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謀國盡書生
三、輕裝

青瞳帶著十三萬人馬坐守天凌城,開始大肆張貼皇榜招募新兵,做出要以天凌城為根據地,先站穩腳跟再操練兵馬和寧晏抗衡的姿勢。實際上她第一支部隊早在十幾日前元修尚未歸降的時候已經出動了。
半年來,景帝心情最舒暢的就是這幾日了。青瞳一舉招降了元修和武本善兩支部隊,元修沒有投誠之前,王敢的禁衛軍只剩下不到兩萬,這兩萬人也是毫無鬥志只想逃跑。如今武本善六萬、元修五萬都是精良無比的精兵。眼看著元修調來真正的關內軍,陸續加入禁衛軍中,景帝就像一個已經輸光了賭本的賭徒,突然竟贏了一個通殺般大喜過望。
青瞳戰前部署、戰後收編,從軍政到民政都要過問,已經累得瘦了好大一圈。花箋跟著她幫忙,也熬得雙目通紅、火眼金睛。青瞳此刻正在滁陽府庫拿著卷宗查看,花箋拿著紙筆跟著她,想到什麼就要花箋立刻記錄,兩個人都不停地打哈欠。終於完成,青瞳伸伸懶腰道:「還有沒有事情了,沒有咱倆睡會兒。」
一個頭上纏了半頭紗布的傷兵喊道:「我們是渝州的守軍,元修那賊子又投降了皇帝,我們慘敗,五萬弟兄就只剩下這不足萬人,好不容易才逃回來,快開城門放我們進去。」
景帝聽到這裏,提著的一口氣才放下來。他趕緊道:「好,正應該封賞……嗯,周老元帥世代戍邊,功不可沒,加封……加封……」他看了看武本善的臉色,介面道:「加封燕國公!」他想人情既然做了,不妨再做大一些,又道:「其子周遠征為國捐軀,追封忠國公!」
花箋皺眉道:「沒那麼容易吧,湖廣等地還在寧晏手中,誰敢賣給我們糧食!」
本想直接殺了算數,可是青瞳卻說他們現在的兵力和元修相若,如果翻臉勝負難料,況且以後要打回京都,還少不了藉助關中軍。景帝勉強同意給他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但是不整治一下也咽不下怒氣,於是下旨當堂奪去元修爵位,只許他一個養馬的小吏官職,但是行將軍事,待罪留任,以觀後效。
鄭翔一死,近衛隊的小隊長蔣旭,就是殺死鄭翔之人立即大聲喊道:「叛賊伏誅,其餘人等放下兵刃,概不追究!」說話同時,啊啊慘叫不斷,無數手持兵刃的城軍手腕無聲無息地中箭,城頭叮叮噹噹全是兵刃落地的聲音。
「啊?」花箋大吃一驚,「青瞳,這些錢都應該用在刀刃上,修什麼宮殿,你錢多啊?!」
「可惡!」青瞳怒道,「看出來了也別說啊!這任平生多虧是在軍中,要是在朝中就憑這不檢點,早叫人陰死了。」青瞳看花箋吃驚地看著她,頗有點兒惱羞成怒,道:「和你我是不怕說的,就是不好開口。父皇要是一直跟著我,實在太麻煩,他的獎罰和命令……唉,還是等天下定了他再摻和吧。輕裝上陣怎麼了?我跑得快!」
在鄭翔目瞪口呆之下,那人扯下臉上滿是血跡的紗布,露出光光滑滑、毫無傷痕的臉蛋,沖鄭翔一笑。他身後的傷病們迅速站穩,抽出暗藏的兵器殺將起來。和*圖*書鄭翔發覺不好,喝令毫無準備的守軍迎敵,卻被一支弩箭釘穿了咽喉。
