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縱馬
194 王胄家門情淡薄

呂玲玲被他盯得背脊發麻,低下雙眼,「獍哥看我作甚,我問你話呢,那『大人物』究竟是誰?」
這些奇異目光,他又要忍耐多久?
同是一流!
揚獍看出地上雜亂足印。
林火與呂玲玲面面相覷。
揚獍呼吸一窒,手中斷劍落地,「居然是他!」
揚獍瞪著謝安,「是你做的?」
偌大一座「揚府」,如今空空蕩蕩,唯有揚獍一人。
官府又來一次,也不知哪位好心鄰里通知。
為人之難,皆在「情義」二字之間。
這情,又該怎麼去算?
他飛身下馬,劍指謝安,如同野獸咆哮,「那你此刻站在此地!是為了什麼?難道就為了嘲笑我?嘲笑我連最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林火扭頭看著揚獍,心中擔憂,卻突感劍勁力突松,利劍前伸,將謝安當胸穿過。
一聲沉吟,從花圃門外傳來。
謝安嘴角溢血,卻是面掛笑容,「那位大人于小人有恩,他的號令,小人不得不從。少爺與小人有情,可小人做出這等事情,小人便不得不死。」
揚獍抬起頭來,看著呂玲玲,面色古怪。
揚獍已經全無精力去管https://m.hetubook.com.com那些。此刻,在他心中,唯有歸心似箭。
大人?
他只在乎,瓊華一笑。
「是誰?」林火疑惑問道。
揚獍卻已雙目無神,彷彿對一切皆是充耳不聞。
那身影,從陰影之中,走向月光,「你該稱一聲父親,或者……」月灑而下,黑衣金龍,「叫一聲,父王。」
揚獍腦中這般想著,她只是在做一場,再也不會醒來的夢。
是的,她只是睡著了。
想必,他們已經知道,揚獍府中發生之事。血光之災,原就是最好談資。
謝安看著眼前長劍,面上未有一絲恐懼,「小人在心中無比尊重少爺,又怎麼會出言嘲笑?況且,少爺可能不知道。」
轍印兩折,一側較淺,一側較深。他們必是滿載屍首而去。這倒是讓揚獍有些意外,這些官府中人,從未如此高效。
「獍哥。」這是呂玲玲第二次見到活人死在面前,雖還是面色煞白,卻比方才好了不少,「他說的『大人物』究竟還誰?」
揚獍瞪著林火,握劍手臂不斷顫抖。
大胥先生,說他天資絕艷。
和-圖-書美人在月下,雨露掛瓣而落,一如泣顏。
官靴印記,還有木車滾痕,想必官府已經來過。
他們問了事情經過,帶走了謝安屍首,也帶走了昏睡呂烽與六姨。揚獍吩咐林火照顧呂烽,呂玲玲擔憂自家哥哥,四人皆便被揚獍攆出府外。
跪地抹擦之人,真是揚府管家,謝安!
他緩緩走到瓊華身旁,一如初次見她一般,仔細端詳。
明日,不,只需今夜,他府中事情,便會傳遍周遭。
府深幽靜,白衣染塵。
馬鞭,不由加重。
瓊華便和揚獍走時一樣,靜靜靠在牆角,襯著朦朧月光,睡臉安詳。
他願為瓊華,為一常人,平凡一生。
揚獍怎麼都未曾想到,這如同親人之人,卻是真正兇手。
白燈之下,謝安長袖一舞。
揚獍撫著瓊華面容,卻已淚流滿面,他柔聲說著,輕聲細語,「睡吧,你先睡吧,等我盡孝,我便去陪你。」
揚獍手中長劍,斷折兩半。
謝安微微笑著,「放鬆,小人並無與二位作對意思。」
這一人,揚獍必定一生不忘。
揚獍看著手中斷劍,他已明白謝安水平。他也知道,若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與林火合力,自然能夠將謝安拿下,只是要費些手腳。
謝安抿起雙唇,「不可說。」
「是啊。」謝安面掛笑容,張開手臂,「下午來了官兵,他們是在粗魯,弄得到處是泥。少爺知我為人,怎麼能看著府里,又是血又是泥呢?這不,趁著最後這點時間,稍稍打掃一下。」
揚獍轉過頭來,「他究竟是誰?」
林火眉頭緊皺。
揚獍趕回府邸時,已是入夜燈起。
三人在前廳找到了熟睡呂烽,還有他母親。也不知中了什麼迷|葯。赤娜與渡鴉過去許久才回到府中,手捧藥包,原是被呂烽派去取葯,躲過一劫。
頭顱垂下,謝安氣絕身亡。
門外白燈高掛,卻是府門大開。
未有點燈,揚獍也知想要去往何處。
可這賊老天!連這機會都不給他!
