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死亡本應該是我最好的歸宿，但現在，你卻又給了我一條命，彈片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我回憶這幾年的生活，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其實才是我最想要的。」莫安繼續說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寧凡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不相信童話真的想作踐她自己。
「我其實想留在海城，我也想跟余娟繼續交往，但我知道，若是我留在這裏，只會害死她，所以，我必須離開這座城市，而我如果不想她出事，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回到我所在的組織，但我卻真的不想回去，我不想繼續沾染那些血腥的事情。」莫安沙啞的聲音里，再次有了一絲苦澀的味道，「難道，當一個滿手血腥的殺手，就是我的宿命嗎？」
「她跟郭寒應該馬上要結婚了。」林芳芳自然已經知道寧凡跟童話之間的事情。
他不會滿足童話的要求，但他也不能真的不聞不問，這無關感情，而是一種義務，一種責任。
「我曾經確實是軍人，我是拆彈專家，但有一次，因為我的失誤，戰友三死一傷，我擔心會受到懲罰，然後，我就成了逃兵。」莫安此刻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在敘述著跟自己無關的事情，「我不敢回來，就在國外當了雇傭兵，說是雇傭兵，其實跟殺手沒區別，在那之後的幾年裡，我雙手沾滿血腥，直到有一次，我又遇到了炸彈，然後，我的腦袋裡，就多
和-圖-書了一塊彈片。」
這就是童話現在真正想要的，可惜的是，寧凡不可能這麼去做，如果在幾個月前，在她訂婚之前，她提出這個要求，寧凡多半會毫不猶豫去做，因為那個時候，他的心裏，還只有那美麗的童童。
「既然這樣，你可以繼續過這種生活。」寧凡終於開口說道。
在她的婚宴之上，在萬眾矚目之下，他宛若英雄一般出現，將她從郭寒這條惡狼嘴邊拯救出來，到時候，只要再把郭寒那些噁心的事情公開，寧凡和童話之間的事情，會再次成為宛若童話的美好故事。
寧凡點了點頭，神情顯得有些無奈。
「你若是真不想讓我嫁給郭寒，就自己來找我，別讓小雅給你傳話！」童話聲音里有明顯的怨氣。
說完最後那個走字，童話就掛斷了電話。
「寧凡，你救了我的命。」莫安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寧凡，「其實我並不了解你，我們之間也完全不熟悉，但我這條命，可以說是你賜予我的，因此，我想讓你替我做一個決定。」
「童話小姐，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出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寧凡微微皺眉，「這跟我想不想你嫁給郭寒，並沒有任何關係。」
「孫院長跟我說過，你曾經是一位軍人，雖然我不清楚你的具體情況，但你今天是因為救人而進的醫院，我想，你已經當得起好人兩個字。」寧凡淡淡一笑，「當然和-圖-書，關於好人的定義，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標準，或許，是你對自己要求太高。」
寧凡一時有些堵得慌，有種朝電話里罵人的衝動，因為，童話這一次，確實說對了，他真的沒法眼睜睜看著童話因為他而被別人糟踐，這並不代表他還對童話有什麼感情，而是關係到他的做人準則，別人因為他而受到牽連，他無法裝作不知道。
「童話小姐，你又有什麼事情？」寧凡沒有避著林芳芳等人接這個電話，也沒有故意壓低聲音，顯然，在他潛意識裡，這已經沒什麼可隱瞞的，倒是他跟趙清雪之間的事情，他總是在不自覺的想要隱瞞，不想讓別人知道。
寧凡心情瞬間變得異常糟糕起來，他已經隱約知道童話想做什麼了，她在用這種方式，逼迫他回到她身邊。
警察和殺手？
或許是已經看到唐少雄脫罪的希望，林芳芳心情顯得挺好，食慾也不自覺的變好了，倒是寧凡沒什麼心情吃東西，莫安和余娟卻都是狼吞虎咽的，這兩人吃飯的樣子看起來居然都很配。
「不知道你有沒過這種經歷，你和一個人很聊得來，而且覺得跟她待在一起很舒服，但你們之間，卻有著一道難於逾越的鴻溝，讓你們無法在一起？」莫安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寧凡，「比如，你覺得，一個警察能跟一個殺手在一起嗎？」
寧凡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莫安，那一瞬間，寧凡甚至開始懷https://www.hetubook.com.com疑，莫安是不是故意在隱射他和蘇芸的事情？
