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狗吠聲,徐家倫猛地躲在了林焱的後頭,拉著林焱快步走:「誰那麼缺德,在這裏養了一隻狼狗。」
……
「我可不是追你過來的,別忘了我的母校也在這裏。」徐家倫說。
「真的假的啊?」岳明語氣有點誇張,「那好,等我賺了錢,你得第一個賣給我。」
林焱看向窗外:「我不會踢毽子。」
林焱猛地想起,再過幾天就是顏舒冬的生日了。
「顏舒冬!」
第二天,林焱從香火店出來的時候,一輛銀白小車停在了她的跟前,車窗落下,露出一張帶著墨鏡的男臉,摘下墨鏡,是徐家倫俊朗的笑臉:「嗨,美女,需要搭車嗎?」
「好吧……」其實他覺得應該沒有人來。
「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你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徐家倫說得賤兮兮。
林焱輕笑出聲。
「沒啊,你要招待我?」
江岩不信:「是不是因為媽。」
林焱走到徐家倫跟前,開口問:「什麼時候回去?」
徐家倫要了她的電話號碼,但是並沒有給她任何電話,林焱覺得自己有點大驚小怪,其實她並不擅長玩男女遊戲,之前嚴珂說她過於死板和正經了,可能是她一直以來認為用情是一件累人的東西,而且容易玩砸,一不小心就萬劫不復了。
「這次真被套牢了,老子想跳樓了。」
林焱摸摸冬冬的頭,然後把自己準備的禮物也拿出來,她的也是模型,她托徐家倫給冬冬買的,因為她第一次參觀冬冬的房間,看到裏面那麼多模型,她以為冬冬是喜歡模型的。
有時候緣分是一場孽緣的時候,它準時巧妙地製造一場場相遇的戲碼,根本沒有給人翻身的機會,一子走錯滿盤皆輸。
徐家倫沒有走進顏家的墓園,而是在外頭等林焱,林焱出來的時候,他嘴上咬著一根草,笑嘻嘻地對他眨了下眼睛:「如果當時我也給我找個童養媳就好了。」
徐家倫轉頭看了眼林焱拿在手裡的香紙,問林焱:「往哪兒開?」
徐家倫大大咧咧地把胳膊放在林焱的肩膀上:「小爺我就是那麼橫!」
林焱簽收了這份和-圖-書來自顏尋洲的生日禮物,她回卧室把禮物遞給冬冬,冬冬還睡在床上,伸出兩隻胳膊開始拆禮物:「不用想肯定是模型,他每年都送這個,一點新意都沒有。」
「我沒有放棄他。」林焱笑著回答說,「我只是覺得這樣對冬冬真挺好的,我現在天天可以跟冬冬視頻,而且寒暑假冬冬就過來陪我了,平時我想去看他,幾個小時飛機都到了。」
「顏先生有時候氣急了就讓冬冬上樓,冬冬火氣更大,上樓也要砸了碗,然後晚上,顏先生又要我重新給冬冬做點吃的,剛開始我真難以想象世界上會有那麼一對彆扭的父子……一個正常家庭,夫妻兩個一個唱白臉一個□臉是最好的,顏先生之前的太太呢,表面上是挺關心冬冬的,但是一個沒有多少心腸的女人,連自己親手養大的兒子都不要了,能對冬冬真的好么……現在要說可憐,那個小孩才是真的可憐……」
徐家倫在大學有過一段相當滑稽的生活,當時他有個名號是「沒有追不上的女人」,至於林焱,他是第一次如此用心地追一個女人,所以最後結果,她千萬不要讓他失望了。
林焱看了看在客廳里玩釣魚竿的冬冬:「我知道了。」她掛上手機,才發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跟徐家倫聯繫了,只知道他因為揍了顏尋洲一頓后又進了醫院。
第二天很早有人敲門,林焱起來開門,敲門的是快遞。
林焱遞給一張蛋糕店的名片給徐家倫,徐家倫走到陽台撥號,樓下院子外面的街道停了一輛黑色越野車,正是顏尋洲的車。
兩個月時間,江氏房產易主,虞警長以自首方式給林焱上訴,顏舒冬也辦好所有的手續跟顏尋洲要去香港了。
「不要,他們愛來不來。」顏舒冬說。
「想得美。」
徐家倫嘴角帶笑:「是啊,那時候我就奇怪為什麼四肢那麼纖細的女生連毽子都踢不好,是不是腦袋沒發育好?」
林焱點頭:「行啊。」
林焱睜大眼睛看著許阿姨。
「我可以帶我弟弟一起來嗎?」一個小女孩提問。
林焱搖搖頭,徐家倫露出一m.hetubook.com.com個明朗的笑容,調轉好車頭的時候感慨了句:「說真的,道鎮的變化可真大,以前多小啊,我記得繞一圈都不需要一個小時吧,現在的發展還真是不錯,林焱你看,我記得你常在那條街上踢毽子。」