青瞳想到這裏不由悶悶地嘆了一口氣,自己這個父皇啊,皇帝都當了二三十年了,怎麼馭人之術還修鍊得沒有絲毫火候?想想過去的一年,青瞳目睹蕭圖南是怎麼駕馭臣下的,那叫一個恩威並施、遊刃有餘啊!單憑這一點,大苑的皇帝就沒法和西瞻未來的君主相比。武本善這點功勞就給這麼大獎賞,以後朝廷的爵位官職還有人重視嗎?這還罷了,勉強可以用功高莫過救駕解釋,但是元修那裡就麻煩了。
等寧晏氣急敗壞地從京中傳出剿殺元修的命令,禁衛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已經連下預州、平州、長泰、滁陽四個州府,而且傷亡極小。加上寧晏還沒有控制的關中六州,景帝這邊手中已經有了十個州的地盤。雖然關中大災造成實際上能募兵、有資源戰鬥的州府只有六個,卻也勉強可以和寧晏抗衡了。
花箋為難地看著她道:「這是你的孝心,可和將士們怎麼說啊,元修他們會不會覺得……」青瞳打斷她的話:「花箋!這不是孝心……唉,我跟你不知道怎麼說,這事就這麼定下了。你去和林逸凡說加緊徵調民工,不用太大,稍微像樣地修一座行宮就成。仿照京都,把文華、武英、太和三個殿備齊,其他的他自己看著修。修好了就派人把皇上接來。」
鄭翔口中答應,大聲吩咐親信準備酒飯,他沖自己的親信遞了個眼色,那人會意而去。一會兒這些人吃下去的一定是加了料的酒飯。鄭翔鬆了一口氣,帶著這些殘兵走進城中,隨口問道:「元修那裡有國公爺精兵五萬,聽說渝州城內不過幾千民勇,怎麼會突然兵敗呢?」
景帝好容易才整頓心神,宣布下一個旨意。元修辜負聖恩,居然將自己軟禁半個月之久,期間受了多少驚嚇,景帝想起來就恨得牙齒痒痒的。
花箋道:「林逸凡不在,去關內侯那裡交割一批繳獲的軍馬去了。我看你很急,就去元修那裡,壯壯也在。我剛一說,元修就笑了,說這件事他自己掏腰包,不用滁陽的軍餉,保管比京都里的皇宮差不到哪裡去,讓皇上他老人家住了就不想走!他商人出身,家資億萬,這點兒小錢就孝敬皇上了。任平生還說,甩下個大累贅,你這是要輕裝上陣,好啊!」
直到六朝古都滁陽到手,青瞳才勉強鬆了一口氣。滁陽有幾百年積攢下的本錢,在這一個州府繳獲的物資金銀就多過其餘九個州總和的三倍。
她不由萬分懷念起蕭瑟來。振業王府那一年,蕭瑟給她出的若干主意簡直好像他生出來就是為理政用的,絕對比青瞳自己更合適做她現在做的工作。
但是元修忍得,元家軍卻人人激憤難忍,眼看快成了一點就爆的火藥桶。元修卻不努力約束,此刻要是逼得關內軍嘩變,那青瞳前番諸多努力全都白費了。她這才明白元修是要把頭疼的事情推給她處理。元修不方便去解決禁衛軍的問題,又不願意讓自己的人受委屈,自然是推給能https://m•hetubook•com.com出面的人更方便了,反正他算準了青瞳不會看著不管。
景帝當日雖然赦免了他,可心裏總憋著氣,這幾日被元修調出去的禁衛軍陸續回來,禁衛軍首領就稱軍營不夠居住,把元修五萬大軍攆到城外露宿。這還不算,還有士兵天天對著關內軍謾罵不休,稱他們是叛逆。青瞳親至軍中,給了元修一個「忍」字,暗中許他月內擴軍,元修溫和平靜地回答她:「參軍放心,什麼事情、什麼人要放在心上,我自有分寸。」青瞳不由感嘆,元修經過這一番挫折,可以說發生了質的變化。他的滿腔熱血正往老謀深算轉化,連這樣的氣也忍得下!
