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之國
第二十三章 鮮血進貢

「額,請問,我們為何不幹脆去偏廳?」瑞卡瓦指著偏廳弱弱地問,「那不是有桌椅么。」
瑞卡瓦站在大廳內無聊地看著琉璃窗外的花園,青草地的翠綠色深得出遊,奼紫嫣紅的花朵點綴在草葉間,引來星星點點的斑斕蜂蝶纏繞飛舞,合抱粗的繁茂柏樹安詳地守望著腳下的樂園,它的枝下有軟麻繩吊著的蒙皮木鞦韆,一隻白貓正蜷趴在上面安靜地午睡。
瑞卡瓦並無喝下午茶的習慣,但單論喝茶這一行為他現在一點都不排斥,畢竟他已純靠僕從用勺子喂水補充水分好些日子,別提多難受了。
「……哦……」瑞卡瓦轉身走向側廳。
「你瘋了,你的傷才好沒多久,你也敢貢血?」放回銀鉗后,希斯瓦娜埋怨地盯著瑞卡瓦,撫胸舒氣。
希斯瓦娜沒有說話,等包紮完了,她拿過銀鉗遞到瑞卡瓦手上,淡淡地說:「做好準備,在我喊你的時候立刻用鉗子撬開大小姐的牙齒,明白嗎?」
瑞卡和圖書瓦被驚得一個激靈差點沒叫出聲,只見奧格塔維婭盯著瑞卡瓦眨巴眨巴眼睛,眼神天真無邪得就像是一個……嬰兒?
「你醒了,瑞卡瓦?」正捂著手腕旁觀朱利爾斯貢血的丹澤聽到腳步聲循聲望來,看到來者是瑞卡瓦后微笑道。
「我也沒料到居然會如此危險。」
瑞卡瓦聯想到了南森林塔樓旁的老歪脖子樹,那棵樹下也吊過一隻鞦韆,是大叔用舊木板和粗麻繩做給小時候的瑞卡瓦玩的,只是前年被瑞卡瓦砍下來當柴燒了。
希斯瓦娜獨自去偏廳準備茶水,留下瑞卡瓦看顧沉睡的奧格塔維婭。瑞卡瓦並不是很懂他們血城人的生活方式,在下午茶方面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瑞卡瓦陷入了沉思。奧格塔維婭處在瀕劣狀態神智不清,做些奇怪的動作可以理解,現在的問題是,她做這些動作到底是什麼意思?猜測大體成型后,瑞卡瓦撩開右袖子,左手做獠牙狀落在腕上,同時m•hetubook.com•com疑惑地盯著奧格塔維婭。
瑞卡瓦走到石床邊的木桌處,從疊放整齊的白毛巾堆頂拿過一塊,浸入桶中清水后洗拭了三遍右腕,又從瓶瓶罐罐中嗅出藥酒,用棉條蘸了在右腕上塗抹一遍,再用毛巾擦乾。
忽然,奧格塔維婭的眼睛睜開了。
希斯瓦娜捂著齒孔後退兩步,閉著眼睛調整呼吸:「呼……好了,應該夠了……你去端一張茶几和兩張椅子來,再把偏廳的餐盤端來,我們得喝杯茶休息一下。」
她從堆滿醫用器具的桌上拿過一把反向銀鉗探入奧格塔維婭口中張開,硬生生頂著牙齒撐開了她的嘴。瑞卡瓦這才縮回手,他捂著手腕的齒孔摔倒在地,驚恐而痛苦地喘息。
奧格塔維婭欣喜地點著頭。
「你應該先叫我的。」
在昏暗的卧房裡用過簡單的晚餐后,瑞卡瓦重回大廳。大廳中央的吊燈上點著昏沉猩紅的燭火,丹澤、朱利爾斯和一眾陌生年輕、鮮衣俊美的血和-圖-書族男女正分散地站在奧格塔維婭的棺材旁。
……
原來是餓了啊。
快……太快了……血被抽走的速度太……
瑞卡瓦眼前發黑,努力抽回手,可奧格塔維婭咬得極緊不願鬆開。他只得拚命拉回手腕,好不容易挪動了,奧格塔維婭的頭卻仍卡在瑞卡瓦的右腕上一起移動,他幾度看到奧格塔維婭雪白的脖頸即將碰上尖刺,幾度驚悸地停止拖動任憑奧格塔維婭拖回他的手,最終,失血帶來的疲憊感徹底奪走了他掙扎的力氣。
「賽靈斯各地的軍官、騎士們來了很多,這些天府邸僕人們都忙著迎接、招待客人。再說府里本沒幾人,一直以來常駐於此的都只有小賽靈斯將軍和他的衛士、僕人,如今這些人大半都遠在梅爾西斯呢。」希斯瓦娜指了指吊燈上垂下的一根輕盈的鋼鎖鏈,越說臉色越差,「應該還有一部分僕人在休息,要召集他們可以拉這個鈴……好了,是時候了……」
「是的,謝大人挂念。https://www.hetubook.com.com」瑞卡瓦站定行禮。
「我知道……大小姐呢,她好像餓了的樣子。」
沒錯,就是嬰兒……瑞卡瓦禁不住皺起眉,奧格塔維婭的表情實在太奇怪了。沒幾秒,奧格塔維婭微傾身軀試圖坐起,在銀荊棘數不清的鋒利尖刺的威脅下,她很快放棄掙扎,轉而可憐兮兮地盯著瑞卡瓦,唇齒開合做咬含狀的同時竟還發出「咩咩咩」的聲音。
瑞卡瓦立刻上前學著希斯瓦娜剛才救他的動作,用銀鉗把她的皓腕解放出來。
奧格塔維婭面露喜色,毫不猶豫一咬到底。
希斯瓦娜眼神無奈,她從醫具桌的下層抽出紗布撕下一段,俯身替瑞卡瓦細心包紮著,「你必須好好療養,不然一定會死於虛弱的。」
一眾年輕血族本在輕聲聊天,有說有笑,神情各異,完全不在意瑞卡瓦這位不速之客。但在丹澤說出「瑞卡瓦」這個名字的那一刻,他們齊刷刷斂去神色,面無表情地審視著瑞卡瓦。
「大小姐?瑞卡瓦!」走到https://m•hetubook.com•com門口的希斯瓦娜驚呼一聲,把餐盤放在身側的矮木柜上快步跑來。
「明白。」
「抱歉。」
希斯瓦娜比瑞卡瓦更仔細地把手腕清潔一番,伸進棺材。瑞卡瓦看到希斯瓦娜眉頭微蹙,輕咬貝齒,手腕微微顫抖,她在忍受痛苦,亦在克制痛苦的自然流露。
怎麼總有種把胳臂遞給籠中獅虎的感覺,瑞卡瓦心想。
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后,瑞卡瓦走回棺材邊,把右腕伸到奧格塔維婭面前——棺材內的銀荊棘無論在奧格塔維婭的身軀還是四肢處都很密,唯獨臉部空開一片,怎麼看都是用來投食的。
瑞卡瓦疼得單膝跪地,扒著棺材邊咬牙苦忍。瑞卡瓦第一次被奧格塔維婭吸血時,疼痛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就被麻痹感取代了,可今天,他只感到赤|裸裸、血淋淋的劇痛。奧格塔維婭的獠牙深深插|進瑞卡瓦的手腕里,她貪婪地吸食,猶如吸吮母乳的嬰孩,面容陶醉。
「這兒風景好。」
「人都去哪兒了?為何這裏如此安靜?」瑞卡瓦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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