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風起雲湧
第509章 微妙的生機

在青銅長條棺中,孩子小小的身軀側身蜷縮成一團,他軀體有百分之八十都已經變成了深黑色,這些如跗骨之蛆的濃墨色塊更凸顯出他剩餘皮膚的蒼白。小三死得很痛苦,他手指指甲蓋都翹開來,臉上布滿青筋暴起造成的還未褪去的血痕,棺材內部到處都是他抓撓的手指血跡,他用指甲在堅固內壁上劃出一道道深深的撓痕,彷彿想要寫下某種秘密。
「如果遇到麻煩,隨時來廢棄區躲避。別的這裏沒有,躲人還是不錯的。」
齊元齋將小三的屍體帶給梁左和韓靖。
齊元齋語出驚人。
轉念一想,對於渡鴉來說他已經遭遇過太多戰鬥了,或許戰鬥本身就是他往日生活的一部分。爭奪食物,保存性命,每日提防自己身上有無黑斑,他的生活模式一開始就是地獄級,沒有新手村和新人樓,也沒有引導者,死亡是唯一標準線。現在他不想再繼續死神定下的規則,out,不玩了,這也許才是應對死亡的唯一辦法。
他以一種梁左所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能理解的堅決姿態說:「兩個孩子,我給你。」
梁左點點頭,也微笑。
梁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廢棄區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現在一直牽絆著渡鴉的三個孩子都有了歸宿,無論結果是好是壞,至少是孩子自己選擇的自由。
雷振已經在那裡等待。
齊元齋帶著兩個有些不安的孩子高高興興離開了。
小人物的可悲之處就在這裏。
「如果你們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就過來一趟吧。同濟會第三次會議,也是第一次正式成員列席會議今天舉行。」
「好,好。」
笑容下露出雪白牙齒,雷振站起來,目光炯炯:「好久不見,梁左。」
卻是渡鴉最先回答。
「這次的事情多謝你們。」渡鴉拱拱手:「詛咒導致廢棄區原住民越來越少,現在裡頭的人基本上都躲在了那些廢棄樓里,離黑海遠遠的,不過依舊還是有很大風險,一旦身中詛咒幾乎就是無藥可救。」
「我不會再回和_圖_書麒麟,我已經告訴了羊歸寧。」
「小三是這樣的性子……你們過來吧。」
「黑海詛咒」在崑崙之中無異於最難以被攻克的絕症之一,如果能夠輕易解決也不會擁有盛名。
齊元齋舔了舔舌頭,語氣低下來。
梁左和韓靖落座,作為地球遺民僅剩的幾位強力代表。
他是在變相安慰感謝梁左韓靖倆人,小三的死原本就是意料之中。
「不過你要告訴我,為什麼小三死得這麼痛苦。」
齊元齋眼露精光,如同看到了極好的實驗道具。
渡鴉笑著拱手說。
「祝你們好運。」
齊元齋露出遺憾的神色:「原本是想要注射一種特殊秘葯,讓他體內能量活性降低下來,變成長久沉睡的靜止狀態,沒想到詛咒反應那麼劇烈……最終沒搶救過來。」
現在已經是輪到他去拯救他人的時候了。
這是一件並不意外的事。
「他們其實也有詛咒,我一直在控制……可是上次黑雨之後,越來越嚴重。」渡鴉眼中混合著不甘和自責:「小三離m.hetubook•com•com開之後,他們就找我過,主動說要繼續去嘗試,不管結果如何。」
渡鴉終於從裡頭出來,趕出來和大家匯合。
渡鴉面無表情:「意識中樞破碎,人已經死了,剩餘的不過是一堆能量結構。」
「有。」
曾幾何時,他恨不得殺了眼前男人。可漸漸他發現,自己真正的敵人不是雷振,自己當時憤怒並非對於被構建設計的仇恨。
按照雷振給的地址,倆人一路穿梭過十幾間房間,最終進入一個大概五十平米的屋子。
「拿去吧。」
這個理由甚至讓梁左勸都沒法勸。
短髮小姑娘小五的詛咒則是在膝蓋內側,比小四的更嚴重,有一大塊斑點,正在擴散中。
他精神不錯,看起來比梁左初次見面時年輕了許多,穿一件斜露左胸的對襟衣,漸長的頭髮也扎在腦後,這麼多年後再次與梁左相遇。
「我的設想失敗了。」
「好,好。」
「到底還是死了嗎……」
最後渡鴉離去前給出了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
這是在廢棄區門口m•hetubook.com.com的對話,三人各有心思。
這個曾經沉淪在器木府的老頭眼裡透出一股狂熱:「我的研究才剛剛進行,我需要更多的被詛咒者做實驗,你們有嗎?」
「我加入麒麟只是為了賺物資,能夠給三個孩子補充一點算一點,原本庇護他們的人是我曾經恩人,可到了這一步我也幫不了他們了。」渡鴉眼中沒有絲毫輕鬆:「我會進入古堡尋找艾爾莎,如果她不願意走,我就陪著她。」
眼下終於截然不同。
凝視著躺在棺材之中的孩子,他臉上並沒有難過,反而是一種憐憫混合著如釋重負,死亡對於受到黑海詛咒折磨的小三也許反而是一件好事。
齊元齋露出滿意的笑容,搓著手指。
搏一線生機對於廢棄區的人來說是他們日常生活。
「他自願的。」齊元齋不在意道:「原本我要幫他了斷,不過這小子說,不用,他自己來,讓我繼續在他身上實驗觀察,直到他死。雖然是個小屁孩,不過還是挺有種。」
折返靈霄鏡的途中,梁左韓靖收到雷振發來的信息hetubook.com.com
他朝大門內招招手,裡頭的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迅速機敏地跑到渡鴉身邊,他們沒有青銅之證,無法擅自離開廢棄區,哪怕是大門口也極為新鮮,偷偷在窺探外面黑白灰的三色單調世界,眼中驚奇溢於言表。
渡鴉臉色緩和下來,手中鴉喙也消失無蹤。
小三死了。
而是對於自己身處異地,無能為力的恐懼。
韓靖示意梁左不用緊張,看著就好。
渡鴉臉色一變,手指上指虎「鴉喙」浮現,眼神發冷,梁左看得出,渡鴉是要動真格的了。
崑崙是那麼強悍神秘,才逃過異生物追殺的梁左不敢對它抱有敵意,所以只能夠憎恨身為同類卻為了自我生存拋棄自己的雷振。
「我需要更多的試驗品。」
消瘦男孩小四的詛咒黑斑在掌心,已經有硬幣大小的一塊,掌心周圍也開始星星點點浮現。
梁左問他為什麼。
他死時很痛苦,詛咒的折磨甚至超過了肉體最劇烈的疼痛,讓他想要用痛苦應對詛咒都沒有辦法。
「屍體如果你們不要的話,其實也是極好的實驗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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