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相愛的心

突如其來的打擊令郜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擁緊簡諾,胸臆間一鈍一鈍疼起來,他極力按住淚腺,才勉強控制住眼淚。
「是不相信!」簡諾骨子裡的犀利即刻顯示出來,她冷靜地說:「我爸爸聽到的不可能是遺囑的內容,他明明就是被你脅迫的。你想表達的意思是你是郜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那為什麼否認姓郜?」目光陡然變得尖利,簡諾一字一句地說:「元毅,如果你可以看著郜馳的眼晴告訴他郜叔叔和伯母的車禍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遺產根本不是問題!」
奢華的酒吧內奏著激狂的樂曲,眉目傳情的男女們的目光中游移著心照不宣的慾望。簡諾偏頭枕在胳膊上,望向舞池的眸光已變得如夜般迷離,她感覺到有種頻頻騷動的交換正悄無聲息地向四處蔓延,讓人排斥,又讓人抵抗不了地為之迷醉。
太清楚郜馳的脾氣,蕭輝恭敬地應下。
「不要以為郜馳回了美國一切就在你掌握之中。元毅,報應很快就是降到你頭上,如果你是兇手就逃不過法律的制裁,如果你不是,」 駱羿恆邁著大步走到簡諾身邊扶住她,冷寒至極地說:「根本不需要和她說這些。如果你愛她,就和郜馳公平競爭。是男人,就要輸得起!」
脫下外套裹在簡諾身上,抱起她時他揚聲對蕭輝喊:「去開車!」然而下一秒手臂卻被簡諾死死抓住,他聽到她痛苦地哀求:「別送我去醫院,我不去,不去……」
推開她,郜馳在沙發上坐下。
簡諾才不理會他的激將法,她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然後孩子般笑了笑:「就不走,非要宰你一頓!」
為數不多的耐心到底還是被消磨怠盡,郜馳深呼吸,重重甩開她的手,力氣之大令袁淺析立步不穩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醇厚的嗓音以極肯定的語氣反駁,簡諾偏頭,是駱羿恆,身後還跟著蕭輝。
想法還未完全成形,很快就被簡諾否定了。她怎麼都不能夠相信郜馳的父親會把偌大的家業留給元毅,置親生兒子于不顧。這不合情理,完全不合情理。即便他與郜家有著無法割斷血緣之親,即便是!
情感使然,簡諾始終是站在郜馳這邊的。儘管不清楚變故背後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但簡諾始終堅信元毅是害郜家的兇手。這其實不該是一名律師在案子沒有結果前該有的判定,然而,人就是這樣,是情感動物。所以,當事情出現轉折的時候,簡諾有些接受不了。如果父親聽到的確實是遺囑的內容,那是不是說明元毅真的是合理繼承了郜家的產業?
郜馳倏然抬頭,眼神凌厲,他問:「你說什麼!」
口中突來的腥甜之味換回了男人的理智。離開她柔軟的唇,元毅將纖弱的女孩兒緊緊按進懷裡,同時俯低頭,在她頸間惡意地吮出一枚暗紅色吻痕。
仰頭望著簡諾的窗戶,蕭輝說:「簡小姐一直沒有回過公寓。」
簡諾反手摟住他的脖子,泣聲說:「那就別送我去,我能行,求求你,郜馳。」
餘下的話被郜馳含進嘴裏,在簡諾的抗拒之下,他愈發加深了這個吻。
最令他擔憂的一刻到底還是來了,簡諾的毒癮發作了。
袁淺析不怒反笑,「拒絕得真徹底。」
隨著她失蹤時https://m•hetubook•com•com間的延長,駱羿恆不得不通知了遠在大洋彼岸的郜馳。
心碎是一瞬間的事,郜馳根本拾不起,將瘦得令人心疼的簡諾摟進懷裡,他的淚,再也忍不住地落在她頸間,「小諾,讓我幫你,相信我,能戒掉的,等你身體恢復了,我們就要寶寶,好不好?」
怕濕褲子令燙傷嚴重,簡諾跑去葉優里辦公室取來衣服,換好后兩人去了醫院。或許是警察同志皮糙肉厚,大腿上的燙傷沒有想像的嚴重,醫生囑咐擦幾天葯就沒事了。簡諾這才放心,離開他家的時候,她愧疚地望了葉優里一眼,在心裏說了聲:「對不起。」
