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鬼面
第108章 意料之外

不過,由此我更加確信了眼前穿著類似於金縷玉衣的夏桀,並非是像藍野明那樣的「傀儡人」,而是不折不扣千年粽子,就算他曾經是「傀儡人」,起碼現在已經不是了。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由地一寬,要知道,夏桀可是孔武有力的人,成為了「傀儡人」的話,只會更加厲害,然而現在他成了一具粽子,再怎麼孔武有力,也不如「傀儡人」那樣有思想,有意識,對付起來雖然不簡單,但起碼輕鬆了不少。
我這高興的念頭才轉出來,卻不料那千年大粽子忽然從嘴裏噴出了一口腥臭無比的黑氣,那團黑氣就像是毒霧一般從孫婷的臉上拂過,我暗道一聲「糟糕」,卻見孫婷像是打了麻醉一樣,瞬間就失去了知覺,不知是死是活。
我摸出五四,槍膛里還有兩顆子彈,心中稍稍安定下來,抬頭一看,眼前的景象,又再一次讓我吃驚不已:藍野已整個人懸在了半空之中,那夏桀老粽子並沒有像先前那樣用雙臂圍抱著藍野明,而是用那隻被手槍打斷的斷肢,插|進了藍野明的胸腔,並將藍野明給舉到了半空之中。我知道藍野明也是一個傀儡人,這麼一下子也要不了他的老命,心中稍安,便舉起手槍,對著粽子的腦袋,連開了兩槍。
自打我知道孫婷盜過墓,我便知道這個女人絕不簡單,別看她平日里那副嬌滴滴的模樣,哪想到在這危急關頭,一招之間,就將撲上來咬我的粽子給制住了,我向她投去了感激了目光,卻見她雙臉煞白,額頭上全是汗,看樣子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只怕那粽子力道太大,她一個女人身手再了得,那也得吃力氣上的虧。我急忙正想騰出手去幫她,哪料到這粽子不知哪個筋不正,竟然知道反撲,還沒得我幫上孫婷,那粽子轉身就向孫婷猛撲過去,形式在瞬間逆轉,一眨眼,孫婷也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我將嫣然放了下來,並扶著他退到了石室的東南角,然後擋在了他的面前,一隻拿著航空煤油的罐子,一邊說道:「孫金國,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有種和老子單打獨鬥,暗中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你要是和我面對面對手,老子一定讓你成殘廢,你信不信?」我見孫金國臉上雖然沒有面具,但那發青的面部肌肉看上去卻十分僵硬,沒有任何表情,神色木然,詭異之極,甚至都看不出他到底是人,還是屍?
高速旋轉的子彈,瞬間便將粽子那腦袋給爆了一半,那不知明的液體,也不知是不是早已化為屍水的腦漿,還夾雜著一股腐臭傾瀉了出來,噁心得讓我直和-圖-書嘔酸水兒。我連開兩槍后,料到這粽子只怕要歇菜了,化為屍水的腦漿都流完了,腦袋也只剩下半顆了,可是那老粽子似乎沒有要倒下的意思,反而舉起藍野明用力往下一摔,同時右膝立起,只聽「咔」的一脆響,藍野明痛苦地嚎叫了一聲,就此滾落在一旁的地方,一動也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同時,那老粽子一轉身,再一次向我猛撲過來。
我聽見這話,尋思道:「莫非情況有變,我並沒有被吸血?」想到這裏,我睜開雙眼定神一看,心中頓時雪亮,原來孫婷見我被粽子給抱住掙脫不開,心知我要歸位,便迅速拿出了「捆屍繩」,打了一個活套,往粽子的腦袋上套了過去,正好老粽子此時張開嘴巴要吸我的血,那「捆屍繩」就剛好勒在了那粽子的嘴裏。「捆屍繩」不算粗,但也不細了,這麼一根繩子死死地勒住了粽子的嘴巴,試問它的嘴巴怎麼可能合得攏呢?更別說吸我的血了。
我這聲音未落,卻聽見藍野明聲音微弱地說道:「她……她還沒死……」我奇怪這藍野明為什麼突然間聲音會變得如此微弱時,那老粽子忽然就鬆開了孫婷,合身向藍野明猛地撲了過去。我急忙伸手接住了孫婷,然後輕輕地將她放置在地上,在微弱的光線下,孫婷雙目微閉,早已失去了知覺,那印堂上,隱隱地透出一股黑氣,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尋思道:「要是王嬌在這裏就好了。」我也不懂什麼醫術,也不知道孫婷被粽子噴了一口黑氣會怎麼樣,但眼前當務之急,是先解決了這粽子再說。
