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止輕嗤，對秦佑生的話明顯不認同。
秦佑生不忘先給寧冉聲檢查受傷的腳，蹲在沙發下脫掉她換上的棉質拖鞋，一隻手捧起她被踩傷仔細看，果然腳拇指那裡已經青紫了。
「冉聲姐姐……」童童在顧東洺懷裡用力掙扎，哭著對寧冉聲說，「你帶我去找爸爸媽媽好不好，童童的爸爸媽媽都不見了……」
——
寧冉聲的眼淚已經含在眼眶裡了，看對方那麼緊張，還是咬牙說了句：「沒關係……」
俄羅斯最大的馬戲團來到A市巡演，秦佑生帶寧冉聲去看了這場馬戲演出，其實他對這種雜耍活計的表演興趣不大，但是按不住寧冉聲喜歡。
寧冉聲往喝了一口放在座椅旁的奶茶：「好啊。」
秦佑生低頭抿了下唇，望向機場入口處，頓了下開口：「幫忙照顧下。」
王臻：「秦律師放心走吧，冉聲這邊由我幫你看著呢。」
寧冉聲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眨巴眨巴眼睛，秦佑生的口吻太嚴肅正經了，她突然變得手腳無措：「你爸爸不是還有其他兒子么……你是律師啊，你又不會管理公司……你……能不能別去啊……」
她站起來，攔住了顧東洺的去路：「顧總。」
「冉聲，如果可以選擇，我一定選擇留下來。」秦佑生將寧冉聲攬到自己懷裡，「跟我一起出國不好么？」
晚上寬大的雙人床上，秦佑生慢慢移過身子，伸手攬住背靠自己的女人，將她翻過身，細細親吻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當愛情遇上兩難的事情時，如果要繼續維持這段愛情，總要有一個人學會妥協。
秦佑生捏了下寧冉聲的屁股，示意她先下來。
馬戲表演結束，觀眾紛紛散場，兩條通道全部熙熙攘攘擠滿了人，人與人肩擠肩，腳碰腳，寧冉聲即使被秦佑生護在懷裡，她還是被前方一位突然轉過身要找人的胖男人踩了一腳。
江行止滿不在乎地抿了一口乾紅，待秦佑生走到玄關口的時候，望著秦佑生淡淡道：「那麼多年的兄弟了，我送你幾句話：別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肩上，愛情是兩和*圖*書
個人的事情，你應該找她好好商量，說不定會商量出好的解決辦法。」
寧冉聲把鞋子伸給他：「我穿的是軟皮單鞋啊，要不踩你一下試試？」
江行止深吸一口氣，冷笑一聲：「我還真感謝你。」
秦佑生背影整了整，找到膏藥給寧冉聲上好葯后，開口：「我父親在舊金山的兩家藥廠出了問題，我要回去一趟。」
秦佑生立在寧冉聲身邊跟她一塊兒等人群散去，頭頂一盞淡藍色的路燈像是給他一張揚唇淺笑的臉打上了柔光，添加了一份生動，一份溫柔。
「以前我爸爸常嚇唬我，如果我再不聽話就把我賣到馬戲團走鋼絲。」寧冉聲有點「觸景生情」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所以小時候我就常做夢到自己被逼著在高空走鋼絲，雖然很害怕，但我還是很不聽話，因為心裏知道寧威鋒是疼我的，有點肆無忌憚了。」
讓冉聲跟他出國真的好嗎？等他真把她拐騙到舊金山，他還有多少心思和精力陪她熟悉環境？
這個女人一向是膽大又好奇心高，但看高空鐵絲和空中體操時，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屏息凝視著台上的表演。
秦佑生也沒有背過人，為了讓寧冉聲舒服點，彎著腰走了兩步：「還舒服么？」
……
「你真盡心了，我就要擔心了。」秦佑生笑，說笑的同時還往入口處看了看，不過依舊沒有看到寧冉聲過來。
寧冉聲愣了愣，低著頭：「多久啊……」
江行止在電話里沉默了半晌，然後淡漠道：「寧冉聲，你別太自私了。」
有些事真是進退兩難。
秦佑生頭疼地揉揉疼，認真詢問江行止：「如果你是我，會怎麼選擇？」
秦佑生望著台上還沒有回答，寧冉聲已經搶了先：「我猜是第一種，對嗎？」
秦佑生與她對視：「時間有點長，所以我想……你能跟我一起走？」
「借你吉言。」江行止側頭看了眼落地窗外的晴朗好天氣，「我也祝你一切順利。」
不知不覺，愛得深了，整個人也更加患得患失了。
張小馳氣呼呼地走了過來，仰著頭對秦佑生說：「你的腿不是斷https://m.hetubook.com.com了嗎？」
