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是我見過最鎮定的中國女人。」男人說著是普通話,卻不是中國人,他走到林跟前蹲□子,「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害怕?」
男人再次將腦袋扳過來:「別害怕,我們也只是替人做事而已。」
「你們不是說顏尋洲不會來嗎?」林焱從床沿站起來,「我們中國還有一句話叫『及時收網』,意思是少撈總比什麼也撈不著的好。」
「林姐。」嚴珂開口。
後半夜,顏尋洲抽了半宿煙后突然問她:「如果一個女人恨極了一個男人,她還會原諒他並在一起嗎?」
顏尋洲有點意外這個時候自己還能開出玩笑,只是越急越是手忙腳亂,他不敢讓自己腦子有一刻的停轉,得知林焱剛出事的時候,他眼前就浮現過這樣的畫面,血泊中倒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女人,他伸手一點點擦拭女人的臉,然後面容逐漸清晰……呈現出來的是林焱的臉。
「你這身手,還是跟著連明吧。」
林焱沉默以對。
嚴珂醒來之後,吸入大量煙霧,嚴珂嗓子發癢發疼,顏尋洲在嚴珂醒來後來過一次醫院,嚴珂看到顏尋洲便急著跟他解釋:「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找不到林姐……」
然後每天會有人過來給她送一定的食物,每頓都是糯米飯拌著一些海鮮,晚飯會加一點水果。醒來之後五天過去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到多久,也不知道等來的結果是死是活。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你還要不要跟顏大哥在一起?」嚴珂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話。
「嚴珂,我以為你知道我和顏尋洲那麼多事情,你總應該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恨他,難道你以為我經歷那麼多年那麼多事,我只是故意吊著顏尋洲而已?」
禮物兩字讓林焱一陣毛骨悚然,不過她和_圖_書心裏還以為男人會再等等顏尋洲,不過日落之前,兩個穿小褂子的女人從裏面進來,雖然語言不通,但是她們對她表達的意思,林焱還是看懂了,她們讓她去洗澡。
這五天,林焱不吵不鬧不試圖逃走,平靜地好像來做客,結果有人不平靜了。
林焱換了一個好點的房間,一樣木製閣樓房,裏面擺著簡單傢具,看起來比之前的要乾淨得多,最重要的是裏面沒有蛇。
「你就當我是一個瘋女人吧。」嚴珂也看不起自己的輕賤,就像章子說的,女人不就找一個愛自己的男人,何必貼給一個只懂得利用她的男人。
林焱扯了下嘴角:「那麼再見。」
「啪啪……」兩聲鼓掌聲響起,林焱抬頭,推開門進來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樣子瘦小,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厚重的鏡片掩飾不了他眼裡的精明。
林焱:「無可奉告……」
「我不敢走……」
林焱把小女孩抱起來,把濕毛巾給小女孩讓她捂著,小女孩很懂事,一條毛巾,自己捂著一頭,另一頭捂在林焱的鼻子上。
嚴珂走了幾步,又轉身子:「對不起。」
「別說笑了。」男人看著林焱,「我們查過你的信息,你的公司雖然經營得不錯,但是用你們中國的一句話來說,你所有的錢還不夠我們塞牙縫的,而且我們要的只有顏尋洲能給得起……對了,雖然我們只要錢和軍火,還有人是想要他一條手臂……這些,你都能給嗎?」