元修劈面給了他一巴掌道:「你們給國公爺的消息不準確,說什麼渝州沒有守軍?渝州明明有幾萬精兵,全靠爺在戰場上拼了命才完成國公爺所託。你還咒我兵敗,睜開你的狗眼看一看,車裡的不是皇帝嗎?」
青瞳站起道:「護國公說得極是!若沒有周元帥,就沒有今日救駕的雄師。歸根結底,周元帥也功不可沒。周元帥雖然陣前失蹤,陛下也應該有所封賞!」
那人道:「什麼烏合之眾,他們有八千弓箭手,戰鬥力天下無雙!我看啊,只需要兩百個弓箭手,就能敵得過你這全城士兵!」鄭翔打了個哈哈,心道他敗了自然誇大敵人,要不多麼丟臉。那人見他不信,突然咧嘴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信,特意帶他們來讓你見識見識!」
武本善緩緩抬頭,眼中全是淚水。他道:「萬歲!臣不要做國公,臣可否請萬歲為周元帥正名?!」此言一出,在場諸人全都臉色大變,周毅夫死得不明不白,只有少數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實際上,在軍籍典錄上,周毅夫是做失蹤處理的。定遠軍中士兵也只道主帥出巡中途失蹤,不知道是被秘密殺害。景帝心虛地躲閃武本善的淚眼,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一個月的戰鬥對青瞳來說是全新的嘗試,她和幾個重要將領一起制訂作戰計劃后,就放手讓他們自行決定進展速度,自己則一直坐鎮後方安全地帶督軍。每下一城她才進一步,再和前沿將領們商討新的作戰計劃,危險已經更多被勞累取代。
青瞳很猶豫,半晌才道:「父皇顛簸勞苦,現在還留在渝州,讓他跟著我們打回京都不太合適,繼續留在渝州也不好,渝州城池只是中等,何況離西瞻也太近了。滁陽曾經有幾個朝代在這裏設立都城,很繁華,在這兒修建一個行宮要比別的地方另建容易得多。我們可以叫滁陽做緩都,父皇就可以留在這裏等候我們的消息了。」
守城的士兵嚇了一跳,喝令他們等著,去太守私宅把太守大人從熱被窩裡叫到城頭。郴州太守鄭翔暗中投靠寧晏許久,元修如果能成功帶走景帝,他第一個就要接應。但是此人是個標準的牆頭草,一路和寧晏聯繫都小心翼翼沒有留下書信證據。如果是景帝佔據優勢,他也不介意重新為國效忠。幾日前渝州城外打成那樣,他也沒有派出自己這八千多守軍去相和-圖-書助元修,等到後來得到準確消息,元修兵敗被俘,他更加慶幸自己決策英明。他向城下大喊:「你們騙誰,本官明明得到消息,元修叛亂已經平息,你們既然是渝州的守軍,現在就應該在城中慶功,說什麼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分明撒謊!來人,給我放箭!」
鄭翔心驚,這七八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想在城下剿殺乾淨不太可能,放了他們又會四處亂說,想到此處趕緊換了個笑臉,吩咐開城把他們迎進來。他親自下去迎接,對那個臉上全是紗布的偏將道:「將軍莫怪,開始你說是渝州守軍,我還當你是禁衛軍呢!將軍早說自己是國公的親信,怎麼會鬧出如此誤會?國公爺大事要緊,將軍別怪下官太過小心。」
事情的解決卻有些好玩。任平生一次在城頭看見禁衛軍守兵向城外關內軍撒尿,看城下士兵四下避逃取樂。任平生當場發怒,踏著城牆幾個起落就上去掐住那小子的脖子從五丈高的城牆上拖了下來,嚇得那小子尿了自己一褲子,結果那禁衛軍立即說是上頭指使的。任平生也是主意正,也不回報青瞳,當夜自己就住在城外,和關內軍一起露宿。有人敢罵一句立即就會被天空中飛來的石頭打得鼻青臉腫,連禁衛軍副都統都被他扔了一嘴爛泥。
