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七章 重聚洱原

浸浴在最高一層沉潭冰涼如仙露的清泉水裡,耳聽瀑布從一邊高處的岩石直瀉落潭的水響,後方就是逐級下跌的另兩個沉潭,以及潭下美麗的河谷,夾河而建,每座均代表一個安樂窩的營賬,龍鷹生出不知人間何世的曼妙滋味。
其中一個黑點超前而來,迅速擴大,化為鬃毛飄揚,神駿至極的愛駒雪兒,後方緊追著牠的,不是妻子群,便該為牠的子女,一副野馬群之首的野性模樣,看得龍鷹既好氣又好笑。
雪兒懂性的放緩蹄踏,眾馬隨之。
宿命里的大劫,從此平安多福。
龍鷹不以為異,發出尖嘯,加速。
萬仞雨欲言又止。
大似汪洋,碧波萬頃的洱海在後方無邊際的擴展,迎接他的是洱海平原的草浪草香,美至令人屏息的原野。地平盡處壯麗的蒼山連綿延展,橫亘百里,嵯峨雄峙。從其十九峰間流下來的十八道溪流,滋潤著廣闊的平原,令洱海大平原草樹繁茂,土地豐沃。
又對雪兒道:「肯回家了嗎?」
然而,人雅竟繼美修娜芙,小魔女狄藕仙,花秀美之後,為龍鷹生女,令龍鷹于兩子一女外,多添一女,隱隱里,龍鷹有清晰的直覺,此意外之喜,沖走了人雅
在南詔的付出,得到豐碩的回報。
龍鷹大樂道:「麗姊放心,小弟懂怎麼做的哩!」
萬仞雨答道:「盤桓了兩個月,時間過得真快。」
跟在後方的有三匹成年雌馬,其他的看馬型,該屬雪兒的子女,如此成就,龍鷹這個做主子的,老懷安慰。
風過庭的神鷹出現在高空上,伴著牠還有三頭體型較細的鷹兒,但只是相對而言,比起在中土或塞外的鷹,均是龐然巨物。牠們在離河谷尚有三十多里遠,發現他們,追在頭頂上盤旋,不住發出鳴叫,夾空歡迎。
就是在河谷溪流的水底,密置「丹冉大鬼主」豎葬的墓棺,成為了和宗密智鬥爭的關鍵,也是風過庭在千萬裡外的沙漠夢回之地。
覓難天心滿意足的道:「還是蒼山和洱海最好,即使住上一輩子,絕不悶。每天都像第一天定居於此的新鮮熱辣。」
他終於明白萬仞雨的「責怪」。
風過庭岔開道:「鷹www•hetubook.com•com爺怎可能有抽身到洱海的空閑?」
市,仍離世獨立的況味。幸好月靈與諸女態度親昵,對龍鷹亦笑得很甜,只是不愛說話。她的美麗是神秘和離世的,今生的目的該只為來和風過庭續未了之緣,重燃愛火。生兒育女的責任,由愛婢分擔。
終於到了!