「你的命，終究是你自己的，我想，還是你自己決定更合適。」寧凡搖搖頭說道。
寧凡怔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莫安之前所說的殺手，居然就是莫安自己！
「我會給你幾天時間考慮，若是你真不想讓我嫁給郭寒，那麼，婚禮那天，你就把我從婚宴上帶走！」童話說到這裏，變得一字一句，「我要你當著所有人，把我從婚禮上搶走！」
「童話打來的電話？」林芳芳忍不住問道。
「你們不是很聊得來嗎？」寧凡有些奇怪。
「替你做決定？」寧凡微微皺眉，他終於開始意識到，莫安之前說要跟他聊聊，是真找他有比較重要的事情了。
「你跟余律師倒是挺合適的。」待余娟離開，寧凡半開玩笑的跟莫安說道。
莫安卻搖搖頭：「但這是不可能的，我所在的組織，已經找上我了，那個炸彈，就是他們放的，寧凡，是你給了我新的生命，所以，我想讓你替我決定，以後，我該怎麼做？」
沒等寧凡說話，童話馬上又說道：「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會繼續跟郭寒結婚，不管他是一個人渣還是禽獸，不管他會把我出賣給誰，我都會按照原定的計劃跟他結婚，對了，我們的婚禮就是這個月二十八號，也就是這個周六，你可一定要來，你要親眼看到我跳進火坑！」
莫安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余ｍ•hｅtｕｂoｏｋ.ｃｏｍ.cｏm娟離去的方向，然後搖搖頭，用他那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說道：「不，我們不合適。」
「你應該明白，這正是我讓阮小雅把錄音給你的原因，否則，我是不會管這件事的。」寧凡淡淡的說道。
服務員已經開始上菜，現在已經一點多，其實大家都挺餓了，而林芳芳也看出寧凡不想繼續談童話的事情，便也不再追問，開始招呼余娟動筷。
吃完午餐，已經是兩點，林芳芳要回公司處理事情，而余娟也要回律所，很快各自告辭離去，而余娟離去之時，和莫安明顯有些不舍的樣子，又是留電話又是加微信的，一副生怕以後聯繫不到莫安的架勢。
搖搖頭，寧凡苦笑一下：「算了，吃飯吧。」
「童話小姐，如果你非要這麼作踐自己，那不好過的應該是你，而不是我。」寧凡平靜的說道。
寧凡沉默不言，他真沒想到，莫安居然有這麼複雜的身份。
「是嗎？」童話冷笑一聲，「寧凡，或許我過去是不夠了解你，但別忘了，這個世上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也沒幾個，若是我真的因為你而被人糟踐，你一定會愧疚一輩子的！」
但很快，他便確定，自己想多了，莫安應該是恰巧舉了這麼一個例子。
「我其實並不是一個好人。」莫安沙啞的聲音里有幾分苦澀的味道。
稍稍遲疑了一下，寧凡還是就這麼接通了電話。
「是嗎？真跟你沒關係嗎？」童話冷笑一聲，「儘管楊大智被你整和_圖_書進了警局，但你也聽到了錄音，想利用我來報復你的可不只他一個，你敢說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嗎？」
「這一塊彈片，很神奇的改變了我，我突然厭惡了血腥，我想重新做個好人，在過去的幾年時間里，我不肯接受任務，儘可能的去幫助自己遇到的每個人，我突然覺得，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只不過，我也知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因為彈片其實一直在緩慢移動。」莫安的語氣依然平靜，「所以，我就回到了海城，回到了我的故鄉，我希望死在這片土地里。」
「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就能讓你心安理得跟別的女人去鬼混？」童話語氣里有著明顯的怨忿，「寧凡，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這麼好過的！」
「就這個月底，二十八號。」寧凡稍稍有些煩躁起來，這件事他得想個辦法解決，但現在，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
可惜時光無法倒流，若是真的能夠倒流，恐怕童話也不會悄悄去跟郭寒訂婚，自然也就不需要寧凡去她的婚宴上進行這場大戲。
「其實，能不能，只有真正試過才知道。」寧凡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個美麗天使的身影，或許警察和殺手真的沒法在一起，但他已經不是警察，而那美麗的天使，也並非純粹的殺手。
手機上顯示的童童兩個字告訴寧凡，打來電話的乃是童話，寧凡一直沒有刪掉童話的電話號碼，也沒改掉昵稱，對他來說，現在已經不需要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