葉優里向來沒有駱羿恆的風度和耐心,瞪了簡諾一眼,他說:「你應該現在就走,幹嘛還要吃完飯?」
郜馳知道聰明如簡諾一定猜到了染上毒癮的原因,對於她的避口不談他給予了尊重,然而尊重並不表示就這麼算了,他把從美國帶回來的四年前的車禍資料交給駱羿恆,讓他有足夠的時間研究和再次取證,另一方面,他請葉優里暗中查簡諾的主治醫生,同時讓蕭輝回了美國,當得知袁淺析自殺的事,他沉默了一瞬,然後說:「被救活了不是嗎?查!」
滑開她的唇,郜馳將臉埋在她頸窩,開口時嗓音低沉沙啞:「是我不好,不該把你留下,小諾,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別怕,更不要放棄,有我,天塌不下來。」
簡諾下意識想掙開他的手,不料被他握得更緊,她皺眉,語氣淡冷地開口拒絕:「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聽到卧室傳來輕微的聲響,郜馳來不及細想,他快步走過去,站在門口又猛地頓住腳步,目光觸及縮在床頭一角的簡諾,覺得胸口被人剜掉了一塊肉。
看著她一次次哭喊著試圖以頭去撞牆,看著她身上一處處青紫和掌心被玻璃劃破的口子,郜馳的心被撕成了碎片。到了最後,醫生甚至開始擔心挨不過去的是郜馳。
袁淺析終於被刺|激了,她如同小獸般發作起來,砸碎了房間一切能砸的東西,之後頹然坐在地上,痛哭失聲。
簡諾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擁有駱羿恆那麼好的師兄的照顧,還有葉優里和步溫柔這樣的好朋友的關心,她有些淚濕,低著頭喃喃了句:「謝謝!」
然而,袁淺析卻偷拿了郜馳的證件,試圖阻止他回國。
蕭輝面無表情,沉默片刻后,他說:「簡小姐說元毅向她求婚,她沒有答應,既然什麼都不會發生,就沒必要告訴你,免得讓你分心。」
那麼篤定的語氣,那麼堅定的表情,讓她想說不信都說不出口。可是,能信嗎?
袁淺析再來的時候就看到他整個人被籠罩在傍晚的天光中,被渡了一層金光的男人恍惚得有些不真實。
被他冷酷的眼神懾住,袁淺析的臉色因驚懼逐漸變得蒼白,對視片刻,她忽爾冷笑:「想打我是嗎?你動手啊,動手!」
元毅回身望了一眼,然後伸出手握住她的,簡諾感覺到他手心傳來一種微妙的溫度,明明是暖的,又十分冰涼。
車子急馳向簡諾公寓的方向,葉優里對著手機吼道:「那死丫頭拿了我的配槍!」
確實有意激怒他,卻沒想到他真的會打下來和-圖-書。伴隨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袁淺析踉蹌著歪倒在沙發上。
郜馳別過臉,她的吻落在他臉頰上。
「嫁給我我就告訴你!」元毅如鬼魅的聲音回蕩在耳邊,簡諾心煩意亂。他說郜馳的離開是袁淺析設計的,難道他們私下裡有什麼交易?到底真實的遺囑是怎麼樣的?太多的疑問令簡諾連續失眠好幾夜。
簡諾先是安靜得可怕,無論郜馳和她說什麼她都不回應,漸漸地,郜馳明顯感覺到她心率加快,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意識到發生了大事,駱羿恆急問:「出了什麼事?」
「確定,隊長!」
「說什麼呢?」葉優里把飲料推過去:「別和我見外,不樂意聽!」
現實的沉重令簡諾驟然迸發,她哭喊著打他:「你走,我不要你陪,你走啊,我一個人可以,可以!」
簡諾確實拿走了葉優里的配槍,而她的人,也隨著那把槍消失了。
到達A城時正是清晨,郜馳開車,聽著蕭輝說著在他離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當聽說元毅不止一次找過簡諾時,他以凜冽的目光盯了蕭輝一眼。
向來滴酒不沾的女孩兒決定今晚喝兩杯,再這麼失眠下去,她會崩潰的。侍者將加了冰塊的酒遞過來,燈光下,高腳杯里琥珀色的酒液泛著點點光澤。
深夜的宜城,因剛剛下過雪而霧氣瀰漫。
