通紅的眼睛看她:「豆丁,是我推的月姨。」
除了住處和金錢,她並沒有盡到姐姐的責任,所以也沒有什麼資格教訓他。
喬雲了解了情況后,安排醫院做緊急剖腹產,羊水流得太快,等羊水流幹了胎兒會窒息而死,母體也容易造成術后大 。
最後還是白惜言妥協,對她說:「不想吃就不要吃了。」苗桐點點頭,又坐回沙發上打開電視,漫不經心地換著頻道。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里傳出嬰兒微弱的哭聲,喬豆丁一下子跳起來興奮地大叫:「是我弟弟吧?是我弟弟吧?」
喬豆丁愣了愣,奇怪地問:「你沒事兒推我媽幹嗎?對了,你昨晚去哪裡了?姐姐和惜言哥開著車找了你大半夜,全城的黑社會都出動了還找不到你……」
上早課的時候喬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丁收到了爸爸的簡訊就急忙請了假跑過來,看到苗桐就急得直蹦:「姐姐,我媽怎麼樣了?」
「你覺得你養姐霸佔別人的孩子這種行為無恥嗎?」
不過聯想到昨天的事,洛雨也大概明白他們為什麼坐在這裏,站在門口冷淡淡地喊人:「小桐姐,你們是來找我的?」
這時喬豆丁才抱住洛雨「哇」的一聲哭出來,剛才並不是不擔心,哭是不吉利的,她才不想給她媽添晦氣。
洛雨說完低頭重新換鞋就要走,卓月連忙上來拉他,要不是她肚子大不方便肯定要氣得踹他兩腳,他這是說的什麼混賬話?
卓月忍著痛,穩了穩情緒:「沒事,不要慌,打電話給喬雲,讓他叫救護車一起過來。」她的身下迅速濕了一片,不僅有羊水還有血。
時間到了晚上十一點,又開始下雨。春天的雨總凶不到哪裡去,可是涼得很。白惜言靠著路邊慢慢開車,苗桐開著窗戶往外看著,頭髮都打濕了,臉被凍出不自然的青白色。
「本來也沒想過怪他,被記者盤問也難為他了。」白惜言說,「都別干坐著了,月姐也沒吃早飯吧?都來吃飯吧。」
「這樣找也不是辦法,我打電話給胖老劉和謝翎,他們手下的人多,找起來也快。」白惜言把窗戶升上去,搓熱了手給她捂臉。
白惜言問:「男孩女孩兒?」
卓月的預產期是下個月,孩子不足月,她又是大齡產婦,情況非常的兇險。幸好現在還沒到上班的高峰期,苗桐家離醫院又近。喬雲昨晚半夜有個急診手術,剛忙完準備回家吃早飯就接到了苗桐的電話,救護車比想象中到得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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