眾人繼續龍鷹未完的行程,浩浩蕩蕩的朝河谷馳去。
龍鷹欣然道:「這就叫偷得浮生半日閑,剛打完一場大勝仗,休息幾天不為過
龍鷹接過風過庭借花敬佛送過來,香氣四飄,熱騰騰的烤肉,問道:「胖公公呢?」
又向另一邊的萬仞雨搖搖頭。
人雅在他懷裡仰起俏臉,羞澀的道:「讓雅兒伺候夫君大人呵!」
經過高原和草野的長期磨練,又得龍鷹魔氣的滋養,三女體質不住轉佳,剛才攀上來不但不用龍鷹幫忙,還矯捷如神,似不費吹灰之力,再非以前長居深宮,弱不禁風嬌滴滴的姑娘家。
摟著她芳香動人的肉體,時間的洪水給一刀斷流,忘掉一切。
此等回家的聲勢,是龍鷹事前沒想過的。
話猶未已,一騎從河谷疏林內狂馳而出,金髮如雲,隨風飄揚。
風過庭笑他道:「依我看,天天仍新鮮熱辣的是紀干而非蒼山,洱海。哈哈!」覓難天老臉一紅,道:「公子又笑我了!今早起遲了點兒,竟不肯放過。」
似是意有所指,龍鷹卻掌握不到。
隔遠見到的竟是歸來的愛郎丈夫,連聲尖叫,快馬加鞭。
萬仞雨,風過庭和覓難天各有所出,孩子成群結隊,在「大哥」寶兒的領導下,
久別重逢,四人在馬背上互相擁抱,說著自己也不知道在說甚麼的話,歡笑與共。
從大漠上高原,與美修娜芙和寶寶盤桓的那段日子,早在美修娜芙一意安排下,讓四女雨露均沾,故此每當四女向他拋媚眼兒,龍鷹均感動魄驚心。
龍鷹吻她香唇,纏綿一番后愛憐的道:「現在雅兒初為人母,該由我來伺候你。哈哈!」
覓難天笑道:「很快你便明白。哈!是好事來的哩!」
惡運已遠離小宛,她為風過庭誕下一子一女,無憂無慮。
神鷹拿鋒利m•hetubook•com.com的勾嘴,對他的頭頸輕碰淺啄,龍鷹從未試過和牠那麼親近,受寵若驚,不過看情況,神鷹和雪兒早成「兄弟」,故愛屋及烏。
小魔女給揭破,大叫不依,與美修娜芙纏個不休。
萬仞雨道:「我永不忘記他們。」
龍鷹問道:「聽說你們到了西面的滇池去。」
龍鷹這邊四個男人,勢孤力薄;對面則群雌粥粥,除狄藕仙,人雅一二姊妹,青枝外,有委身下嫁萬仞雨前,被譽為天下第一名妓的聶芳華及她的兩個愛婢。不用說,兩婢是陪嫁女,秀麗的容色不遜青枝。
當年在高原初見四女,年齡不過十六,七歲,無不是婷婷玉立的美人兒,經過了這幾年,最年長的亦二十多歲,添了成熟的風情,于眉梢眼角自然流露,青春煥發。據美修娜芙所云,她們身世堪憐,乃吐蕃南征北討時從各族擄回來的女孩,由於姿容體態出眾,撥歸橫空牧野這位當權人物,再由橫空牧野送贈龍鷹,也令龍鷹無從拒絕。想到她們身不由己,生死由人,惜花之意,油然而生。
龍鷹道:「是給以韋后,武三思和宗楚客為首的政治集團,瞞著李顯下毒手活活弄死,執行的是宗楚客之弟宗晉卿和一個叫周利用的武官。」
龍鷹沒想過他的反應這般激烈,可見他確是性情中人,對兩個愛妾含恨慘死於欽沒手上,切齒難忘。
玩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忘掉爹娘。
經歷了萬水千山,窮山惡嶺的艱難路途,忽然來到這片人間福地,霎時里,西京險惡的政治惡鬥,殘酷的戰爭,早給拋到後方忘掉了的遙處,主宰他的是洋溢的喜悅,像一團烈火在深心處熊熊燃燒。
龍鷹緊擁雪兒馬頸,嗅著久違了又無比熟悉親切的氣味,心內填滿激|情。