郜馳的眼睛霎時紅了,保持著抱她的姿勢不變,他一腳踢在床頭柜上,隨即對蕭輝吼:「叫醫生!」
皮膚上傳來的疼痛令簡諾皺緊了眉,奮力掙脫他懷抱的時候,她聽見他說:「最讓我接受不了的就是你愛上了他。誰都可以,就他不行!」
簡諾成功地激怒了元毅,他倏地眯起眼晴,陡沉的臉色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簡諾當時就被噩耗擊倒了,由最初的不能相信到最後的狂奔出醫院,她崩潰了,瘋了一樣奔跑在大街上,直到耗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在江邊呆坐到深夜。
懊惱地撓了撓頭髮,扛不住餓的他還是決定下樓買些吃的,套褲子的瞬間他似是發現什麼不對勁兒,怔了好半天,又疑惑地把上衣和褲子里裡外外翻了個遍。在沒找到要找的東西后,他警覺地把電話打到了隊里,接通后冷聲吩咐道:「去我辦公室看看桌上有沒有東西,現在,馬上!」
郜馳絲毫不為所動,只是俯身抱住了她:「我不走,我要留下陪著你!」
郜馳乘坐的航班起飛時,袁淺析服食了大量安眠藥。
傍晚十分,郜馳站在落地窗前,右手夾著一支燃了許久,卻未抽一口的煙。
他張了張嘴,語氣竟有些哽咽,意識混亂的簡諾聽到熟悉的聲音喚:「小諾。」
有種置身事外的冷靜,郜馳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裡,淡淡地扯了下嘴角,袁淺析聽見他問:「你懂什麼是愛嗎?」不給她辯駁的機會,郜馳徑自說:「你根本不懂。所以,別和我談愛。」
甩開困擾的疑問,簡諾忍著微微的眩暈抬頭看去,元毅背光站在她身側,眼神複雜。輕柔的聲音裡帶著點滴酒意,她緩緩說:「還可以開車。」話雖如此,已經收回了準備握杯的手。
簡諾乖順地喝了一口,當淚滴落進水裡時,她無力地跪坐在床上看著郜馳,開口時聲音竟無比軟弱:「我拿了優里的槍想去找元和*圖*書毅,可半路我的手就抖得開不了車,還噁心嘔吐,我的第一反應是懷孕了,我既矛盾要不要找元毅報仇,又滿心歡喜地以為有了你的寶寶……」說到當天的情景,簡諾的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滴在凌亂的床單上,「我去醫院檢查,卻發現染上了毒癮……」
郜馳靜了大約半分鐘,似乎在判定她話的可信度,然後,他起身大步走過來,揚起了手。
忽然間心灰意冷,簡諾閉上眼睛,眼淚不可抑制地滴落下來,倒流進嘴裏,咸澀到苦。
她冷靜之後還是決定去找元毅,之前還有些恐懼,但那時卻什麼都不怕了,可就在元毅出現在他別墅的時候,她因幾天沒服食止痛藥毒癮發作了。連站都站不穩,又何談報仇?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她把自己封閉了。
元毅神秘地笑了笑,在簡諾恐懼的目光中緩緩靠近,以磁性的聲音說:「你說,如果他知道害他一無所有的人是你,他還會愛你嗎?」
簡諾取過,一飲而盡,直至第五杯入喉。
簡諾顫抖著後退,眼晴里的氣焰頓時熄了,她輕搖著頭不可質信地說:「什麼意思?元毅,你別告訴我一切因我而起!」
看著一室慘目忍睹的凌亂,他有種簡諾被綁架的錯覺。
郜馳打著方向盤,車子飛馳般駛向簡諾的公寓。
銀灰色東風本田的車前燈射出一束刺目光芒,照亮茫茫黑夜。將車慢慢駛出,平穩滑入喧囂的街道。
城市的某個角落,潛藏著迷幻與狂亂,甚至連空氣中都飄蕩著誘惑的氣息。伴隨著動感極強的樂聲,簡諾在暈色的燈光里走向吧台。
清楚請他的私家醫生已是郜馳最大的讓步,簡諾無法再說抗拒的話,在感覺到全身骨骼和肌肉都在抽動時,她軟弱無力地央求:「你出去好嗎?」
她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煙,捻滅,然後摟住他的脖子,惦腳吻上他的唇……
事隔四年,現在又不確定美國那邊是不是真的有了車禍的線索。簡諾有些猶豫該不該接受元毅結婚的提議。嫁給他他就會把真相告訴她嗎?一個兇手是不可能告訴別人他是兇手的。理智告訴簡諾,元毅無法信任。這條路,不能走。