林焱輕笑出聲,單純對嚴珂的話表示好笑。
男人問她:「你笑什麼?」
愛一個人愛到害怕他愛的女人出事,嚴珂覺得自己肯定是第一人了。她每走一樓,樓道的煙霧就越大,人踩著人,亂作一團,只是在這樣的煙霧中,她依舊衝上了六樓。
顏尋洲和_圖_書48個小時沒有閉眼,眼睛通紅眼圈發黑,下巴長出了鬍渣,過了會他像是想起什麼事:「暫時別讓冬冬知道。」
「我說了我對顏尋洲根本不重要,所以你們是不是可以放過我了?」林焱轉過頭說,盡量使自己的語氣硬一點,「你們要多少錢,我同樣可以給你。」
林焱扭過頭。
「那要看這個女人有多愛這個男人了。」她這樣回答。
……
嚴珂真心覺得自己到了遲暮之年,她也忘不了那年那天她第一和顏尋洲交集時顏尋洲救的模樣:黑西裝、白色襯衫開3粒紐扣,黑色袖口挽起,手腕上是一塊銀白的手錶,面容俊朗凌厲,一雙眼睛如同波谷寒,他的視線在她的臉上逗留了兩眼開口:「再賭下去也沒意思,等會就以她做彩頭好了。」賭桌上方的吊燈燈光下斜射在他的側臉,側影一波三折,下顎的線條性感又迷人。
她是他贏回來的女人,但是他卻沒有碰她,他看起來很累,側躺在沙發上閉眼假寐,直到過了很久,他突然抬起頭:「你怎麼還在啊?」
什麼也來不及想,林焱關上門去衛生間浸濕了一條毛巾,她的房間是旅館的最高樓,推開窗戶,隔壁的這對男女同樣急如熱鍋螞蟻,男的要跳下去,女的罵了句:「你腦子有病啊!你想變成土豆餅啊!」
曾經有個算命的人說她是一個後福之人,後福後福,林焱扯嘴笑了一下,她看不到自己的「後福」,只知道她上輩子肯定了欠了顏尋洲的債。
這原本是阮媚死了的樣子,當阮媚的臉變成林焱的,顏尋洲痛苦地揉了下太陽穴。
吸入太多煙草,顏尋洲的聲線顯得沙啞又甘冽:「恨過之後還會愛嗎?」
「其實我不應該出現在你眼前的……」嚴珂看著林焱,似乎在組織語言。
「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不想要的男人是我求之不得的。」嚴珂光彩亮麗的面容是頹廢的神色,「林姐,我真是難受壞了,你永遠不知道即使卑微到塵土裡還抱著希望的心情……所以有時候我真希望你們兩個能複合,然後我也徹底死心。」
——
顏尋洲坐在床邊問嚴珂幾個問題,走出病房的時候,章子急匆匆走過來:「的確是越南佬做的,他們故意製造混亂后趁機劫走嫂子,然後用一輛假的救護車脫離現場。」
顏尋洲點了一支煙提神,上車的時候對章子說:「人別帶太多,找幾個身手最好的去,其他留下來給連明安排。」
恨過之後還會愛嗎?嚴珂不知道,所以她從來不敢去恨這個男人,因為她怕自己有一天不再愛他,當愛一個人成為了一種信仰,如果不愛了,這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林焱突然吃吃笑了起來。
林焱跟嚴珂一共說了十分鐘的話,嚴珂走下樓后,林焱在床上坐了一會,等再次要進衛生間洗澡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一道急促的男聲,說的是廣州話:「著火了!著火了!」
「那你就在這裏休息吧。」
這聲「對不起」嚴珂是道歉自己對林焱的背叛,林焱雖然是她情敵,同樣是她那麼多年唯一的朋友,很矛盾的情感,當兩者衝突的時候,嚴珂還是愛情佔了上風。
嚴珂低下頭:「對不起,我的確來錯了。」
結果當然是顏尋洲贏了她,賭場老闆將她送到酒店房間,顏尋洲喝醉了,由人攙扶著進來,但是等人離去,他神色立馬恢復了清明。
林焱推開門,嗆人的煙味立馬滾滾而來。
「所以你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告訴我你有多愛顏尋洲?」林焱問。
林焱手裡攥著這些天這兩天磨成片的牙膏柄,她將牙膏柄藏進衣袖裡,和圖書正要跟著這兩個女人去的時候,林焱抬頭就看見了一個熟人。