照顧什麼？照顧誰？已經不需要明說了。江行止雙手插袋：「不行，我脾氣太差了。」
「明天去檢查，好嗎？」秦佑生再次開口。
秦佑生連忙打來床頭燈，白雅的清光下，寧冉聲一張臉已經淌滿了冰涼的淚水。
……
秦佑生扶著寧冉聲往外走，直到終於走出了會場，寧冉聲已經疼得蹲在地上了，一邊喊疼一邊對他說：「那個人有兩百多斤吧……嗚嗚……」
秦佑生起來去找葯，寧冉聲在他身後發問：「秦老師，你不是說回來有事情要跟我商量么?到底是是什麼事情啊？」
馬戲團掌聲如雷，寧冉聲真靠在秦佑生懷裡閉眼假寐，前陣子因為忙許澄的案子，她已經有很多夜沒有好好睡覺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轉移疼和痛的魔法就好了，秦佑生想起自己很小時看的一本連環畫，裏面有個故事是人們可以用魔法替自己愛的人承受傷害和疼痛，當時他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會有那麼傻的人呢。
他忐忑了很久，原來在這場愛情里，他才是沒有自信的那一個，所以才會舉棋不定、猶豫不決。
江行止臉上的笑容有點淡下來，走到廚房吧台又倒了兩杯酒過來，一杯給自己，一杯遞給秦佑生：「你這破事，我真給不了你什麼意見。」
王臻辦好了萬正的離職手續，已經正式進去了易和開始工作，每天跟著易和的一位大律師忙裡忙外，寧冉聲有次想打電話給王臻，號碼撥了一半又掛了。
秦佑生怔了怔，說了句：「好。」
阿沈：「秦律師，我等你回來。」
……
寧冉聲推了推秦佑生，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你都要走的人了，還要過來占我便宜……」
秦佑生捏了捏寧冉聲軟軟的手：「典型的熊孩子一個。」
「你居然敢說我老，好吧，不背了。」秦佑生嚇唬道，作勢還微微鬆了下手。
秦佑生無奈扯了一下嘴角：「如果我沒辦法帶冉聲了，她又不跟我去舊金山，你說我把她交給誰帶好，可惜周燕也去她丈夫那裡了。」
「可以啊，不然我也嫌丟人呢和圖書。」寧冉聲彎了彎嘴角，為了顯得自己腳的傷勢很嚴重，故意拐著腿走到一棵梧桐樹下，背靠樹榦，真打算等秦佑生背她了。
晚上，寧冉聲抱住秦佑生腰：「秦老師，不要走好不好，我懷孕了……」
寧洵洵和寧貝貝，以及張小馳。
但寧洵洵沒有應她。
寧冉聲心裏升起一點期待，望了望從馬戲場走出來的人群：「可是還有好多人呢。」
寧冉聲給江行止撥了電話，小心翼翼地開口：「江律師，你可以不可以一起幫忙勸秦老師留下來……」
……
秦佑生：「那就再等等。」
不久，她還是在秦佑生的書桌上看到了一張飛往舊金山的機票。
秦佑生幾乎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好了，唯有這個還沒有想好，他望了眼江行止：「其實本來還想麻煩你的，不過你脾氣太差了……」
胖男人過度的緊張讓寧冉聲有點奇怪，走出一段路時，秦佑生告訴她，原來這個人曾經是他打的一場違約官司的被告，那次讓足足讓他多賠了三倍的違約金。
秦佑生攬著寧冉聲的腰身：「要不我背你回去？」
寧冉聲趔趄著身子挽上秦佑生的手：「好了，我們走吧……」
寧冉聲開心地身後抱上秦佑生的肩膀：「駕——」
「只是工作上帶帶她，遇上麻煩了給我電話。」秦佑生懇求江行止。
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的人和事他都能耐心對待的，秦佑生手掌摩挲著寧冉聲柔軟的細發：「冉聲，晚上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馬戲場建在體育館的附近，這條路晚上本來人流量不多，等看馬戲的人差不多走都光了，秦佑生也不介意做一做「背著女朋友走大街」這樣的蠢事。
她開始收斂自己脾氣，彷彿忘記了秦佑生跟她說要回舊金山這件事情，每天依舊對他笑意吟吟地撒嬌說笑；她還心血來潮研究起了菜譜，雖然最後還是秦佑生按照菜譜的工序把每道菜從廚房端了出來。
之前每當兩個人有矛盾了，秦佑生永遠都是最先妥協的那一個，現在她等了那麼久，秦佑生依舊態度堅決。