拍翼聲響,勁風自上而來,龍鷹知機的伸出右手,讓神鷹安然降落,鷹爪抓臂,感覺難以形容,是痛的,然窩心至極。
此時離河谷入口不到十五里,但從河谷流出來的清澈河水,早將他們和河谷密切連繫。人馬沿水流東岸疾走,談笑風生。
不由想起博真名言,出生入死後,日常普通不過的事物,將變得有意義起www.hetubook.com.com來,放縱再非沉溺,一切有血有肉,顯露生命的燦爛。
和秀清攤薄此一福緣,瞞天過海,將永遠成謎。
龍鷹嘆道:「五人不斷被放逐,家人在株連下流離嶺南,張柬之和崔玄障抵不住身心的折磨,先後病死,在封王的五人里,他們算不幸里的大幸。」
事實上,人雅的美麗已抵精緻的極限,異乎尋常,宛似完美無瑕的易碎瓷器,難抵任何損傷,也成為橫梗龍鷹心內的糾結。女帝與人雅離奇的關係,增添了人雅的神秘性和不確定性,女帝是否從她的胎記認定人雅為過世女兒的轉世,女帝方清楚,唯一曉得的,女帝對人雅與別不同,併為此與薛懷義反目,又毅然將人雅贈與
來的正是三個好兄弟萬仞雨,風過庭和覓難天,馬側掛著獵物,顯是打獵期間,見到神鷹的異樣,知有事發生,忙趕回來。說不定神鷹正陪他們狩獵,在高空看到他,雪兒和馬群,從蒼山飛奔過來。
她們不單是百中挑一的美女,更屬不同種族,長相特別,充盈異國風情,與善心的美修娜芙親如姊妹,也是陪嫁女郎。
天上神鷹懂性的朝前而去,領著三個夥伴往河谷報喜,不住鳴叫。
麗麗從后摟著他的腰,道:「人家和秀清都不依呵!鷹爺偏心。」
龍鷹一個彈射,抵達高空,轉身,連續三個空翻,像預演操練了千百次般,半分不差的,龍鷹落在奔至下方的雪兒無鞍的裸背去,一把抱著雪兒的馬頸。
在男性稱尊的社會,即使沒蓄意廣納姬妾如龍鷹者,亦在這個情況下,最後姬妾成群,婢子隨主子嫁人,變成天公地義,理所當然。
小宛伴著不知該算新,還是算舊的主子月靈,坐在最遠的一端,頗有點縱在鬧
蹄聲從左方遠處傳來。
水是艷冠洱海平原的清流,河谷是蒼山邊緣區最美麗的處所,避世的桃花源,亦為龍鷹數百里魔奔魂牽之地,予他強烈的感覺。
感覺異常奇妙。
入谷前,他問起胖公公,眾人尚未有答他的機會,美修娜芙來了。故而龍鷹心裏納悶,至此刻見不到小慧,小嬌,生出異樣的感覺。
藍天白雲下,綠草如茵,牛羊成群,帳居零https://www.hetubook•com.com星散布遠近,炊煙裊裊,一片「民至老死不相往來」,與世無爭的安詳寧洽。際此冬盡之時,野花綻放,繽紛的色彩,點綴著彷佛一大塊碧綠地氈的草原。
龍鷹,還讓人雅的好姊妹麗麗,秀清陪嫁。
胖公公曾有言,怕人雅紅顏命薄,故不可為妻,只可為妾,以避天忌。胖公公的話,如剌入龍鷹心裏一根剌。
一個篝火,男的坐一邊,女的坐另一邊,涇渭分明。
人和馬間奇妙的感應,確是特殊。
覓難天的紀干,如聶芳華般,因得如意郎君,更是艷光照人,滿載幸福。為覓難天連生兩子后,反變得比前年輕青春,如永遠不會長大的少女。仍然那麼易害羞,問她兩句,立即臉泛紅霞,羞不自勝,令龍鷹看呆了眼。
神鷹兩翼一振,不費力地升往半空,朝左邊愈奔愈近的三騎飛去。
美修娜芙女刺客出身,不論身手反應,均高其他諸女不止一籌,第一個奔出河谷,理所當然。
