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心裏有些難受，眼窩有些發潮……

「現在我們去哪裡？」坐在前面的老秦回頭看著李順。

老秦告訴我，他們的車要直接通過渡輪穿越渤海海峽去煙台，然後從煙台換交通工具繼續南下。

「騙子找到了！」曹麗一屁股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

我沒有說話，李順也不再說話，看著窗外午夜時分的街道，深深呼了口氣。

「額……」曹麗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太棒了，原來騙子就在星海啊，」我說：「那被騙的錢問題就不大了。」

「什麼意思？」曹麗說。

我說：「記不住了。」

然後，我和老秦坐在車上，老秦手裡拿著一把手槍，用軟布細心擦拭著。

「嗯，是要接受教訓！」曹麗說。

「你的臉色似乎很難看。」我說。

「是嗎？太好了！」我做眼神一亮狀，看著曹麗：「騙子在哪裡？在北京找到的？」

「殘忍不殘忍的，同夥又不是你，你害怕什麼？」我說。

「哦，對，對，是，是！」曹麗又忙點頭。

李順繼續喃喃自語：「迎著朝陽，去死，或，伴著溫暖，重生。黑夜蒙蔽了雙眼，不要這樣；黑夜窒息了呼吸，不要這樣；黑夜束縛了靈魂，我，不要這樣。」

老秦不再說話。

我琢磨著李順最後這句話，似乎，他是明白其中的道道的。

「這……我們不適宜在這裏耽擱的，你見了他，就已經暴露了行蹤。」老秦說。

我點燃一支煙，看著曹麗心神不定的樣子。

「我琢磨什麼好事？」曹麗和圖書看著我。

曹麗一抿嘴：「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你能看到？」

「不會那麼容易吧。」曹麗說。

我說：「海珠的錢可惜，你的錢不也是很可惜。」

我說：「沒辦法，不算完還能怎麼辦？錢是人賺的，沒了再繼續賺就是了。」

海珠除了精神上受到折磨，物質上是沒有損失的。

我說：「不過，此事也未必就真的了了。」

上午，我正在辦公室忙乎工作，曹麗突然來了。

我說：「那發現這個騙子頂個屁用，人死了，錢也沒了。」

「什麼？騙子死了？錢也不見了？怎麼回事？」我做出一副意外的樣子。

「不——」我搖搖頭：「我要把這個同夥大卸八塊，然後扔到海里去餵魚！」

「哦……」曹麗說：「錢沒了，我心裏難受呢。」

「突破黑夜，旭日正升；衝破黑暗，心的方向；這，嶄新的花香鳥語，嶄新的小橋流水，嶄新的一朝一夕，連黑暗的夜，都不再黑，不再暗，不再寒冷。」李順終於低吟結束，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曹麗點頭：「哦……該死！」

李順在吟詩啊，濕人啊。

我說：「我猜……你一定在琢磨好事！」

「這個……是……」說完，曹麗的神色很難看了。

李順站在路邊，看著遠處茫茫的海面，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暗，喃喃說道：「黑暗，這黎明前的最黑最暗最冷，是飛蛾撲火，還是鳳凰磐涅？」

車子隨即離開了秋桐家的小區，直奔城外。

曹麗嘟噥著，顯得和*圖*書有點小小的神經質。

曹麗臉上露出一絲緊張之色：「你猜到什麼了？」

我說：「你說這騙子的同夥好不好找呢？」

「啊——」曹麗失聲叫了出來，小臉發白，嘴巴半張。

「騙子死了，錢也不見了。」曹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是的，不是那麼容易，但我相信，只要用心去查去找，早晚一定能找到的。」我說。

老秦沒有告訴我到煙台之後換什麼交通工具，我也沒問。

我微微一笑：「看你腦子裡這會兒在想什麼。」

李順下了車，我也下了車。

「賭一把！」李順鐵青著臉說。

「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樣分別兩樣情……又要說再見了！」李順看著我說，口氣似乎有些依依不捨。

我和方愛國他們點點頭：「一路順風！」

「哦……早晚。」曹麗失神地喃喃了一句，接著不作聲了。

到了城外的濱海大道交叉口，車子停了下來，一會兒，三輛麵包車開了過來，車上都坐滿了人。

「你要怎麼樣？」曹麗看著我：「抓住送給警方？」

「你太殘忍了！」曹麗說。

「不，在星海。」曹麗說。

曹麗是費盡心思想從海珠那裡坑一筆錢，結果最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老秦看了看表，說：「是的，我們該上船了。」

我說：「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

凌晨四點多的時候，李順下來了，一言不發直接進了車裡。

我對曹麗說：「這個騙子啊，真是害人害己，如果他不害人騙那麼多錢，也不會https://m.hetubook.com.com終於會喪命，我看他這是報應，凡是害人的人，最終都會有報應，這傢伙活該，就該死！你說是不是？」