林焱喝了些水,乾燥說不出話的喉嚨稍微舒服點,她看著給自己喂水的這個男人,艱難開口:「你們肯定是抓錯人了……」
章子點頭:「都瞞著冬冬呢,另外我對冬冬和駿駿加強了保護,人手不夠,從廣東借了人過來。」
「旅店這場突然的大火,警方事後調查這可能是一場惡意的恐怖襲擊,目前沒有人傷亡,但是失蹤一名大陸籍的女人,重傷六人,至於事故具體原因,警官還在調查。」電視新聞人對香港字正腔圓的報道說。
只是她穿著高跟鞋,當抱著女孩跑樓梯的時候狠狠拐了一腳,還是狠狠摔在了樓梯角,然後她感到一個人狠狠拽了下她的肩膀,腦袋發重,整個人往後倒去。
人們都從上往下逃生,但是有個女人從外頭沖了進來,這個女人是嚴珂,她沒離開酒店幾步得知旅店著火了,然後她立馬就折了回來。
她的手腳沒有被捆綁,卻什麼力氣也使不出來,身上沒有任何疼痛,但是全身忍不住的顫抖,她張了張嘴,好像都不會說話了一樣,最後她慢慢趨於平靜,當小蛇沿著她的腿游移上來的時候,她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攥住蛇,然後往木製的小門甩去。
「我們已經通知了顏尋洲了,但是已經第五天了,他卻還沒有出現。」進來的依舊是那個男人,此時他眼裡寫著不解。
不過她也沒有什麼資格嘲笑嚴珂,她和嚴珂,五十笑百步而已。
只是嚴珂早在愛上顏尋洲的那一刻丟了自己。她從小父親爛賭,母親病重,她是酒吧的陪客舞|女,她遇上酒保阿丁,她喜歡上阿丁帥氣的長相,開始跟他展開了一段不溫不火地戀愛,只是後來阿丁也沾上了賭博,不僅輸光了錢,還將她丟給了賭場老闆,www•hetubook.com.com之後是顏尋洲是贏回了她,那是她人生最美的一個轉折。
嚴珂一身淺色皮衣和藍色牛仔褲,整個人幹起來乾淨又修長,化了一個淡妝,唇彩在旅店廊燈的照射下顯得閃閃發亮。
……
林焱總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到害怕會醒不過來,然後等她再次醒來,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正對著她吐蛇信子。
這個時候要最快速度做出判斷,林焱選擇捂著毛巾從樓道下去,安全樓道全部都是逃生的出來的客人,樓梯角一個跟爸媽走散的小女孩在不停地大哭,生命攸關,沒有人停下腳步多管閑事。
「不不不,為了抓你我們可是煞費苦心啊,你可能不知道,顏尋洲一直派人保護你,我們可是做了很多功夫才引開那些人的,那麼辛苦抓的人,你說怎麼會抓錯呢?」
「哈哈……」男人笑出聲,伸出手指比劃了下,「與其撈你那麼點錢,還不如將你送人當禮物。」
「大哥,我也去。」
林焱微微靠在門面上:「有事嗎?」
林焱「啊」了兩聲,男人取來水餵了她兩口,繼續說:「你想說什麼……」
「那你還真是強人所難。」林焱看著嚴珂,這個曾經要跟她一塊兒奮鬥創業的女人卻在最後甩了她一巴掌,但是不可否認她的可憐可悲。
這是一家主題旅館,布置得整潔別緻,只是隔音太糟糕,林焱呆在室內基本能清楚聽到隔壁房間的男女說話聲音。她要洗澡的時候將電視打開,將電視音量調到中檔,不過人還沒有進去,門鈴響起了,林焱走到門后,貓眼外面的人讓她微微驚訝了下。
林焱給嚴珂開了門,不過手依舊放在門把上,並沒有邀請嚴珂進去坐一坐的打算。
「哦……原來你特意跑來是來當感情顧問的……」林焱微微拖長尾音,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嚴珂,你挺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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