揚獍渾身打顫。
冀王呂伯邑,立於花圃月下。
「當!」
他突然想到,莫非這些官人就連瓊華也一同收了去?
而在那石階之上,正有一人跪在地上,雙手擰著抹布,擦拭地上血漬。
他不在乎。
鮮血滴滴點點,再次弄髒石階。
呂玲玲也已捏和*圖*書著短匕,趕到兩人身側,「你這殺人兇手!犯下這等不可饒恕之事!今天本女俠就要替天行道。」
謝安站在門外,那麼呂烽在哪兒?
「少爺,總是這般睿智。」謝安看著揚獍,「小人,確實不能說那位大人名諱。但聯想小人身份,少爺,你還想不明白?」
他又見到揚獍身後兩騎,腰彎更低,「」
「你做什麼?」林火想要拔劍,千磨又被謝安抓住。
左徒先生,說他能攪天下風雲。
揚獍便能原諒他嗎?
「老賊?」
步履蹣跚,後院花圃。
「謝安!!!」揚獍拉緊韁繩,大喝出聲。
揚獍嘆了口氣,一言不發,徑直走入府中。
身份?
追根溯源,罪魁禍首,便是「他」!
正當兩人投鼠忌器之時,謝安出言說道:「若少爺是是擔心瓊華姑娘,還請少爺放心,小人並未讓官兵將她帶走。若是少爺擔心老夫人與呂公子,更該放心,小人絕不敢傷兩人性命。畢竟,那位大人,也不允許。」
他殺了瓊華,揚獍又怎麼能夠原諒他。
林火悚然一驚,拔劍踏馬,「驚蟄!」
揚獍眯起雙眼,「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揚獍面露猙獰,猛和圖書然起身,死死盯住院門,「老賊!真的是你!」
謝安嘔出血來,「少爺……不要怪我……」
林火倉促出劍,也是迅猛,千磨卻停在謝安面前一寸。
「愚蠢。」
故事會流傳於茶餘飯後,也會被另一件事掩蓋,循環往複。
揚獍再難忍怒氣,此情此景,已將這位溫雅儒生,將他多年修養統統拋諸腦後。
足下駿馬被這重踏,前膝跪地。
回程路上,靠近街口便能見到鄰里張望。
謝安擦地手掌,似是微微一頓,他卻未立即起身,而是將面前最後一灘血漬抹凈,這才緩緩起身,對著揚獍曲起身子,微微笑道:「少爺,您回來啦。」
最後一個轉角。
謝安揉起抹布,擲入水桶之中,那桶中之水已如墨粘稠,「那件事,也是小人乾的。」
「玲玲。」揚獍伸出手臂,將呂玲玲攔下。
一言,揚獍只覺熱血上涌,「嗆喨」一聲,長劍已經在握。
轉過街角,便見府門。
劍尖,被謝安夾在兩指之間,「林公子,只憑一招,你可制不住小人。」
他已稍稍恢復冷靜,也已經明白,謝安有話要說。
「師兄。」林火將揚獍叫住,「烽子和伯母,還在他手上。」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