林家父母的墳地在後山上,公路上去還要走一段路,路過一個西瓜地,徐家倫眼睛都直了:「林焱你等著,我下去給你摘一個。」
林焱指了指前面的公車站牌:「你把我放在那裡就可以了。」
徐家倫也過來參加冬冬生日,他送冬冬的是一套兒童叢書,因為林焱早早叮囑過冬冬,今天冬冬沒有對徐家倫使臉色,相反還有禮貌地表示了感謝:「謝謝徐叔叔。」
「我請了好幾天假呢。」徐家倫說,「主要是公司也沒有我多少事,我就當來這裏度假吧。」
「我不喜歡。」
林焱:「可以邀請你的夥伴們一塊兒給你慶祝啊。」
林焱對顏舒冬的夥伴們說:「明天是冬冬生日,你們過來給冬冬過生日好嗎?」
顏舒冬不感興趣地搖搖頭:「不要。」
林焱靜默下來,徐家倫笑笑:「我說那麼多不是讓你產生壓力的,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不應該再添亂,你煩心事一大堆,我不想成為你的煩心事里的一件,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考慮,我希望你轉身想找一個人說說話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想到我,所以我不就來了么?」
林焱笑。
有時候人問「最近還好嗎?」除了想知道對方好不好外,還想知道她最近有沒有想起他。
「有地兒住嗎?」
顏舒冬說完,氣氛頓時就微妙了,立馬鴉雀無聲,根本沒有舉手的人,顏舒冬掃了一眼,正要掉頭就走的時候,林焱笑眯眯走過去把顏舒冬拉回來,開口對小朋友說:「明天阿姨會做很多好吃的,另外還有大蛋糕,你們明天都過來好嗎?」
許阿姨這才意識自己說多了,對林焱扯扯嘴巴:「我再去買點菜。」
「對啊,所以那次一旁女生里,就你踢得最差,那天我路過的時候給你數了數,絕對不超過十個。」
林焱對上徐家倫的視線:「顏和圖書家的。」
果不其然,盒子裏面是新的模型金剛,顏舒冬從裏面拿出來的時候還是有點兒興奮:「是最新版呢。」
林焱回答:「賣吧,幫我賣個好價格。」
顏舒冬終於移動腳步,走到一群小朋友跟前開口:「明天你們來幾個,要來的舉個手。」
不過電話里,岳明常跟林焱開這樣的玩笑:「林姐,你再不回來的話,我真的把你的廠子給賣了。」
……
「當然可以。」林焱回答。
林焱轉頭看了眼徐家倫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徐家倫同樣看了她一眼,用力把林焱往自己懷裡一帶:「看什麼看,小爺我就是那麼橫。」
在這個家小吃店,林焱跟顏尋洲有了第一次平靜的談話。
院子前面有一塊兒空地,一群小朋友正在玩貼膏藥的遊戲,林焱帶著顏舒冬出門的時候,一個扎小辮子女孩跟顏舒冬打招呼:「hi,舒冬,要跟我們一起玩嗎?」
林焱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徐家倫把墨鏡丟在擋風玻璃前頭,然後隨意地對林焱說:「最近還好嗎?」
徐家倫微微默了一會:「行,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應當去燒個香。」
林焱說完,顏舒冬相當倨傲地抬了抬下巴,然後整個人被林焱推到前面:「快去邀請他們。」
顏尋洲是在冬冬生日結束后找林焱的,晚上冬冬已經睡覺了,林焱跟顏尋洲去了一趟道鎮中學的小吃店。
林焱:「不是喜歡熱鬧,是怕寂寞。」
回家的時候,顏舒冬對林焱有點不滿,然後被林焱批鬥了一頓,許阿姨看到了笑著說:「冬冬還是聽你的話,以前顏先生真是用盡了辦法也改不了冬冬的倔性子。」
其實有時候鬆手,並不代表放手。
往事被徐家倫如此具體地說出去,林焱眼前好像也沉陷一副孩童畫面,她仔細想了想:「那時候班裡不是舉行踢毽子比賽么,因為記全班總數,所有的女生都要參加……」
如果她沒有記錯,上次在香港她看到過顏尋洲跟這個男人見過面。
林焱:「別把我想得那麼偉大,冬冬現在在香港挺好的,其實他一直跟著我,反而沒有那麼好。」
和-圖-書家倫慢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然後拉了林焱一把,看著地上還沒有燒完的香紙:「還有地兒?」
