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峰沒有說話，深深看了幾眼秋桐，然後又看著海珠，也笑了，笑容里充滿對自己妹妹的無限疼愛。
孫東凱一行視察完走後，安排上夜班的大家回去休息，然後我和秋桐雲朵一起開車去了星海廣場。
我看看時間，正好是12點整。
星海廣場大規模的集體煙花施放項目已經結束了，但還是有不少人在單獨施放煙花，夜空里不時綻放出美麗的煙火。
立刻，院子里鞭炮齊鳴，煙火騰空。
我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我操，我只知道完成任務沒問題，沒想到能超出那麼多。小母牛吹牛逼——牛逼大了！
鞭炮聲里，孫東凱輕鬆地站起來，看著秋桐和我，滿面紅光地說：「秋總，易總，我代表集團黨委向你們表示慰問和祝賀，你們辛苦了。」
接著，秋桐將紙遞給孫東凱。
「閑著沒事，凈扯淡！」孫東凱又說了一句，聲音有些沒好氣。
「最後的數據出來了嗎？」孫東凱坐定后，問秋桐。
我和秋桐以這樣的方式守歲迎來了嶄新的一年。
曹麗不吭氣了。
秋桐接過來，看了看，接著眼前一亮，神情變得輕鬆起來。
聽到這話，我的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看著海珠，輕聲說：「阿珠，新年好——」
大家倒了飲料，秋桐舉起杯子：「來，各位，新年到了，大家以水代酒，共祝新年好……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裡都幸福快樂開心……祝大家都平平安安。」
海珠的聲音聽起來少了許多往日的憂鬱和沉悶，甚至還真的有幾分開心的味道。
看到我，海珠的眼神微微顫了下，神情似乎有些異樣。
蘇定國也忙點頭：「那是，那是……」
孫東凱開心地笑和-圖-書起來。
然後，秋桐去點了夜宵。
曹麗不言語了，訕訕地走到窗口。
不一會兒，統計室的主任過來了，遞給秋桐一張紙。
「哎——秋總你這玩笑可真的開大了，我那裡這座小廟哪裡容得下你這尊菩薩啊……你要是到辦公室來啊，你做主任，我跟著你打雜還差不多。」曹麗假惺惺地說。
海珠抬頭看著我，抿了抿嘴唇，臉上掠過一抹紅暈，接著也輕聲說：「哥，新年好。」
「哇——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竟然都超出了這麼多。」蘇定國讚歎道：「還有，報款回收率百分之百，這簡直是個奇迹。」
「這——」曹麗沒想到孫東凱會突然說出這話，神情頓時尷尬起來。
看著這美麗的煙火，我的心裏突然想起了海珠，此時此刻，她在幹嗎呢？
我笑了：「數字可以造假，錢數是沒法造假的，錢都是要上繳財務的，上班後到財務上一看入庫多少錢，不就知道了……公司的報款都是當天上繳集團財務的……總不會為了造假征訂份數圖政績拿自己的錢往裡填吧，除非是我腦子進水了。」
孫東凱聽曹麗這麼一說，不由停住了笑，看著秋桐和我。
我知道，秋桐是故意在給我和海珠製造機會。
這時，雲朵也走到我身邊說：「哥，海峰剛才給我發手機簡訊了，他讓我們忙完一起去星海廣場會合，一起吃夜宵。」
蘇定國也帶著好奇的目光看著孫東凱，似乎也很想知道數據的最後結果。
海珠又叫我哥了，我的心裏霎時一陣激動，似乎覺得轉機真的要來了。
我這時還不知道到底數據幾何，只是知道肯定不錯，不然孫東凱不會這鳥樣和-圖-書興奮。
孫東凱說完，曹麗的嘴巴半張，愕然不已，接著就用妒忌的目光掃視了一眼秋桐。
彷彿知道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秋桐在我身邊說了一句：「海峰今晚帶著海珠在星海廣場的，今晚那裡有迎接新年的煙火燃放活動。」
秋桐泰然自若地笑著：「我當然記得自己當初給黨委立下的軍令狀，請曹主任放心，要是真的完不成任務，我會自動引咎辭職的。」
我站在窗口往院子里看去，果然院子里有幾個保安正在擺放鞭炮煙花。
我知道她此刻的心理很複雜很矛盾，一方面她無法阻止孫東凱對發行工作的重視，在孫東凱面前，她必須要表現出一心一意希望集團發展壯大的態度，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想看到秋桐的工作出彩，她希望秋桐干砸了最好不過。
在秋桐去點夜宵的時候，我看到海峰看著秋桐的背影發怔。
我壓住心裏的激動，看著海珠：「新的一年，新的生活，新的開端，新的心情，一切都是新的……阿珠，不要責怪我嘮叨，不要厭倦我重複，今天是2010年的第一天，在這個嶄新的一天里，我還是想和你說：阿珠，回來吧……今天，你就跟我回去。」
很快，秋桐點完夜宵回來了，大家坐定。
孫東凱看了一邊，龍顏大悅，一拍桌子，對曹麗說：「通知下面的人，放鞭炮煙花。」
孫東凱一揮手：「走，到統計室去看看加班的同志們。」
「哎呀——秋總，你可不要這麼說……哪能隨便就辭職呢……我只不過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麼會完不成任務呢。」曹麗忙說。
海珠似乎今晚心情不錯，兩眼很有神，嘴角還帶著純真和-圖-書的笑。
