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帝國的崩潰
第1815章 獨擋千軍

李密趁著二人說話的功夫,馬上轉向了王伯當,沉聲道:「三郎,快,快射賈務本!」
那幾名親衛眼中淚光閃閃,抱拳應諾,而賈潤甫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張須陀擺了擺手,阻止了他繼續說話,張須陀一轉身,提起斬龍槊,就向著來路奔去,十余名親衛緊隨其後,很快,轉過一道山彎,就不見了蹤影,所有的隋軍騎士全都下馬跪地,向著張須陀遠去的方向拱手磕頭,眼含熱淚地說道:「大帥,祝您馬到成功!」
張須陀的叫聲突然在賈務本身後響起:「老賈,我的兄弟!」
賈務本的渾身一震,連忙回過了頭,只見張須陀一馬當先,身後跟著十余個騎衛,已經奔了過來,賈務本的嘴唇動了動,叫道:「大帥,你,你怎麼可以回來,快走,快走啊!」
翟讓和李密等人已經會合到了一起,他們這裏還有不到五百騎,也多是身上有傷,王伯當的箭袋幾乎空了,剛才的一場激戰,讓他射光了https://m.hetubook.com.com所有的箭枝,這些隋軍鐵甲重騎幾乎是人人雙層甲,即使是以他的神箭加力量,也很難一箭斃命,比如賈務本,足足中了他八箭之多,卻還能保持戰鬥力,這讓號稱神箭絕世的勇三朗王伯當,也為之側目不已。
李密高聲叫道:「賈將軍,你已經儘力了,現在不可能再繼續撐下去,不要作無謂的抵抗,下馬投降吧。」
張須陀咬了咬牙,跳下了青龍馬,親手抱起賈務本,扶到了馬上,他把臉湊到了青龍馬的臉邊,輕輕地說道:「老兄弟,帶我的兄弟回去,永別了!」
王伯當雙眼一亮,立馬抄起大弓,對著賈務本的戰馬眼睛,就是一箭,箭如流星,百步距離之上,那馬兒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一箭就給射穿了腦袋,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來,一下子就倒了下去,賈務本猝不及防,滾鞍落馬,身上的羽箭一下子重重地插|進了肉里,血和*圖*書流如注,而他的人,也頓時痛得暈死過去,人事不省。
說完,他一拍馬臀,青龍馬長嘶一聲,弔頭就馱著賈務本向回奔去,而身邊的騎衛們則紛紛圍了過來,準備跟他一起下馬步戰。
王伯當掃了一眼箭囊,只剩下了最後一根箭,他搭箭上弦,瞄了過去,可是剛瞄了一半,又放下了,嘆道:「不好辦啊,恩師,這傢伙的防護太好,又伏在馬上,我沒法一箭斃命。」
張須陀騎到了賈務本的身邊,沉聲道:「老賈,咱們的信條你忘了嗎,對所有的兄弟,都不能拋棄,不能放棄,更不用說對你了。現在大部分的兄弟都已經衝出去,已經安全了,我這個當主帥的,怎麼可以自己逃跑,扔下你們不管?」
賈務本勉強地伏在馬背上,讓自己不至於倒地,但仍然艱難地持著長槊,與僅存的幾名部下,堵在山道的入口處,擋著敵軍衝擊的路線,在他的身前,已經堆了百余具瓦崗軍騎兵的人馬屍體,幾和*圖*書乎要把這狹窄的衝鋒路線給擋住了。
張須陀搖了搖頭,正色道:「不行,你爹和兄弟們還陷在裏面沒有過來,我不能把他們扔下,賈文書,你帶著大家先撤,我帶幾個兄弟回去看看。」
張須陀厲聲道:「全都給我回去,護送賈將軍回營,這裏留我一人即可!」
張須陀一咬牙,抽出腰間的小刀,把肩上的箭桿一下砍斷,一股血泉從創口中噴出,他咬了咬牙,臉上肌肉只是跳了跳,卻無一絲痛楚之色。
賈潤甫面有慚色,低下了頭,說道:「都是我沒用,這時候一點忙也幫不上。」
張須陀微微一笑,說道:「賈文書啊,你並非武將出身,你爹說過,你自幼身體不是很好,練不了這弓馬之道,今天能前來,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回去救你爹,需要武藝高強才行,你這顆孝子之心可以理解,但萬一陷了進去,非但救不了你爹,還要分其他人的心,是不好的。」
張須陀一路狂奔,漸漸地,身後m•hetubook•com•com的喊殺聲已經聽不見了,奔出五里之後,他停下了馬,看向了衝出來的方向,臉上寫滿了焦慮,賈潤甫上前道:「大帥,現在還沒有到安全的地方,我們還不能停。」
張須陀慘然一笑,虎目中淚光閃閃,說道:「今天都怪我剛愎自用,孤軍冒進,才有此敗,我來時就立下軍令狀,不破敵軍,甘當軍法,現在仗打成這樣,就算我回去收拾部隊,也會被軍法從事,與其回去死在楊慶的刀下,不如在戰場上戰死,才不辱沒我張須陀的名聲,你們回去后,告訴王世充王將軍,請他轉告聖上,我張須陀,已經儘力了,死後願化為一縷忠魂,繼續保護著大隋,為陛下殺賊!」
賈務本長嘆一聲,眼神中儘是落寞:「大帥啊,你真是糊塗啊,我們這麼多兄弟在這裏死戰到現在,不就是為了你嗎,唉!」
李密咬了咬牙:「射不了人,就對著馬射,只要他的馬死了,我看張須陀怎麼救他!」
賈務本的身邊還剩下七八和_圖_書個騎兵,人人的身上,馬身上都插滿了箭枝,如同活動的箭靶,而賈務本的明光大鎧上,兩個護心鏡都已經給生生射碎了,他的身上插了不下二十枝長桿羽箭,鮮血已經把這些箭的箭翎染得一片腥紅。
賈潤甫急道:「不行,大帥,你是全軍主帥,好不容易脫險,怎麼能再次入險境?我爹應該是我這個做兒子的去救,你先回吧,我帶幾個賈家部曲回去便是。」
幾個軍士哭喊道:「將軍,不要這樣,騎我們的馬回去,我們留在這裏抵抗!」
幾個親兵連忙說道:「大帥,你,你受了箭傷,不可再戰啊!」
賈務本的頭盔已經不見了,一張老臉之上,遍是血污與傷痕,他鬚眉皆張,大吼道:「老夫就在這裏,誓死也不會降賊,有膽的就放馬過來吧!」
張須陀厲聲道:「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我不能騎馬,不能舞槊了嗎?現在箭尖有倒鉤,不能硬拔,等我接出賈將軍之後,自然可以治理,爾等休得再言,隨我再沖一次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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