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二百三十一章 狗要咬人

石顯曾對元帝奏報說,自己經常出宮採買,可能會回得很晚,門禁不開。元帝聽后不引為然,說沒事,你只管叫門。於是某次出宮採買時,石顯故意磨蹭,錯過宮門關閉的時間,然後叫門,宮衛當然不會開門。
……
石顯是宦官不錯,但並不是總圈在宮中,他隔三岔五都會出宮採買。採買是宦官們撈油水的最常見的路子,好象石顯這樣的宮中大boss,怎可能放過。石顯更牛的地方在於,他一邊撈油水一邊還不忘利用出公差的機會表忠心。
石顯陰陰一笑:「不錯——現在我只問你,想不想報復?要不要報復?」
「是,令君明見,富平侯從辰時初進西門后,據太子宮奴婢所報,並未見到富平候進太子宮。至於他去了何處,奴婢不知。」
「稟令君,小的查訪一圈,有的看到太子,但沒人看到富平侯……哦,還有人看到太子經行復道。」
三是石顯從不打無準備的仗,要麼不咬人,一旦咬上了,就要一口https://www.hetubook•com.com致命!知己知彼,才會無往不利,他還不了解對手。
石顯目光從繼子頭上掠過,投注向北,那是戚里的方向。
石顯慢慢抬頭,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笑意:「有點意思了……你在南宮那邊探查的結果如何?」
石顯將侍者打發下去,懶懶坐下:「說吧,有什麼發現?」
萬沒料到,父親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豈不是說……等等,以他對父親的了解,只有抓住了對方的把柄,才會有這樣的語氣與態度。
就在兩個小宦因過度緊張而肌肉僵直快變成木乃伊時,石顯才睜開眼,目光莫測:「傳話給公子,明日府中相見。」
「不巧,那宮人來月信了,不敢面君。」望著石顯疑惑的神情,內侍忙加上一句,「尋宮婦驗看了,情況屬實。」
兩個小宦剛離開,就有一內宦趨前稟報:「令君,傅娘娘先前提到的那個未參選宮人情況已查清。」
而現在,機會來了m•hetubook.com•com
石榮不再猶豫,重重頓首:「孩兒早已忍無可忍,全憑阿翁做主。」
石顯之所以忍到現在,有三個原因:一是當初富平共侯與敬武公主尚在,他投鼠忌器。因為他最大的優勢在敬武公主面前不太靈光——人家公主同樣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甚至還能在太後面前遞話。石顯的天子近臣優勢在外臣面前明顯,但在公主面前就不太耍得開。這也是陽阿公主敢從其姊那裡接手兩個燙手貨,不怕石顯惱火的原因。
「復道?」石顯微征,夾牆復道一般是禁止宮人私行的。當然,太子有資格經行此處,但是他進復道幹嘛?沒這個必要啊。
石顯閉上眼,久久無聲。兩個小宦伏跪于地,大氣不敢喘一口。
石顯隨口招來兩個小宦:「你,去太子宮查一下,可曾見到富平侯。你,去長信、長秋、永壽諸宮殿查訪一下,有誰見過富平侯。」
這下石榮聽清了,原來不是舊案曝光,而是當真出手。石榮驚hetubook•com•com訝地望著父親,這些年來,對於此事,父親一直壓著他,不許他將報復升級,而擊胯之恨又像蛇蝎一樣噬咬他的心。這使得他內心的邪火越燒越旺,壓都壓不住,再被居心叵測的張承彥一挑唆,這才有兩番雇凶襲殺張放之舉。
如果是以前的張放,石顯早拿下了,但張放回長安后,幾乎每個認識他的人都說他變化極大,幾乎認不出了。試想石顯又豈敢輕易出手?
「榮兒,當年富平少侯那一腳之仇,你還想不想報?」就在尚冠里前街,石氏府邸里,一襲尋常服飾的石顯,盯住跪坐于身前的繼子石榮,一字一頓發問。
待侍奉天子擺駕回未央宮之後,石顯回到中書署寺,那兩個小宦已在等候。
此事被有司奏報到元帝那裡,原本以為終於可以讓這奸宦吃癟一回,沒想到元帝聽后卻笑道「中書令早前已對我說過此事」。結果非但沒怪罪石顯,反而更讚賞他忠心任事。
這麼一想,石榮忍不住激動,熱切道:「阿翁,莫m.hetubook.com.com不是那小子露出了破綻?」
「這樣啊……」石顯沉吟道,「我看傅娘娘之意,倒是想讓那個宮人出塞和親,沒想到出這樣的岔子。可惜,人選已定。罷了,你去跟孫朴說,就以此過失,削去她良使之爵,降為家人子,罰入暴室。如此,想必娘娘也會滿意了吧。」
暴室,隸屬掖庭,主織作染練。宮中婦人有疾病及后妃之有罪者亦居此室,也就是宮廷織女及洗衣娘,是謫罪所在。
這就是石顯,無論整人還是邀寵,手段都格外隱蔽,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石顯皺眉不悅:「怎麼?你自己的恥辱都不敢報么?」
大堂里,響起一個尖銳兇狠的聲音:「記得當年張放逃出長安時我對你說過的話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沒有人能開罪我石顯,卻安逸逍遙不受懲罰!」
當然,最重要的是,張放並不是他的政治對手,只是跟他有私怨,他沒把太多的精力放在這上面,只是逮住機會才下手,沒機會就等著。
而現在,他要對張放動手了。
和_圖_書「嗯?什麼情況?」
二是張放回長安后,接連守制,結廬鳳棲原,整個孝子與隱士的合體,石顯根本找不到機會構陷。
為了一介奴婢,那個張放,居然羞辱他,更爆粗口「欠你老母」,石榮感覺就像被人當場扇倆耳光。只是,他石榮還是以前的石榮,而張放卻已不是當年的張放。連續吃了幾次虧,石榮對這一點感受很深。所以遭此羞辱,卻不敢象當初那樣胡來,只能是懷恨在心,伺機報復。只不過,無法藉助父親的力量,他實在不知如何報復一個在「勢」這方面比他只強不弱的列侯……
石顯現在心思全在張放身上,對這宮人之事,隨手處理便了,也沒放在心上。
不過,這舊案隨著張放回京,雙方面談,早已冰釋——至少石榮是這麼認為。如果石顯早一個月問他,或許石榮會猶豫一番,但現在情況又不一樣了。他與張放之間,前仇剛消,新怨又起,這一次的恨意,不比當初差多少。
石榮心頭一跳,差點以為自己此前所做所為露餡了,臉色刷地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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