「青瞳!」花箋皺起眉頭。青瞳把她推出去道:「去吧,去吧,別啰唆,去找林逸凡。」花箋撅著嘴去了,過得一會兒回來。青瞳忙問:「林逸凡沒說什麼吧?」
「那你讓自己的軍隊餓著?」
鄭翔咋舌道:「下官也早知道莽虞山匪徒人多,但是匪人畢竟是些烏合之眾,難道他們能敵得過將軍這樣的精兵?」
城下那人大怒,邊躲邊喝道:「鄭翔!你也要背叛國公嗎?弟兄們,我們走,繞過郴州,長泰的守備必不會像他一般狼心狗肺!」
她手中這支軍隊,現在什麼都缺,都說打仗打的其實是錢糧,以前定遠軍沒有錢糧只是沖戶部伸手,現在青瞳已經有點兒同情戶部的官員了,管家當真不易!她手下能頂替她戰鬥的將帥之才倒是不乏其人,然而能很好地處理內政的人才卻一個也沒有。元修把自己侯府的大管家元平送給她,但是這人辦事謹慎,也就是個管家的材料,拿主意的人還是青瞳。
「咱買糧食,滁陽等四個州府查出來不少資產,我們從湖廣江南買糧食。要是兩個月前我還沒有辦法,現在嘛,已經有糧食了。」
再接下來元修親自出馬,帶著兩萬多殘兵押著車輛趾高氣揚地通關。離渝州比較近的長泰守備得到的消息相對準確,他還問了一句:「不是說侯爺兵敗渝州,沒能抓回昏君嗎?」
景帝覺得當日自己不過是受了楊予籌一時蒙蔽,才派了楊洹那小兒去軍中撒野,出於對楊予籌的余恨,武本善之前軍中叛逃落草為寇的事情更讓他覺得武本善是自己人。何況武本善救駕是鐵一般的事實,要是沒有他這支勁旅,自己現在大概已經去西天佛祖那裡了,於是他加封武本善為護國公、關中平章知事。
花箋退後一步,坐在和圖書一個鑲滿珠寶的玉石小几上道:「有,還是大事呢!十天前武本善就說軍中存糧不夠一月之用了,你說打下滁陽有辦法。現在滁陽打下來了,金銀珠寶倒是不少,府庫里的糧食連城中百姓還不夠吃呢,你的辦法在哪裡?林逸凡說了,要是把府庫存糧全都充作軍用,還能支持一個月,可是百姓就要餓死了。我想你肯定不能答應,這一路看見饑民你不能救助,已經難過得晚上睡不著了,總不能還搶他們的糧食吧。」
關內軍聞此大嘩,他們為元家私募,在外都自稱元家軍,元修效忠誰他們便效忠誰。此刻見主人竟受此羞辱虧待,許多偏將當場就要發作。這次是元修站出來大聲領旨謝恩,並說了一番傾心歸降的話,磕了無數個頭,景帝才覺得自己找回一點兒面子。
那人道:「那幾千民勇自然是打不過我們的,眼看我們就能破城,可是城北莽虞山六萬匪徒突然來襲,我們弟兄連日攻城,已經十分勞累,被他們突然一衝,就敗了。」
元修大軍露宿五日,任平生就陪了五日。禁衛軍這個上頭壓不住、下頭管不了的少爺兵脾氣愣叫任平生給打下去了。眼看元修也一口一個「任大哥」比見了自己還親,青瞳也無可奈何。這個人和元修一樣,青瞳看了第一眼就想收歸己用,可惜有本事的人都不太聽話,任平生的無法無天青瞳八歲就知道了。他做出什麼事情你也不用太驚奇,不過好在後方穩定,她可以開始下一步動作了。
除了世襲的幾個國公之外,大苑已經好幾代沒有出現新的國公了。武本善僅憑救駕一戰,官位就凌駕於征戰一生的周毅夫之上。聖旨一出,在場的諸人大部分都露出欽羡之色,連王敢也未能免俗。他推推緊繃著身子跪在地上的武本善,低聲提醒:「護國公快領旨謝恩!」
他現在雖然比一路贏下來的莊家賭本還是少得多,但是畢竟有了繼續坐在賭桌旁邊的機會。在十幾萬軍隊地動山搖的「萬歲」聲中,景帝又找回了至高無上的感覺。他大半年來第一次行使皇上的權利,對有功之臣正式封賞。
許多時候,戰局優勢會偏向哪一邊,完全是由一個「快」字決定的。元修投誠,許多寧晏設下的暗樁就被他出賣了。當時天下大亂,消息的傳遞遠不如平時迅速,而且青瞳還有意散布了不少假消息,真假混在一起更讓後面的許多城池守兵難以分辨。
這兩道貌似賞罰分明的聖旨下得青瞳頭大如斗,竟落了個事後受獎的人一腔心酸,要她安撫;受罰的人卻滿不在乎,只是望向皇帝的目光隱隱更多了幾分輕蔑。