郜馳暴怒,抬手指著她,他放下狠話:「小諾若有閃失,我讓你陪葬!」
將證件放在茶機上,袁淺析語帶譏諷:「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一定沒能力留住。她不再是從前的簡諾,對於一個沾染了毒癮的女人,你還會愛她嗎?她承受得了你的愛嗎?」
背轉過身,他以冷得能將人凝凍的聲音陳述:「我不惜傾家蕩產對賭幫袁家渡過危機與你沒有半點關係,希望你別報不切實際的幻想。卑微的手段留不住一個男人的心,我不愛你,以前沒愛過,現在也不愛,以後更愛不上。」
「啪」的一聲脆響,袁淺析將手邊的玻璃茶具揮落到地上,她掙扎著站起身,失去理智般吼道:「你為什麼這麼冷血?你怎麼這麼冷血?我哪裡不好?哪裡不好?我比簡諾愛你!比她更愛你!」
葉優里已經衝到了停車場,啟動車子的時候罵道:「找她?我他媽想揍她!」
「好」字終究是被哽在了喉間,意識到天長地久的相守諾言正一點點變成海市蜃樓,簡諾放聲大哭。
葉優里一邊給她夾菜一m.hetubook.com.com邊問:「怎麼想到來我這?稀客啊。」
駱羿恆去了所有她常去,喜歡去,和可能去的地方,始終沒有找到人。
郜馳心急之下震怒不已,握住袁淺析的手腕,粗魯地將人帶至身前:「別逼我打女人!」
袁淺析放聲大笑,面容因放浪的笑顯得猙獰且醜陋,笑完了,她在郜馳的瞪視中像場外評說般雲淡風輕地說:「知道她頭疼的癥狀為什麼總是沒有緩解嗎?因為我買通了醫生,開了一味令她頭痛加劇的葯。止痛藥的效果是不是很好?告訴你也沒什麼,反正無論我做什麼都是令你討厭的,也不在乎多這一件。」頓了頓,她在詭異的笑容下輕描淡寫地說:「止痛藥里百分之九十的成份是,毒品。」
第二天,她向駱羿恆請假去了警隊,葉優里正好沒有出去,中午兩人就在食堂用餐。
就這樣,在簡諾自行戒毒的這段時間里,他們各顧一頭,神經均崩得緊緊地。
見她都要急哭了,被燙得呲牙咧嘴的葉優里不由心軟,硬著頭皮說:「沒事沒事,我辦公室還有套衣服,先換下來再去醫院,沒什麼大不了的,哎,我說你別哭啊,你得負責送我去醫院。」
元毅笑了,有著嘲諷的意味:「怎麼,難過了?覺得無法接受?」
因為簡諾不願意讓外人看到她的狼狽,再加上郜馳不放心任何人來照顧她,他將簡諾接到他的公寓,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被他的大嗓門吼得皺了下眉,駱羿恆說:「她今天請假了,說要去醫院拿葯。怎麼了,你找她?」
郜馳置若罔聞,待來到簡諾公寓門口,他直接拿鑰匙開門。
年輕警員不明所以隊長幹嘛這麼緊張,也不敢多問就跑著過去看了,回來彙報說:「除了文件夾還有兩個檔案袋,其它什麼都沒有啊。」
郜馳小心地將她摟起,溫柔地為她抹了淚,才將溫水遞到她嘴邊,深深地凝視。
是的,現在已經不再是遺囑的問題。郜馳在乎的一直都不是他拿走的產業,而是他父母的命。
掛了電話,葉優里癱坐在沙發里。閉著眼晴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忽然,他猛地坐起來,神情驟然間變得冷沉至極。
不等簡諾反應,郜馳已走到她跟前,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感覺到她的抗拒以及身體的顫抖,郜馳終於知道袁淺析說的是真的。
回到公寓,簡諾頭疼得厲害,她將所剩不多的止痛藥一下子全吃了,整夜未眠。
簡諾的車還留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以至駱羿恆和葉優里在敲門無人應的情況下判斷她沒回過公寓。其實自那天回家后,她就沒踏出房門半步,而房間的燈,她也沒從打開過。最喜歡光的女孩,在得知自己染上毒癮時最怕的,也是光。
隊里沒什麼重要的事,「負傷」的葉優里下午就沒過去。在家裡睡了個下午覺,醒來的時候覺得有點餓,他蹭到廚房打開冰箱,空空如也。