徐家倫的手覆上上冬冬的腦袋,然後對林焱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顏舒冬哼了哼:「誰讓你那麼死纏爛打啊。」
林焱啞口無言:「那調走左拐吧,我去祭拜一下我的爸媽。」
林焱換了號碼后電話並不多,每天接到的電話大多是助理岳明打來的,每天在電話里跟他彙報廠里的事情,事無巨細,除此之外,岳明還會每個星期把賬目發到她的郵箱讓她核對。
林焱看了江氏房產今天的收盤價,十六塊八毛,之後她又看了股東信息,江雨有江氏房產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江岩百分之八,兩個人加起來是百分之四十二。
「也是,你那裡養著一隻小老虎,看到我咬人。」徐家倫口中的「小老虎」是指顏舒冬。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徐家倫說。
徐家倫嘖嘖了一聲:「我也怕寂寞,林焱,如果你老了還找不到想嫁的人,我們也像這樣爬爬山看看風景,活動活動筋骨,預防骨質疏鬆。」
因為有夜自習,小賣鋪還在營業,不算亮的燈光下,顏尋洲在林焱面前點了煙又擰滅,然後開口說:「林焱,我想帶冬冬去香港念書。」
徐家倫看到黑色車子開遠的時候,轉頭看了眼裡面開心忙活的女人,微微扯出一個笑。
車窗落下,顏尋洲從往陽台看了一眼,然後緩緩合上車窗。
「你還不沒有把江氏房產的股票賣去啊。」
林焱真的給不了冬冬顏尋洲可以給冬冬的一切,其實物質上她並不怕,但是連一個照顧冬冬的好身體都沒有,這個實在是太糟心了。
然後岳明有點猶豫地開口,「那個徐總,從我手裡把你的新號碼拿走了。」
之後冬冬跟顏尋洲跟香港生活后,江岩問過林焱:「姐,你當時放棄冬冬的原因是什麼?」
林焱跟冬冬提起他生日的時候,冬冬還相當擺譜:「有什麼好過的……」
「林焱,你真當我跟你是巧遇上的啊!?」
那麼多年,林焱給林家父母掃墓的次數屈指可數,她蹲在地上燒hetubook.com•com香的時候對徐家倫說:「我現在真明白子孫滿堂的好處了,死後墳前也能熱鬧一點。」
徐家倫開口:「我需要買點什麼去嗎?」頓了下,「作為朋友,需要嗎?」
「好。」
顏家的墓地常年都有人打理,看起來乾淨又整潔,每個墓碑前面都放著一束還沒有幹掉的鮮花,林焱猜想是顏尋洲留下的。
林焱歪著頭看著徐家倫:「天哪。」
林焱:「好……挺不錯的。」
林焱覺得徐家倫真是一個非常擅長「糖衣炮彈」的男人,如果她早在大學的時候重遇徐家倫,或許她真的不會再等顏尋洲了。
徐家倫放慢開車的速度,繼續說下去:「林焱,你一定覺得我們的認識是在初中,其實早在你上小學,我就留意你了,如果我不說,你可能永遠不知道,當時有一個小男孩很想找你玩,他覺得你踢毽子太糟糕了,很想手把手把你教會。」
林焱和許阿姨從大清早就開始忙了,現在就要到中午了,小朋友們也快要來了,林焱看了看時間:「不知道蛋糕怎麼還不來,家倫,你幫我打電話過去催下吧。」
因為江雨在道鎮有投資項目,江氏房產出事在道鎮也傳得紛紛揚揚,林焱回來的時候聽到兩個中年男人坐在樹蔭下討論。
林焱擺著臉:「顏舒冬!」
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林焱關上電腦的時候這樣想,然後她站起來翻著牆上的掛歷,冬冬要生日了。
林焱有點哭笑不得:「偷瓜的不缺德,防賊的反而缺德了?」
林焱笑出聲。
「然後回家我想是不是踢毽子太難了,冤枉了那個女生,所以我就買了一個毽子踢了踢,結論是我並沒有冤枉她,她可能真是小腦沒有發育好。」
許阿姨想起幾件有意思的事,話題一打開,便跟林焱說了起來,主要是說顏尋洲跟顏舒冬平時的相處情況。
第二股東是一位叫胡靖駿的,林焱搜索了下這個人的信息,然後心裏多少明白過來。
「天哪,居然是一樣的模型。」冬冬有點受不了了,看到林焱微微低落的神色,「也不一樣啦,一個紅,一個藍。」
林焱一邊笑一邊罵:「趙堯,你這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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