十九峰夾十八溪,而眾溪里,以清碧溪最是纖塵不染。清碧溪出蒼山前的河段,為長溪最迷人的一截,清流從懸岩瀉下,注入三個層層下降的相連沉潭,再沿河谷流淌洱海平原。
孩子們的歡笑玩樂,為野火宴平添熱鬧。
萬仞雨雙目殺機遽盛,沉聲道:「其他三人,是怎樣死的?」
風過庭嘆道:「從未見過這麼野性的馬兒,起始時,一個月還肯回來一次半次,接著兩,三個月才回家一次,近幾個月連影子都見不到。」
龍鷹忍不住問萬仞雨道『,「萬爺剛才的責怪,意何所指?」
雪兒跳蹄仰嘶,歡欣如狂,不住轉過馬頭來,與主子廝磨親熱。同時不停蹄地領著三十多匹雄駿的馬兒,繞彎朝河谷的方向賓士,絕對地明白主子因何而來,到哪裡去。
龍鷹發出震天大笑,狂喜喝道:「兄弟們別來無恙!」萬仞雨嘹亮雄壯的聲音喝回來,道:「好小子!現在才懂來?」
為他洗刷勞累。
雪兒不待龍鷹吩咐,超前疾奔,迅若雷電。
也。哈—家開開心,也的!」
萬仞雨難以相信的錯愕道:「一個都沒有?」
人雅為他誕下一女。
下一刻,金髮美女凌空投來,龍鷹把喜極而https://m•hetubook.com.com泣,哭成個淚人兒的愛妻,接入懷裡。
十多個黑點出現前方。
女帝是否也感到人雅命薄,卻知龍鷹福緣深厚,遂將人雅嫁他為妾,又以麗麗
在夕照里,麗麗,秀清喜翻了心的殷勤伺候,在這個美似人間仙境的天然浴潭,
美修娜芙偕四個貼身女婢,負責燒烤獵獲,肉香四溢。
青枝嬌美的聲音從下方傳上來道:「姑爺呵!野火宴準備好哩!大家在等你!」以青枝的膽子,大概不敢自發來催駕,該是奉刁蠻成性的小魔女之命而來,豈到龍鷹不從,知機的應道:「立即來!」
就是從那裡流下來的清碧溪,決定了「丹冉大鬼主」眉月和「鬼尊」宗密智隔世大鬥法的勝敗。
覓難天笑道:「這裏令人最愜意的,是錢財完全沒用,卻比掙得千萬家財,令人心滿意足。想起以前營營役役,為錢奔走,沾得滿身銅臭,真不知所為何來!」狄藕仙聽得,在對面嬌嚷道:「現在仙兒懂得自己弄小吃,不用去買。」
出奇地,見不到胖公公要龍鷹接收,他則轉讓予覓難天的兩個俏宮娥小慧和小嬌。
龍鷹自「魔奔」逐漸退離,感覺如同在高空下降,朝地面分階段的多次滑翔,每趟均令他接近大地多一點,暢順痛快。精神狀態發乎天然的從無人無我,與天地冥合為一,到回歸日常,重返人世。
憶起在洛陽與小魔女出城胡混前,到南市買小吃的情景,龍鷹心甜如蜜。剛割下一片肉,送入風過庭遞過來的手裡去的美修娜芙,聞之輕搖金髮,發出銀鈴般的嬌笑道:「實情是我家的小魔女大姐,每次饞嘴,青枝都給勞役得身心疲累呵丨,」
萬仞雨苦笑道:「沒人可把牠留得住,亦誰都鬥不過牠,惟有讓牠為自己作主。」
龍鷹心裏湧起無比的滿足,他就是一個長年征戰在外的兵丁,僥倖保著小命,經歷萬水千山的回到家裡,與妻妾兒女共享生命的恩賜。
際此一刻,龍鷹深有同感。
龍鷹見萬仞雨的神態,暗嘆一口氣,先向覓難天道:「我們給你報了仇,幹掉欽沒晨日。」
覓難天一震,雙目綻出熱淚,仰天悲呼。
眾女爆起鬨笑,動聽如天籟。
倏忽里,四面八方的美景潮水海浪般衝擊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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