這時,身旁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陸軒哥哥,小心。」緊接著,便聽到又是一聲脆響,夾雜著痛苦的一聲悶哼,後腦勁風拂過,我卻絲毫無恙。我急轉身一看,只見一個黑影站在我身後,手中持著一根像是鐵棍一類的東西,我心裏一沉,那不是孫金國嗎?而嫣然卻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此時輕輕地站在我身旁。
我只覺得胸口似乎被一塊大石重重撞了一下,嫣然這個善良的女子,用自己的手臂,替我擋了致命的一擊,卻仍是不顧自己的傷勢,雙眼中自然流露出對我的關切,完全是發自內心沒有任何掩飾,我不由地為之動容。來不及檢查嫣然的手臂,這時我看到孫金國揮舞著鐵棍,向嫣然的後腦猛擊了過來,同時我腦後腥風刮過,夏桀這隻千年老粽子也撲到了我身後,我不及多想,驀地衝上前,橫抱起嫣然往旁邊一閃,避過了孫金國那致命的一擊,同時也避開了撲向我的粽子。hetubook.com.com
要知道,不管是在東方文化,又或者西方文化中,人是有靈魂的,人死亡之後,魂魄就會離開人的軀殼,前往陰間地府九幽之地,然後進入輪迴,也許能再次轉世成人,也許可能轉世成為別的生物,總之一句話,這人是有靈魂的,一旦靈魂離開了軀殼,意味著人就死亡了,可是岷山氏最古老的巫術——傀儡之術,卻能夠將人的靈魂轉移到其他載體,也就是轉移到其他人身體里,而失去靈魂的軀體,卻不會因此而死亡。藍野明的魂魄被孫婷用抽魂針轉移到孫婷的體內,因此孫婷在受到了粽子的攻擊之後,藍野明就因此變得十分虛弱,那如果孫婷死了,藍野明的魂魄也就會離開孫婷的軀體,就會導致藍野明死亡,相反,如果孫婷沒有事兒,那麼藍野明就仍會有希望。
嫣然表情十分痛苦,只見她左手緊緊地扶在了右手的前臂上,秀眉緊蹙,額頭上早已是密密的汗水,嘴裏不時地發出因忍受不住疼痛的「噝——噝——」的吸氣之聲,一雙清澈的雙眸,卻帶著關切望著我,似乎詢問我「有沒有受傷」。我頓時明白了,孫金國用鐵棍暗中向我後腦砸了過來,眼看就要得手,卻不料嫣然冒了出來,伸出右臂,硬生生地擋住了孫金國手中的鐵棍,但手臂的硬度,又怎麼經得住鐵棍的擊打呢?更何況嫣然只不過是一個纖弱的女子,她的右臂在猛烈地撞擊之下折斷了,而我一條小命卻也因此保住了。
我心中大急,剛才孫婷在危急時刻救了我,眼下看她遭了難,我卻沒能幫上她,有了剛才的經驗,我知道孫婷此時命懸一線,那粽子的牙,隨時都有可能在孫婷那粉白的脖頸上咬出幾個印,我想依葫蘆畫瓢,學一學孫婷剛才製作粽子的辦法,可是卻苦於手中沒有捆仙繩,正要出聲讓孫婷將繩子扔給我時,這時我已經看到那粽子露出了森森白牙。
我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一聲「不好」,此番孫婷的小命只怕是保不住了,別說是孫婷為了救我才被粽子抱住,就算她只是一位陌生人,身為人民警察的我,又豈會見死不救?到了這個時候,我心裏反而沒有了先前的慌亂和緊張,相反卻愈發鎮靜下來,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了一個又一個拯救孫婷的方案,但一個接一個又被我否決了,眼前這粽子實在是非比尋常,身形高大不說,力氣也不小,傳聞夏桀雙手能搏虎鬥熊,看來不假,先前他將我圍抱住時,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有能夠掙脫出來,此時就算我有心想救孫婷,但和圖書苦於手無寸鐵,孫婷只怕要香消玉殞了。
聽到孫金國說話,我不由地大吃了一驚,甚至已經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內,我剛才隨口說那句話時,不過是拖延一下時間,調整一下早已繃緊的神經,尋找機會帶嫣然脫身,根本就沒想到孫金國會回答我,他一開口,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額頭上冷汗再一次又冒了出來。