秋桐看著海珠，欣慰地笑了。
孫東凱顯然不樂意聽到這樣晦氣的話，他狠狠瞪了曹麗一眼。
孫東凱一聽有道理，不滿地看了曹麗一眼，接著說：「易克說的對，報款百分之百上繳了，怎麼能作假呢……這個征訂份數當然是真實的了。」
曹麗坐在一邊看著我，又看看秋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秋桐說：「激動倒是談不上，只是有些擔心呢，擔心最後的結果出來沒有完成黨委下達的任務。」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只隔了一天就會有轉機，但是，海珠對我的態度真的是有變化了。
我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海珠。
我不由心裏感到幾分困惑。
孫東凱呵呵笑著，看著大家，將手裡的紙展開，大聲說：「我來告訴大家，今年我們日報的發行，超出黨委下達任務數的百分之18%，晚報的發行，超出任務數的25%，其他子報子刊的發行，均超出黨委下達任務數的20%以上，同時，外報外刊代征待偷業務，也取得了空前的好成績……還有，所有這些業務，報款回收率都百分之百！」
看到海珠微妙的神情變化，我的心裏不由一動。
我們和海峰海珠在官場邊緣的一家24小時營業的粥店會合。
良久，海珠抬起頭，看著我。
「干——」
大家一起下樓，去統計室。
元旦3天假，但是發行只能放2日和3日兩天，因為1日正常出報，需要照常投遞。
「呵呵，不到最後的結果出來，誰也不敢打包票。」秋桐呵呵笑著：「我倒時候要是真的引咎辭職了，那我就到曹主任的辦公室去當個跑腿的內勤，好不好？不知曹主任是否肯收留我呢？和_圖_書」
我看了看秋桐，秋桐沖我微微點點頭。
「不能這麼說，關鍵還是要靠發行公司同志們的勤奮努力工作，特別要靠我們分管發行工作的易克同志。」孫東凱大手一揮：「平時怎麼說都不管用，關鍵是要看數字，是英雄是狗熊，20分鐘之後見……我特地安排曹主任買了鞭炮煙花，都在院子里放好了，等數據一出來，我希望這煙花能點燃，一來迎接新年，二來祝賀我們發行取得的業績。」
走到院子里，鞭炮和煙花還在燃放，夜空中綻開著璀璨的火花。
到了接待室不一會兒，孫東凱和曹麗來了，孫東凱似乎剛喝完酒，嘴裏噴出一股酒氣，但是沒有醉意。
想到時隔一日又要見到海珠，我的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不安和忐忑同在，迷惘和憂慮共存，我不知道海珠見到我會是如何的態度和表情，但有一點我明白，她是鐵了心不跟我回去的，我就是再見她幾次說再多的話也是白搭。在海珠回來這事上，我覺得自己已經走入了死胡同，處在絕望無望之中！
「哦……要是完不成任務，那還真不好給黨委交代了……當初秋總可是在黨委會上寫下軍令狀的哦……」曹麗不懷好意地笑著：「秋總，要真的沒完成任務，可怎麼辦呢？」
我似乎又看到了以前的海珠。
在二樓大廳靠近廣場的一角，大家坐下來，不知大家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和和海珠被安排坐在了一起。
「這數字不會是有什麼水分吧？」曹麗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
突然隱隱覺得，海峰剛才看秋桐的眼神里似乎帶著幾分感動和感激。
海珠微笑了下：「開心。」
看得出，孫東凱是十分重視今晚發和圖書行的最後結果的，這直接關係到明年整個集團經營工作的好壞。報業經濟三大支柱，發行、廣告和印刷，發行是龍頭，廣告紙支柱，印刷是保障，沒有發行，其他兩個都無從談起。
秋桐微微一笑，然後招呼蘇定國一起去接待室。
「有孫書記的英明指揮，有孫書記對經營工作的正確領導，有孫書記對發行工作的科學調度，今年我們的發行工作一定會圓滿完成黨委下達的任務的。」蘇定國笑著說。
秋桐微笑著不說話。
海峰的心情今晚似乎不錯，看著我的眼神里也帶著笑。
「嗯……」孫東凱點點頭：「辛辛苦苦這麼長時間，就看今晚了……明年我們的廣告我們的印刷能否吃飽肚子，也是看今晚了。」
秋桐笑呵呵地看著海珠：「海珠，新年到了，開心不？」
海珠低頭不語，胸口不停起伏著，似乎內心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
孫東凱看著秋桐和曹麗說話，眼珠子骨碌骨碌轉，突然對曹麗半真半假地說：「曹主任，難得你如此高風亮節，既然你如此低姿態，那我就成全你，等元旦假期結束之後上班，我開黨委會，讓秋總到辦公室當主任，你跟著秋總打雜，好不好？」
我和秋桐笑笑：「謝謝集團黨委，謝謝孫書記。」
吃了一會兒夜宵，秋桐拉著海峰和雲朵到窗口去看外面廣場的煙火，剩下我和海珠坐在這裏。
曹麗接過杯子，看著秋桐：「哎——秋總，你此刻心情是不是很激動啊？」
秋桐看著曹麗的神態，笑了下，給她端過去一杯水：「曹主任，來，喝杯水。」
2010年到來了。
秋桐看了看表：「大約再過20分鐘就差不多了，統計室正在做最後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