我說：「我估計這騙子一定還是有同夥的……如果我哪天找出這同夥來，哼哼……」

「是啊，頂個屁用啊……唉，可惜海珠這錢。」曹麗繼續嘆息著。

「唉……」曹麗又是一聲長嘆。

「有味道不？」李順說。

「基本明白了！」我說。

我說：「看不到或許能猜得到！」

曹麗一怔，接著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的神色，忙點頭：「對，對，是700萬，唉……七百萬啊，這麼多錢應該是被兇手給搶走了，這個可惡的騙子，怎麼這麼不小心，估計是露富被人盯上了。」

我和方愛國他們也回去，我回到宿舍，草草洗了把臉，躺在沙發上囫圇睡了不到三個小時，然後強打精神就去上班。

我們繼續默不作聲地站在他身邊。

「基本明白。」李順突然咧嘴一笑：「基本明白不行，要回去仔細琢磨，要徹底明白！」

「哦，對啊，對，我不是同夥，我為什麼要害怕呢？」曹麗似乎一下子回過神來，點點頭：「我不害怕，同夥又不是我，我不害怕。」

曹麗一怔，看著我眨眨眼睛，接著點了點頭：「哦……」

「哦……是這樣。」我皺緊眉頭，緊盯住曹麗。

曹麗抬頭看著我：「喂——你老看我幹嗎？」

李順看了看我，說：「都聽到了？」

李順回頭看看我們：「剛才我說了些什麼？」

這時，和_圖_書方愛國杜建國他們也開著計程車跟在後面。

這一晚終於熬了過來。

大家都沒有做聲，聽著李順在那裡嘟噥。

「別嘆氣了，接受教訓就是了。」我說。

「人死賬了，騙子既然死了，這錢也不見了，我看此事也就算是了結了！」我說。

「是不是？」我追問。

「那為什麼不記下來？」李順說。

我閉上眼睛，想象著此時秋桐見到李順的情景，想象著李順見到此刻一定已經熟睡的小雪的情景……

「都聽明白了沒有？」李順說。

最大的輸家當然是這個外甥，害人害己，錢沒得到，反丟了卿卿小命。

此時，周圍一片寂靜，遠處能看到星海灣碼頭的燈光。

我此時心裏完全明白了，此事的始末和四哥和我昨晚分析的基本一致。

又想起了被李順提前送走的章梅，想到了章梅經常做的那個夢……

果然是如此，曹麗參加和行騙，和騙子是合謀者，但最後卻又分文沒得到，被伍德利用這個騙局實施了自己的陰謀，而曹麗對這一切絲毫不知，一直被蒙在鼓裡。

「怎麼？你害怕了？」我說。

「唉……多麼安靜的黎明，多麼美好的夜景，可惜，我要走了。」李順嘆了口氣。

「要不你再複述一遍？」我說。

到了秋桐家樓下，李順獨自直接上樓，老秦帶人在樓下留守，同時在小區附近安排了暗哨，沒有直接跟隨的大隊人馬也布置了任務，老秦甚至把暗哨放到了市公安局、特警、武警、刑警、巡警這些單位的門口，防備出現萬一的不測和*圖*書情況。

「怎麼會是五百萬呢？加上你那邊被騙的，應該是700萬才對。」我說。

李順轉身就要上車，接著又回過身，看著我說：「那五百萬，你不感謝他就對了。」

伍德是這場騙局的最大贏家，不費吹灰之力差點就將我和方愛國他們的小命要了，同時還將五百萬收入囊中。雖然我和方愛國他們有驚無險安全脫身，雖然那五百萬又回到了我手裡，但伍德也基本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他一點損失都沒有，只有收穫。

「我估計這騙子肯定還有同夥，我看他的同夥也該死，你說是不是？」我又說。

「唉……媽的……五百萬啊……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難道是騙子遇到圖財害命的了？這五百萬被強盜搶走了？」曹麗嘆了口氣。

車子隨即開動。

「有！」我說。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複述個屁，我自己都忘記了。」李順嘟噥了一句。

我哭笑不得。

曹麗掩飾不住內心的頹喪和惋惜。

這一晚，發生了不少事，我幾乎就沒閑著。

我點點頭：「是的。」

曹麗看著我：「海珠失去了五百萬，就這麼算完了？」

「今天有人在郊區李家河子村的一處民宅里發現了騙子的屍體，他已經死了，是他殺，被誰殺死的，不知道，」曹麗說：「警方的人過去了，我託人去打聽了下，警方沒有在騙子那裡發現錢或者銀行卡……那些錢，不翼而飛了。」

說完，李順鑽進了車裡，車隊直奔星海灣碼頭而去。

「我要去看看小雪！」李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