正想著,便看見夏桀那老粽子已經衝到了跟前,我急忙側身避開,心中雖然詫異慌亂,這粽子又是迎面撲來,怎麼著也不會再像第一次那樣被它給圍抱住動彈不得。一股腥風刮過,夏桀便從我身旁疾沖而過,他的速度雖然極快,但就在他和我擦肩而過的瞬間,我驚駭地看到夏桀那半顆早已經不成形狀的頭顱內,有許許多多數都數不清的血紅色如螞蟥一樣的蟲子,這些蟲子鋪滿了夏桀頭顱的整個內部表面,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看走了眼,以為那只是粽子體內的乾涸的血漬。可我定神再看時,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他娘的,這千年老粽子的腦袋裡的血紅色像螞蟥一樣的蟲子,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大吃一驚,心裏駭然道:「娘的,粽子就算是成了精,也沒有這速度啊,粽子會咬人,可能是處於一種本能,可是也沒聽說過粽子還會摔人的,」剛才那聲脆響盤旋在我腦海里久久不能消失,那藍野明的腰椎只怕是已經折了,要知道「腰為力之根本」,就算他是不死的傀儡人,這腰一斷,藍野明又如何站得起來?而且之前他為什麼突然之間好像很虛弱的樣子,這才讓這粽子一下子就把他給舉了起來,而且在半空之中,似乎他就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想到這裏,我斜眼瞥了一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孫婷,忽然間腦海中猶如一道閃電一樣,頓時明白了其中原委。
我斜眼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孫婷,只見她臉上罩著一層黑氣,雙目緊閉,雙唇發紫,不省人事,也不知是死是活,那個藍野明此時也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我心裏不由地暗暗叫苦,此時手中除了那半罐子航空煤油外,卻是什麼武器也沒有,嫣然的右臂已經骨折,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下,單單是夏桀這隻粽子就已經讓我吃不消了,現在又多了那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孫金國,我不由地感到一陣陣絕望。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藍野明不知道從哪裡「呼」的一下子就沖了過來,速度快得讓我只覺得眼前黑影一晃,藍野明便已經來到了跟前,只見他揮起拳頭,狠狠地一拳砸在了粽子的面部,那粽子正好想要張口去hetubook.com.com吸孫婷頸中的熱血,哪想到會飛來一拳,這一拳雖重,但對這老粽子來說,基本算是皮毛未傷,但先前我砸出去的那半罐航空煤油受到了外力的撞擊,竟然掉到了地上。
我開始後悔之前浪費了焚燒夏桀這隻粽子的最佳時機,相反在情況危急之時,我又想都沒想便將裝著航空煤油的罐子當作黑驢蹄子給扔了出去,原本佔據上風的我們,此時情況已經急轉直下,先別說那罐子有沒有砸中夏桀那粽子,就算砸中了,那也不過是皮肉上的傷害,更別說是焚燒粽子了。
我整個人驚呆了,脫口叫道:「孫婷……」
我正盤算著如何才能夠用黑驢蹄子塞進他的嘴時,這老粽子忽然間在毫無任何徵兆的情況下,驀地向我合身撲了過來,就在我聽到那老粽子身上的白玉片因為摩擦碰撞時發出聲音的同時,一股勁風夾雜著腥臭濃重的屍氣撲面而來,我還來不及躲避,就被這老粽子給合身抱住,我也顧不上白玉殮衣縫中不斷滲出的屍液和那腥臭異常的屍氣,奮力想要擺脫這老粽子的合抱,我陸某人也算是塊頭較為壯碩之人,但在這夏桀的體格面前,卻又是小巫見大巫,這老粽子足足比我高了一個頭不說,骨架之大,也超出了常人,也不知道它那早已腐化不堪的肌肉是如何產生巨大的力道,我無論怎麼掙扎,就是擺不脫他的合抱。