這個副都統找王敢告狀,王敢不但駁了他要嚴懲這個惡徒的願望,還勸他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別惹任平生。任平生不屬於關內軍和禁衛軍的任何一方勢力,朝上面告狀是行不通的,私下裡解決是個好辦法,但是將這念頭付諸實行的人又全被任平生私下解決了。於是禁衛軍氣勢受阻,只敢瞪瞪眼睛,不敢亂罵了。
離渝州越遠,這場大戰的版本越多。當日蔣旭攻下郴州以後,又和郴州所屬www.hetubook.com.com的下辨、河池、故道、沮縣、上祿、武都道、羌道七個小城的城守下達了郴州太守鄭翔要求他們開城放這支部隊通過的消息。
弓箭只是遠距離作戰的工具,天下間也唯有神弩先機營中有這麼兩百人組成的近衛弩,這些人臂上綁著短小的手弩,所佩弩箭長僅三寸,更像一種暗器,卻在機關的作用下可以穿透重甲,近身作戰絲毫不弱於其他兵器。
青瞳這一邊也有口難言,她已經對王敢提出要他約束部下,王敢正在訓斥禁衛軍統領,卻正趕上景帝過來。他輕飄飄說了一句:「叛臣賊子,何必客氣?」禁衛軍統領明白皇上的感情傾向以後,越發放肆了。就是要進言也不能在景帝這個氣頭上,所以青瞳只能加快辦事速度,儘快讓大戰拉開序幕,給關內軍的怒氣另外找一個宣洩口,在那之前,只能讓元修再忍忍了。
那人傲然道:「諒你也不敢耍什麼花樣,弟兄們太累,你速去準備酒飯和快馬,吃了還要趕路。郴州城池堅固,你就先率兵抵擋一陣,等我回去稟報國公再來接應。」
青瞳露出笑意:「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現在湖廣地區已經秋收,收穫不錯,所以糧價平平。我們出五倍、十倍的價錢大量購買糧食,只要我們讓糧食販賣成為這段時間最有利可圖的買賣,就會有人不惜冒險把糧食源源不斷給我們運來。這種事情寧晏就是殺了十個八個商人也禁絕不了。陸路、水路、山路,天下的路明裡只有一半,暗裡的辦法多得很。這個該頭疼的是他寧晏,不用我們操心。」青瞳使勁活動一下酸澀的腰,猶豫一下才道:「花箋,我有個想法,這次我們繳獲的銀錢撥出一部分來在滁陽修一座行宮。」
元修的爵位和重要性都遠遠超過他,長泰守備捂著臉屁也不敢放一個,連忙開城把這些殺神迎了進來。後面幾個小城更容易了,大家都認識元修,他不需要像蔣旭一樣艱難才能詐開城門,反正消息混亂,大家看到神氣活現的元修,自然不相信眾多版本中那個兵敗被俘的說法了。一個小城的守兵大都在萬人以下,元修帶著兩萬多人,不行還可以來硬的。他只是要快,一路無所不用,長驅直入地打了下去。
青瞳使勁打了個哈欠道:「不搶,你讓林逸凡去貼個告示,不但不搶,府庫中的糧食咱也不留著,每天給分一點兒稀粥了,全發還給百姓,要給百姓我們是天道王師的印象。民心向背,可比幾十萬大軍都重要。」
大苑如今一日,就這麼多了三個國公。要是給昔日開國九死一生才獲封子爵伯爵的人知道了,不知會不會感嘆自己生不逢時?武本善抬頭看了青瞳一眼,又在身邊林逸凡的不斷暗示下,終於叩謝聖恩,收下了這個公爵。
時間回到那日拂曉,太陽剛剛在地平線上露出一點兒亮邊,四野還是一片朦朧幽暗。夜裡喝露水為生的秋蟲也還沒有離去,緊鄰渝州的郴州城下便來了許多身著破爛衣衫的敗軍。他們人數有七八千人,卻個個帶著傷,目光黯然,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來到郴州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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