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還記得當日,七歲的我被許多叔叔伯伯輪番抱在懷裡,而我能清楚地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長相和名字,甚至從他們的言談舉止,細小的動作中察覺到他們的喜好,我從容不迫地說著他們很可能十分喜歡聽的話,意料之中得到了他們的讚許,後來竟有人爭著要與父親成為兒女親家,雖被父親笑著婉拒,卻依舊掩飾不住心中對我的滿意。
而就在兩年前,他不再出現,後來才得知他跟著于越大人去了戰場,如此一別便是兩年。
哥哥蕭目朗是蕭家的獨子,他和姐姐蕭綽並非一母所生,他的親生母親還沒有正式入門就已香消玉殞,幸而他是蕭家獨子,自幼寄養在大娘那,父親又很重視他,否則日子定然不會好過。但也因大娘和父親對他的嚴苛,時常抑鬱不樂。
五年裡。
我心有戚戚焉,是啊,只有強大,才不會任人欺凌和-圖-書。不只戰場,其實哪裡都一樣。
每次見我和耶律休哥走得近,耶律斜軫神色就會變得有些古怪。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我每次接近耶律休哥,都會看一眼耶律斜軫。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進入守衛森嚴,門檻極高的中樞令府門時,因為擔心跟不上他的腳步,用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他似乎察覺到了,腳步有意放緩了許多,就這樣我和他一前一後進入了大廳,剛一踏入,便聽見有人驚嘆……
被他一激,我起了好勝之心。在他十分瞧不起的目光下,我仗著自己年紀小,故意牽起了耶律休哥的衣角。幾人當中我年紀最小,又因為是女娃,我斷定他不會太為難我,果然,在察覺我牽住他衣角后,耶律休哥起初試圖將衣角自我的手裡扯出來,見我開始抽鼻涕作勢要哭他立刻冷下了臉,掙扎了一會兒和*圖*書,便任由我扯著了。我回頭對耶律斜軫一笑,耶律斜軫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他似乎沒想那麼多,只是慷慨激昂地對我說:「是敵人就決不姑息,只有強大,才能生存。」
上京盛傳我是神童,父親因為朝中幾位大臣的好奇,在一次朋友的晚宴上,不得已帶著我去了。
五年裡,因為哥哥的緣故,我不只結識了耶律斜軫還認識了另外一個迥然不同的少年——耶律休哥。從第一次見到他起,我就覺得他很不同。
兩個人像是牌匾一樣被抬回了家。我還好,因為家就在身後,他就比較慘了,聽說是被橫放在馬車裡運回去的,運走他的人是他爺爺,遼國於越大人耶律曷魯。聽說回去他挨了板子,不過沒多久又生龍活虎地出現在我面前找茬了。
我又問他:「你敢殺人嗎?」
夫子定時會帶我去見父親,而父親的所有和_圖_書提問,我都應答自如,時間久了,父親越發對我另眼相看,甚至相對來說,多了幾分關心和慈愛。
這還要重提五年前的一件事。
耶律休哥性格沉穩,氣質出眾,父親對他評價很高,似乎十分欣賞他。
我原不打算理他,卻聽他又說:「喜歡遜寧的女子多了去了,他才不會看上你這小不點。」
我們兩個時常在晚飯後,挺著飽飽的肚子,跑到後山,躺在軟軟的草地上看夕陽西下和即將落日的那片無垠天空。看累了才回去,我有時候會耍賴讓他背,他每次都不會拒絕,背著我,一路有說有笑地回家。
如今想來,他們都已多年未見了。
那一刻,父親的腳步微頓,下意識拉住了我的手,把我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手中,我微微一怔,這一刻竟然在想,父親的手又寬又暖。
那天,脖子一直很痛,後來父親得知此和*圖*書事,將我叫去訓斥了一頓,以至於我對耶律斜軫的反感愈發重了。再見他時必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其後三年,無論他怎麼找茬,都再未用正眼瞧過他。
母親一方面因為我與哥哥走得近,另一方面因知道哥哥自幼喪母心存憐愛,便常留哥哥在我們院中用膳。
在一片驚訝讚歎聲中,我甜甜地微笑著,之前的不安全部被拋棄,不再緊張,不再慌亂,一步一步穩穩跟在父親身邊,清晰地、甜甜地照著父親的介紹,一個一個叫過去,耶律叔叔……韓伯伯……
我問他什麼是英雄,他遲疑許久,方才回答我:「就是征戰沙場,殺死很多敵人,為大遼創下不朽功業的男子漢。」
因為父親的緣故,我開始注意他,一次被哥哥帶出去和他們一起遊玩,暗中觀察,發現耶律休哥沉穩有度之餘似乎還有些難以親近,正暗暗打量,便被耶www.hetubook.com.com律斜軫故意伸出來的腿絆了個踉蹌,他假裝好意地扶了我一把,藉機在我耳邊略帶譏諷地說:「你才幾歲就知道偷看男人了。」
有一次,哥哥問我長大后要做什麼,我其實想過這個問題,只是答案一直在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便聽他說他要當一名頂天立地的英雄。
有一就有二,時間久了,我每次靠近耶律休哥,他都不會躲避,但每次都會緊皺著眉,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這反倒讓我覺得十分有趣。
自從帶著我去比寶后,他便常跑來找我玩,漸漸地我們也親近起來。他當時雖然才十二歲,卻已長得又高又壯,時常背著我漫山遍野的跑。
事後,娘親把我數落了一通,話雖不嚴厲,可我還是因此對耶律斜軫起了反感。我一邊按著脖子,一邊奇怪地想,怎麼會和耶律斜軫做這種無謂的事?想了半天認定是因為自己討厭耶律斜軫的緣故。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