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夜郎風雨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好深一個坑

「葯……那些葯……」
張放不知道他這位扈從把他的隨口胡謅當真了,否則還真不知怎樣無語。
夜郎歷代耶朗咒唱時,都會將這種秘制草藥添加進七個大鼎里,利用燃燒產生的氣味,迅速瀰漫到空氣中。使所有來聆聽咒唱的長帥也好,平民也好,處在雙重影響之中,以達到控制目的。
伴使忙不迭道:「在下何德何能,敢與尊使共飲,萬萬不可。」
「來了。」彪解關上門,快步下樓。
「這酒乾淨吧?」
隨著張放一聲令下,卓碧海守門外,彪解守屋內。然後以伴使的名義,讓夜郎僕從一個接一個進來,進一個打昏一個,解下各自腰帶綁起。不消片刻,八人俱被放倒。
彪解早在聽到草藥有問題時,立馬把屋裡所有草藥全扔出屋外。在樓外守護的卓碧海、飛燕及夜郎僕從們雖感奇怪,卻也沒多想。嗯,以這些夜郎僕從層次之低,是完全不知曉「小屋陰謀」的。
「干……乾淨。耶朗沒在酒里弄手腳……https://m.hetubook.com.com」伴使下意識甩甩頭,這話好象不對味啊,自己這是幹嘛呢?
伴使的任務,就是引張放前來,讓他在無窗閉門的屋裡獃著,呆夠一個時辰,直到廣堂那邊咒唱完畢。按翁指所說,只需待一刻,就會見效;呆半個時辰,效果杠杠;呆一個時辰,哈哈哈……至於漢使的幾個扈從,夜郎人解決起來可沒半分顧忌。
一番盤問之下,終於弄清楚了。果然有問題,但問題並不是出在酒或碗,而是草藥。
「在……在……屋裡……」
不喝?難不成酒真有問題?
彪解失驚:「啊!那我們……」
牆角那些看似雜亂堆放的不知名草藥,暗藏殺機,那是經過翁指特殊處理過的,散發出一種抑制人神經的氣味。在密閉的空間里,嗅久了會讓人意識迷糊、嗜睡、反應遲鈍。這個時候,如果有一個精通精神控制的傢伙(如翁指)加以誘導,後果可想而知。
張放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門口這麼一遲疑,伴使便勸道:「尊使,屋外濕氣大,還是請入屋吧。」
葯圃?!沒錯,就是葯圃。
「伴使,酒如何?」聲音很柔和,至少在伴使耳里聽到是這樣。
樓下的張放,卓碧海,包括飛燕都換上了從夷人身上剝下的衣服,臉上還塗著從河裡摳出的淤泥,連飛燕都不例外。黑夜裡咋一看,跟夷人也沒差。至於卓碧海須臾不離身的紫英竹……夜郎就是竹鄉,柱竹杖太常見了。
可惜,張放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出席咒唱儀式,翁指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而且他也考慮到漢使不是可欺之人,沒敢明目張胆燃燒秘葯,而是採用生草自然熏嗅的方式。當然,這樣的效果與燃燒相比大打折扣,翁指的解決辦法就是質不行就用量補。屋角堆放的秘草,不但量大,這麼小的面積,用量竟與廣堂相當,而且還加了猛料。至於是啥猛料,當然不是區區一個伴使所能知曉的。想來無非是加速揮www.hetubook.com.com發、加快吸收之類。
按翁指與務邪當初的想法,就是將漢使安排在最近距離(受影響最大),在咒唱時重點「照顧」,以達不可告人的目的。
屋裡空氣中確實流動著若有若無的草藥特有味道,很自然讓人想起並認為是屋外那片葯圃傳來的,再次讓二人忽略了真正的殺機其實來自角落——所謂「燈下黑」便是如此。
張放三不管扯著伴使便走進屋,示意彪解開封倒酒。
再度進屋按劍警戒的彪解,聽完之後,抹了一把冷汗,喃喃道:「好險……這傢伙,怎麼這樣老實,居然全吐了?」
這個圈套厲害之處還不是這所謂的秘葯,而在於樓外的那片葯圃。
挖出事情真相后,張放都不禁捏了把汗。這個翁指,果然老謀深算,這坑挖得,虛虛實實,防不勝防啊!
「他?一定是平時吸多了,所以特別容易中招。」張放隨口扯了個連自己也不相信的理由搪塞,至於彪解信不信……沒時間給他琢磨了。
伴使毫不介意彪解的虎視m•hetubook.com.com眈眈,大方端起碗一仰脖子就喝了個乾淨,然後笑容可掬謝尊使賞酒。就在這時,他觸及張放的眼睛,恍惚一下。
「屋裡動什麼手腳?」
之所以不殺人,倒不是張放心慈手軟或不想沾血啥的,而是避免血腥味太大,過早引起夜郎人警覺。
「走吧。」張放將衣服打包往肩上一背,手裡火把一晃,照亮完全沒有富平侯風流瀟洒的黢黑面孔,「希望幺郎那裡也有所獲。」
張放淡笑:「說明他們的耶朗藥效好啊。」
「不在酒里,那是在何處動手腳?」
張放不得已,再度誘導幾次,終於把這傢伙的語言意識拽回來。
正因為這片葯圃,令張放這心思機敏之人及彪解這樣的老江湖都忽略了牆角那堆不起眼的「晾曬」草藥。更關鍵的一點是:味道。
「就是……角落那裡……¥%#@#@&&。」伴使意識完全喪失,本能說回母語,嘰里呱啦吐出一串土語。
「給逍遙發暗號,開始行動。」
「可是他……」
「藥草已扔了,門開著,風吹著,和_圖_書無事。」張放渾不在意,「這玩意並沒有那麼神奇,對時間環境要求比交苛刻,既要密閉不通風,又要足夠長的吸入時間。只需破除其一,便不足為懼。」
酒是糯米酒,色微黃,頗醇香。可能是過濾不足,稍顯渾濁。
收拾妥當,檢查沒有遺漏之後,彪解最後看了一眼被堵著嘴、綁得棕子似地伴使。他的神情還是那樣茫然獃滯,對眼前的情形與自身處境視而不見,那樣子令彪解想起年幼時聚邑里常見的那個二傻子……彪解搖搖頭,感覺就算不綁也沒事,不由得對這秘葯的可怕功效心下生寒。
「彪解,動作快!」樓下傳來張放的催促聲,「逍遙都已經把來時路上探出的明暗哨幹掉了。」
張放站在小樓門前,仔細想想,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前後推敲一遍,似乎沒發現什麼地方出岔。
「呃……好酒。」伴使扶了扶額,奇怪,平日自己喝半壇都沒事,怎地一碗就有點暈了?難不成耶朗的酒特別醇?
張放思慮被打斷,搖搖頭,對伴使道:「同入共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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