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春緋沒頭沒腦的發問，夏森澈歪頭看她說：「喜歡啊，每年暑假都會去鄉下爺爺家，和阿夜，還有八樵，九菜一起趁夜去抓螢火蟲和金蟬。金蟬放在罐子里看它脫殼，螢火蟲就放進蚊帳里……嗯……怎麼問這個？」

夏森澈穿著很乾凈的白色羊毛衫，松垮的領子襯著他白皙的皮膚。果然是極品混血，皮膚好得要命。粉白的脖子上透著極淺的血管的淡青色。她湊得很近，夏森澈一回頭嘴唇擦過她垂下來的發尾問：「看什麼？」

「我去睡覺了。」她站起身就往卧室走。

「禮物啊……」春緋拖著腮想了下，「能買的我不稀罕，不能買到，我又不知道要什麼。」

砰！刺耳的破裂聲，再加上小彩的尖叫，她手裡握著充氣筒，臉都嚇白了。春緋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聽見小彩說，以後要阻止你發獃就充氣球m.hetubook.com.com就好了啊。說完也顧不得害怕，笑得前仰後合的。不遠處三年級的學姐不滿的聲音飄過來，兩個笨蛋弄壞那麼多氣球，有什麼好笑的。

「好。」春緋去他的卧室里轉了一群，鈴鐺散在床上，還有一些粉紅色的信件散在床上。她隨手拿起來一封，透著暗香的信紙上極其娟秀的字體，親愛的澈學長。大頭貼上的女孩子很可愛，有一雙大得嚇人的眼睛。夏森澈在客廳里喊，找到了沒。春緋將幾封信撕個稀巴爛扔進紙筐里，這才提著鈴鐺出去。

有些矯情的話是說不出來的。比如蘇鏡希你是我最在意的朋友，比如小彩你是我見過的最純真的女孩子，比如夏森澈你是我遇見過的最溫暖的人。

「明天一起去街心廣場看雪吧，那裡的氣氛很不錯的，而且那邊有家店子叫和_圖_書第七個街角，很有意思……」夏森澈突然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不會和男生有約了吧？」

「有么。」他讓出個位置，把鈴鐺一個一個地掛上去，「明天晚上是平安夜，你回家嗎？」

「你離我那麼近幹嗎？」她惡人先告狀，在他身邊蹲下來。

「那可差多了呢，螢火蟲的光看起來很溫暖。」

「為什麼要和別人比呢？」夏森澈沒等她說完就打斷她，「就好像螢火蟲的名字就叫螢火蟲，沒有什麼道理的，你就是你，無論你優秀不優秀，只是你這個人就可以了。」

禮堂里已經是粉紅和粉藍色氣球的海洋，來排練話劇和芭蕾舞的女孩子們「卡哇伊」的叫聲此起彼伏。接著還有喊著紀薇你男朋友真的被一個小呆瓜給搶走了啊。紀薇一邊說著我們很好，一邊示意女生閉嘴。小彩努努嘴說，根本就是wｗw.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m•cｏm故意的，不過紀薇仙女真的漂亮啊。

「我沒見過螢火蟲，我哥說過，聖誕樹上的燈和螢火蟲的光源差不多。」

「呵呵，我會嗎？溫暖是來形容春天的細雨，夏天的星空，秋天的稻田，冬天的陽光，還有……啊，對了，還有……」夏森澈眯起眼睛，纖長的食指放在閃爍的小燈上，他的臉也忽明忽暗，「只要看到家人的笑容，也會溫暖。你覺得呢？」

此刻的天地已經是滴水成冰，但是老天卯著勁不肯下雪，還有兩天就是平安夜。街心廣場已經在電視上放廣告，平安夜會人工降雪。聖誕節沒有雪沒有聖誕樹，那就不是真正的聖誕節。這個消息的確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你喜歡螢火蟲嗎？」

「明天晚上七點街心公園海豚雕像見吧。」他叮囑，「下課慢點過去，注意安全，我會等你的。和*圖*書」

「家人啊。」春緋學他把手指放在小燈上，炙熱的光源，她猛得縮回手，「其實我媽對我爸根本沒感情，是相親后就閃電結婚了。我爸就是個普通職員，媽是舞蹈團的編舞老師，並不是多了不起的家庭。而且……我永遠都比不上我哥的……」

「你也很溫暖啊。」春緋說。

「我也不回去。」鈴鐺還是買少了，夏森澈想著將雪花掛得勻稱一些。他專註與這些事情，沒看到春緋的臉漲到通紅。她想說，那麼，一起過吧。不過這種話不是應該男生提出來的嗎？不過她也很清醒的知道，夏森澈喜歡自己的幾率和下紅雪的幾率同等。

「春緋，幫我把鈴鐺拿過來，在卧室的床上。」

「不回去，你呢？」

「剛剛有了。」她的聲線軟下來，連眼神都跟著柔軟下來。細小的喜悅浮現在她的臉上。接下來就是很普通的對話，學校里一www.hetubook.com.com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聖誕樹的小燈在閃爍，關了屋子裡所有的燈，像螢火蟲趴在樹枝上。

有些溫度是用手指感覺不到的，是吹進心裏，這麼說又矯情了。

天真的女孩子。果然要這麼形容她。

本來下周就是語文測試，但是她忙著和外地的男朋友約會，藉著節日的名義直接取消，春緋也省了溫書，除了幫忙布置禮堂就是回家吹暖氣。夏森澈在陽台上布置聖誕樹，電視里播著動物世界，兩個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客廳里嚼薯片的聲音格外清晰，甚至壓住主持人渾厚的嗓音。

「春緋，你想要什麼聖誕禮物，我送給你。」

室內安靜得太突兀，春緋愕然地看著他。只要是你這個人就可以了。只要是安陽春緋就可以了。這到底是上帝的恩賜，還是命運不懷好意的玩笑。為什麼他能說出她此刻最想聽的話，為什麼讓她無可救藥地將心撲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