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我屬羊給他聽!我就是這樣給我家王……呃,我家老大數羊的。」
陸忍嘉已經無法再默默了,他不得不從小幫手升級為帳房先生,因為暖歌只會賣,一涉及到算帳她便開始混亂。
「別看……不許看。」陸忍嘉的聲音有些顫抖,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鎮靜,手卻極燙,生病了一樣。
大概是太過專註的原因,打著打著算盤,暖歌就覺得有些頭暈,找出粒話梅含著。再看陸忍嘉,他靠在軟榻上倒像是睡著了一樣,面色平和而安靜。
「只是小時候來過兩三次罷了,早就物是人非,雖說和山海郡離的近,可往往越近的地方越是看不到的。」暖歌的神情有些落寞,晉縣給她的回憶都同爹娘有關,回憶起來,那個時候的她才是最無憂無慮。
「以前我有個好朋友姓程,跟他相處的時候,我總感覺他像我爹,陸兄嘛……像他!」暖歌邊說邊笑。
陸忍嘉沒覺得自卑,反而如沐春風……
「是啊。他很笨,總會說一句話:暖歌,唱首歌來聽聽。」暖歌一想到言慈允的話就忍俊不禁,「我從不肯唱,我總是說:數羊吧。」
陸忍嘉卻不再回答,推開了她,反手便關上了窗,眉頭皺的緊緊的,雙手撐著躺回了原位。他看的明明白白……天啟以黑色為尊,方才那個車隊,必然是懷獻王一行。
兩日之後,客船到達了與山海郡比鄰的晉縣境內碼頭。
可暖歌卻錯過了他的m.hetubook.com.com表情,她有自己的心事。
可該來的,總會來。
「沒什麼。」陸忍嘉搖了搖頭,他當然不能說自己在不安,很不安。
陸忍嘉的筷子剛好挾了菜想遞給暖歌,聞言,僵硬的拐了個彎擱回了自己的碗里,「像誰?」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陸忍嘉……該離開了。」
「我有個提議。」陸忍嘉忽然認真了起來說著:「不如今晚我們就留在晉縣,也算是你和陸忍嘉做個告別。」
「呃……對哦,今晚是憐秋節了。這裏和山海郡一樣,都要過這個節,大家一起吃點好吃的,玩點好玩的,你不知道嗎?」
陸忍嘉沉默了下來,幾乎有了一種衝動揭掉自己的面具大聲說:暖歌,是我,我是少陵啊。你是不是已經喜歡上懷獻王了,你是不是……
暖歌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怔怔的坐在那裡不敢再輕舉妄動,可是陸忍嘉為什麼會那樣的表情?疑惑的剛想開口問問,陸忍嘉卻轉身出了艙,關門的力道有點大,「嘭」的一聲,實在是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
「總價至少三十兩的東西,現在您只需一兩八錢就可以拿到!」暖歌最後的重音是:趕快訂購吧!
陸忍嘉一邊收著銀子,一邊看著身旁的暖歌興高采烈繼續賣其它小玩意兒的表情,很充實。
不知不覺的走了幾日,船已接近了山海郡臨縣。
「陸兄,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留在山海郡?陸www.hetubook.com.com兄,陸兄?」暖歌提高了聲音問著,陸忍嘉下了船就一直走在她前面,奇怪,這兩天他一直是心不在蔫的表情。
「嘎,說的這麼不吉利,呸呸呸,就是回了山海郡我們還是朋友,再去京城也是朋友啊!」暖歌瞪了他一眼,這人,怪兮兮的。
「他像我這樣丑?」
陸忍嘉滿臉無語,心想我看上去有那麼老嗎?