怎麼辦?海口已經誇下,我也只能夠硬著頭皮上,這一架始終避不開的,孫金國和夏桀這隻粽子已經將我和嫣然給合圍在角落裡了,不把他們給幹掉,我帶著受了傷的嫣然,又怎麼可能沖得出去?想到這裏,我反正鎮定了下來,將心一橫,轉頭對嫣然用我倆才聽得到的聲音叮囑道:「孫金國這麼一個糟老頭,對於我的挑釁有恃無恐,我看他多半也像藍野明那樣,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人,一會兒我和他纏鬥之時,你瞅准機會趕快逃,知道嗎?」
我萬念俱灰,正閉目待死之際,只感覺到那老粽子的鼻子觸碰到了我脖頸之處,除了鼻中聞到令人作嘔的屍臭外,那脖頸處也只有冰涼的感覺,卻是不覺得疼痛,我心裏微覺得奇怪,難不成這粽子的牙齒上,帶有麻|醉|葯,可以讓我感覺不到疼,就能夠吸光了我身上的血。
「嘿嘿,你真要和我單打獨鬥?」孫金國陰惻惻地冷笑了兩聲,卻仍是一動也不動,和夏桀那隻粽子一樣,站在離我五米開外,既不向我靠近發難,也不退開讓道。
在我納悶之際,耳中便聽到了孫婷焦急的聲音:「臭警察,你愣在那幹嘛?你還真想讓這粽子吸光你的www•hetubook•com•com血啊?」
果然,夏桀這隻老粽子再一次又向我合身撲來,我心裏冷笑道:「來來去去就只這麼幾招,只要我陸某人還有力氣,你這輩子也休想撲到我。」心裏這麼想著,但還是沒有想到對付這隻粽子的辦法,忽然著,我斜眼一瞥,見地上有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的罐子,心中不由地又是一喜:這不是那罐被我當作黑驢蹄子扔出去的航空煤油嗎?急忙彎下腰,伸手去拾罐子,可是當我蹲下去之時,只覺後腦生風,似乎是什麼東西向我襲來,頓時心中大駭,這粽子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這下子老子可要歸位了,正想閉目待死,卻看見前方夏桀向我直奔而來,但距離仍有六七米之遙,不對呀,他媽的夏桀這隻粽子,不還是在我前方嗎?
嫣然怔怔地看著我,目光中柔情無限,用力地點了點頭,嘴裏卻反問道:「陸軒哥哥,都到了這份田地了,嫣然會舍你而去嗎?」
那蟲子通體血紅之色,像螞蟥一樣呈軟體結構,但體積顯然要比成年螞蟥小得多,每一隻蟲子的長度大概是兩三毫米,個別的也有在五毫米之上,一隻緊挨著一隻,層層疊疊,一瞥眼之下,密密麻麻地蠕動著,看得人全身雞皮疙瘩全都冒了出來,噁心不說,直讓人感到頭皮發麻。我一邊琢磨著那血紅色的蟲子與岷山的傀儡之術有沒有聯繫,一邊小心謹慎地緊盯著夏桀那隻老粽子,以防他近身抱住我。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航空煤油罐子在空中劃過一條極為優美的弧線,不偏不倚地正正砸在了粽子的面部,只聽「呯」的一聲悶響,那航空煤油罐子竟然就「黏」在了那粽子的腦袋上沒有掉下來,我大吃一驚,揉了揉雙眼仔細一看,這才明白,原來這粽子雖然表面看起來仍是保存得十分完好,但實際上粽子的內部,也就是細胞內部已經開始腐爛了,這航空煤油的罐子是一個矩形體,加上我用力過猛,航空煤油罐子的其中一角,竟然深陷進粽子腦袋裡,所以才沒有掉下來。
夏桀那粽子受了這麼一擊之後,整個頭部抬了起來,死魚一般的目光直愣愣地盯著藍野明,我長長舒了一口氣,暗道:「藍野明這一招移花接木果然厲害,轉眼就引起了那老粽子的注意。這下孫婷可有救了。」
就在我焦急之時,我忽然間看到,這老粽子的腦袋,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呼地一下垂了下來,那嘴巴露出了森森白牙,似乎就向我脖頸處咬了過來。這下子我嚇得幾乎魂兒都飛了,腦海里就只閃過一個念頭:「他娘的,敢情這殭屍吸人血這回事兒是真的,老子這下子可要歸位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