訓獅表演開始了，秦佑生把寧冉聲叫醒，寧冉聲認真地看完表演ｗwｗ•ｈｅｔuｂooｋ.ｃoｍ.ｃoｍ后，突然想到問秦佑生：「如果你要馴服一隻桀驁不馴的獅子，你喜歡用溫和討好的方法馴服它，還是才用殘酷訓練法？」
寧冉聲鬆開了手，收住了眼淚，背對著秦佑生不再說話。
顧東洺沉著臉，面色不善：「讓開。」
有人說男人的愛情就是一場拐騙，但如果抱著真心的態度，拐騙起來就沒有那麼得心應手了，因為他是真心替她著想：相對讓她陪自己出國，還是繼續留在A市更適合她。
「哦，我忘了，你有過暗戀的。」秦佑生側過頭看向江行止，「希望等我回來那天，你的愛情能圓滿。」
等寧冉聲趕過來時，秦佑生的航班早已經起飛了，她在機場坐了一會，直到看到從安檢處過來的顧東洺和童童。
寧冉聲大叫一聲，雙手更是緊緊攀著秦佑生的肩膀，直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冉聲……」
現在他也變成了這樣的傻子。
江行止真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是作孽了，所以這輩子才會遇上秦佑生和寧冉聲，嘆嘆氣說：「盡量吧，不過別指望我會盡心，我沒有你那麼老媽子。」
寧冉聲輕「嗯」了一聲，趴在秦佑生肩膀問：「你剛剛為什麼說自己是馬啊……」
秦佑生要回舊金山前，是跟寧冉聲認真商量過的。
江行止覺得秦佑生真是越來越冷幽默了，淡淡道：「放心吧，我品位比你要高。」
這跟大三那次考試成績不及格完全不一樣，這一次秦佑生的堅決不是說說而已，所以寧冉聲是真的害怕了。
江行止上前拍了拍秦佑生的肩膀：「隨時歡迎你回易和。」
女人眸光溢著閃閃笑意，秦佑生將寧冉聲攬地更近一點：「如果我覺得是第二種，你會驚訝嗎？」
寧冉聲從秦佑生的肩膀爬下來，看向寧洵洵，叫了一聲：「姐。」
為了讓寧冉聲能跟他一起走，他甚至想了很多好的說辭，前段時間他遲遲沒有做下決定的原因，就是沒有想到好理由。
秦佑生笑眯眯回答：「我不正是你的白馬王子？」
他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像是拐騙，因為他心裏非常清楚明白，相對A市和舊金山寧冉聲肯定更願意留在A和_圖_書
市，所以他才需要想盡辦法讓她心甘情願跟自己出國。
夜涼如水，靜寂無聲。
秦佑生第二天早上登機，易和的人基本都過來送機了，賴紓潔當場紅了眼眶：「秦律師，一路順風。」
「王子都很年輕的。」寧冉聲說。
寧冉聲抽噎了兩聲：「不好……」
秦佑生拍拍衣服站起來：「我先走了，晚上答應帶她去看去馬戲……」
江行止的話沒有錯，但是他沒有自己了解寧冉聲，秦佑生身姿挺拔地立在門口，唇角兀自帶笑：「沒想到愛情經驗為零的人也能說出那麼有哲理的話。」
但是把她一個人留在國內，他又怎麼放心得下？
大部隊陸續散場，五六分鐘后，只有個別男女手拉手地從馬戲場慢悠悠地走出來，等人終於走得差不多了，秦佑生在寧冉聲身後蹲下：「請上馬吧，我的公主。」
但人不都是自私么？她為什麼要故作大方？她就是不想秦老師離開她啊……
寧冉聲將頭靠在秦佑生懷裡：「不想看了，等訓獅的時候再叫我。」
寧冉聲用力抱住秦佑生，無聲地掉起了眼淚子。
告訴王臻又如何呢，她能幫她勸秦佑生留下來么？
寧冉聲疼得嗚呼出聲，胖男人尷尬地對她說對不起，急得滿頭大汗。
寧冉聲繼續使出了渾身力氣對秦佑生好，但不是所有花出去的力氣都會有成效的。
秦佑生只是望著寧冉聲不說話，眼神無波無讕，寧冉聲明白，秦佑生是一定要回去的。
秦佑生牽著寧冉聲起來：「還能走嗎？」
接下來一段時間，寧冉聲為了留住秦佑生，都在用力地討好這個男人，不管是床下還是床上。
秦佑生找江行止喝酒，江行止說：「你那女朋友根本就沒有斷奶，你就是她奶媽，如果你不把她帶到身邊，不怕她惹出什麼亂子么？」
「我怕去了舊金山，就沒有那麼精力照顧他了。」秦佑生低頭輕嘆道。
秦佑生背著寧冉聲轉過身，寧冉聲看向剛從馬戲場出來的三個人，臉上笑容立馬僵硬住了。
原本的快樂情緒立馬降到了零點。等寧洵洵他們離去后，寧冉聲就沒有讓秦佑生再背她了，就連回到家后也是一副鬱鬱寡歡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