殘存的意識令簡諾明白過來是郜馳回來了,她用盡渾身力氣推拒著他的懷抱,同時騰出手梳理亂七八糟的頭髮,顫抖著說:「你出去,我現在不想見你,我求你出去好不好?我不要見你……」
並不陌生的聲音陡然將簡諾的思緒帶回一個星期前,元毅對她說:「如果我說是,你信嗎?」
蕭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然和_圖_書而簡諾狼狽的樣子令他有不好的預感。
房間能砸,可砸的東西早已在這幾日發作時被砸了個乾淨,加之現在有郜馳在簡諾被限制了行動,儘管她瘋了一樣了企圖掙脫,依然擺脫不了郜馳的鉗制。
郜馳將她安置到床上,不禁握住她雙手,只覺指尖冰涼徹骨,他以極堅定的語氣柔聲說:「小諾,你必須聽我的話,讓我陪著你,否則我立即送你去醫院。」
逼回湧上來的淚意,簡諾沒再說什麼。之後簡諾給葉優里舀湯,遞給他的時候因為太燙沒端穩,整碗燙灑的他滿身都是。
心底莫名升起毀滅一切的衝動。簡諾按下車窗,在冷冽的寒風中深深呼吸著冬的味道,將油門直踩到底,任由外面的建築物在眼前急掠而過,她的目光變得深邃而複雜。
簡諾化了淡妝,掩飾了些許的憔悴,她略顯不滿地說:「你嫌我煩啊?那我吃了飯就走。」
簡諾只覺眼前一花,人已被元毅扯進了懷裡,根本來不及反抗,他的唇已經重重壓了下來。簡諾有一瞬的慌亂,沒有想到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樣失禮的舉動,隨即她冷靜下來,在他的舌頭試圖翹開她牙關的時候,她牙齒一合,狠狠咬了下去。
心裏浮現某種不好的預感,葉優里不死心地說:「你確定?」
想到過去的甜蜜與分離,想到茫不可知的未來,簡諾只覺萬念俱灰,聽到推門的聲音,她背過身去,肩膀聳動,淚流滿面。
郜馳停下腳步,目光的落點是她憔悴的臉,「小諾,你記住,就算你被全世界遺棄,我都愛你,只愛你!」
簡諾的毅力是驚人,哪怕連醫生都擔心她挨不過,她依然咬牙堅持,當身體承受著噬人的痛苦,她居然從沒鬆口要求郜馳給她毒品。
郜馳安排好一切,便把心思全部放在簡諾身上,他按照醫生的交代讓簡諾盡量多喝水,讓毒素通過尿液排一些出去,儘管並無明顯的效果,依然每天堅持,另外,他還按時讓簡諾到浴室蒸桑拿,以緩解身體出現的不適癥狀,甚至在她出現攻擊性行為時,不捨得綁她的男人便藉由力氣大的優勢將她死死抱住,以至多日來身體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多處淤青。
葉優里被燙得跳腳,簡諾嚇得一邊用紙巾幫他擦,一邊迭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糟糕,肯定燙壞了,怎麼辦啊……」
利落地套好衣服,他邊下樓邊打簡諾的電話,鈴聲完整地響過三遍依然無人接聽。葉優里怒極,口不擇言地罵了句粗話,又打駱羿恆的手機。
注視她的目光很深沉,他說:「我送你回去。」
駱羿恆倒是很快接了,他剛剛說了兩個字:「優里……」就被對方急匆匆打斷,葉優里焦急地問:「知不知道簡諾在哪?」
當醫生強行將鎮定劑推進簡諾的身體,嘶喊聲終於漸漸弱下去,簡諾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色蠟黃,眼神渙散。
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沒有看見她得那麼心無城府的笑了,葉優里探身摸了摸她的頭髮,「趕緊吃吧,只要你高興,任你宰割!」
連續三天,簡諾沒回公寓,她房間的燈始終沒亮過。
當侍者遞上第六杯,簡諾正欲抬手去接,卻聽見一個充滿韻味的男聲說:「你喝太多了。」
客廳的燈亮起的瞬間,素來沉得住氣的郜馳瞬間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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