陸忍嘉放下牌子,舉起一個小荷包。
行進的隊伍果然是很長,蜿蜓到很遠,打頭的馬車……看不清,卻有幾分熟悉,剛想仔細再看,眼睛上一熱……陸忍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從暖歌的身後坐過來,一手環住了她的腰,一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對!您沒看錯,您沒看錯!這樣精美的平安瓶,真的只賣一兩八錢,物超所值,物超所值啊!」暖歌的眼神迸發出的神采已經可以讓太陽羞憤而死,那幾句物超所值里所蘊含著的感情、真實的讓她自己都感動,更加感染了身邊的陸忍嘉,他終於有勇氣把牌子舉的再高一點……
「陸兄,其實除了我在京城的老大之外,你還很像另外一個人。」暖歌邊吃著晚飯邊看陸忍嘉。
不過不要緊,有他在。
外面忽然傳出歡呼聲,聽上去威武雄壯,並不像是沿江兩岸的尋常百姓所發出的,暖歌有些好奇,舷窗縫推開的大了些朝岸上看出去。
「真的。」暖歌的神色有幾分黯然,「也不知道他為什和-圖-書
麼不告而別……不知道他睡的好不好。」
這點讓陸忍嘉格外滿意,不用擔心暖歌被別人看了去,不錯不錯。
「嗯?什麼?」陸忍嘉總算是回過了神,卻仍舊是恍然的。
約摸走了半個時辰不到,前面的街市便逐漸開始熱鬧了,陸忍嘉好奇的問暖歌:「你是山海郡人吧,晉縣來過幾次?」
「他如果睡不好,你會怎麼做。」
陸忍嘉只是微笑,「留下來好嗎?」
陸忍嘉沒有再追問下去,心裏前所未有的不安。暖歌畢竟已經跟言慈允相處了幾個月,已經開始有了回憶,難道真的像傳聞中所說,他們倆個……若是真的,他要放手嗎?他跟著暖歌回山海郡又有什麼意義……
「嗯!」暖歌笑了起來,看著陸忍嘉,忽然就覺得老天真是待自己不薄的,好像無論做什麼總會有朋友在一旁幫忙,甚至於回個鄉都能碰到這麼好的夥伴。在船上的點點滴滴她記在心裏,有機會一定會好好報答的。
暖歌和陸忍嘉被作為「貴賓」,由船主親自送下舷梯並依依不捨的告別。對此,暖歌並沒覺得怎樣,她雖有賺了些銀子,可這些都是小錢,比起商學院……還差的遠。
出了碼頭就是通往縣城官道。回山海郡的話需橫穿整條江。若是馬車,出晉縣兩天內就可到達。這裏的風土人情以及口音已經和山海郡沒太大的區別,暖歌緊了緊身上的包袱,潛意識給自己壯膽。陸忍嘉好笑的看著她難得複雜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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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歌默默的看著他,點點頭。
這點讓陸忍嘉感嘆不已。
暖歌喃喃自語:「可惜他不在,不然一定帶他玩一玩。」
那天,客船上的熱鬧讓在場的人都在很長時間內無法忘記,十支瓶子,十支購于山路小攤上,一支不過八個銅板的小瓶子,被暖歌賣到一兩八錢,買到的人還感激涕淋,沒買到的人捶胸頓足。
「誰?」陸忍嘉反問。
「他可比你俊多了!呃……我是說,你長的也可以,可是他的確要更俊一些……不過你完全不用自卑,在天啟朝長的比他好看的,基本沒有!」
還真怪,跟王爺一樣怪!暖歌暗自在心裏嘟了句,沒辦法,她總是會不自覺的把陸忍嘉和王爺放在一起比較,雖然他們看上去是那麼的截然不同,又不知道是哪裡有相像的地方……
只用了半天,暖歌已經賣光了她在山裡小攤兒上採購的所有新鮮玩意兒。可是下午她也沒閑著,拉著陸忍嘉在船上找人談生意,談承包,她跟船主說好今後會定期在船上進行直銷,分兩成利潤給他,船主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不僅簽了契約,還大方的讓人清出間兩間客房給暖歌和陸忍嘉,讓他們不必在跟一群人擠住。
「聽說過,從沒參与過。」
「嗯,怎麼看都像。」
「什麼?」陸忍嘉幾乎要跳了起來,「你……你怎麼會給你家老大數羊,難道他就寢還要你服侍?」
暖歌詫異的扳開他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手,回過頭,他的臉離她的很近,近到咫尺一般。暖歌有些緊張,後背下意識凜了下,僵直了,「陸兄,怎麼了?」
「其實過什麼樣的節都大同小異,要看和什麼人在一起。我相信……你的朋友知道你這樣牽挂他會很開心。」
「就是我說的那個好朋友,他要是沒走,要是能趕上這個節多好。」暖歌很遺憾。
進了這段水路,江面開始變窄了,水流也越來越急。暖歌近鄉情怯,同時也在盤算著回到山海郡之後要做的事情,便不再賣東西,白天通常把自己關在艙里練習算帳,陸忍嘉偶爾會來看一看,陪她說說話。
「你怎麼了?」暖歌好氣又好笑,「感覺不大對勁。」
之後的行程便相安無事,順風順水。陸忍嘉也一直在觀察著暖歌,沒錯,她不會算帳,可卻極擅長賣東西給別人,在這方面她簡直可以說是個天才。本以為她賣掉現有貨物便會消停到下船,可沒想到她卻不,東西是沒了,可用她的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機。
「趕快訂購吧,這樣的瓶子我們只準備了十支,對,只有十支啊,在整個天啟朝,只有獨十無十一的十支啊!您還等什麼呢?趕快訂購吧,前三位訂購的客官,我們還有精美的禮品贈送,對,您沒聽錯,真的有禮品,那就是……」
「那些是做什麼用?」陸忍嘉岔開話題,手指向路一側的小攤位,上面掛滿了奇形怪狀的各類飾物,有些滑稽,有些猙獰。
「呃,你要自己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