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縱馬
258 鶴鳴一聲驚天下

張顧面露疑惑,「有人要殺她?」
她不過是個孩子,她本該備受寵愛。對她而言,最大的煩惱,不過是該挑選哪個駙馬。可現實的改變,總是猝不及防。
他扭頭看向酒罈,喉結滾動。
林火看著她側臉,晨光灑下來,讓她看著更為年幼。
林火冷笑一聲,「他戰事不停,對我們追殺,也未停止。」
林火騎馬在商隊兩側巡邏。
呂玲玲沒有回答,就像是沒有聽見。
他捏住酒碗,端詳碗中漣漪,猛然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明日清晨,你隨我商隊出發。」
待得小二走遠,張顧在伏在桌上,「你確定是他?他最近幾日,可是挽救冀國戰局,成了冀國英雄。」
林火依舊沒有說話,起手又為張顧滿上。
林火手掌頓了頓,灑了兩滴酒珠,輕聲回應,「算不得拐帶,我是在救她。」
張顧回過頭來。
兩人相擁,落入渡鴉眼中。
渡鴉扮作男裝,在另一側巡視。
酒水從嘴角滿溢出來,淅淅瀝瀝濕了衣襟。
張顧推開酒罈,看了看四周,低https://m.hetubook.com.com聲說道:「你要將冀國公主,帶回燕國,這還不算拐帶?」
林火將她雙肩扶住,「我對你發誓,我絕不會離開你,我一定會幫你奪回冀國。一年兩年十年,哪怕一生一世,我絕對會帶你重新回到這片土地,奪回屬於你們呂家的一切。」
林火捏了捏鼻子,「人數,可能有點多。」
張顧瞪大雙眼,驚呼出聲,「居然是……」
又有一人,從籠中抓出一隻信鴿。
呂烽死了,又將呂玲玲託付給他。他便要替呂烽,擔起一個兄長的責任。
林火將她輕輕摟住,「還有我在,還有我在……」
張顧聞言一陣緊張,不由眼瞥四周,「追兵在哪兒?」
林火就坐他對面,將斗笠解下,放在手邊。對於張顧這句話,他揮掌拍向桌上酒罈。進店時候,他就已經買了壇酒,便是為此刻準備。
然而他們都未發現,還有一支小隊,在冀國境內,目送他們離開。
林火點頭應下。
林火索性翻身下馬,將馬匹交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人手中,輕巧坐到呂玲玲身側。
林火點了點頭,伸出手指沾了沾酒水,于木桌上寫下兩字——「揚獍」。
酒水如線而落,色澤淡黃。傾在碗中,點滴不灑。
林火一愣,隨後大喜,不斷點頭,「絕對不會!」
況且,張顧也不是為品酒而來。
一碗下肚,張顧呼出一口濁氣,「嘭」的一聲,將酒碗敲在桌上。
張顧沉默。
呂玲玲卻似沒看到林火,依舊獃獃望向遠方。
次日,張顧領林火等人,用一袋金子,順利通過邊境搜查。
林火不動聲色,用袖抹去桌上酒字。
待得酒平碗沿,不等林火收了酒罈,張顧便端起桌上酒碗,一飲而盡。
呂玲玲眨了眨眼,扭頭看著林火。
她皺了皺眉,並不多話,扭頭走向別處。
林火併不在意,他繼續說著,就像是自說自話,「我會帶你去燕國,那是一個更大的國家。那裡有我的好朋友,他倆是聰明人,會幫你想到辦法。我……我還有位朋友,是燕國公主,雖然不知道結和_圖_書果,但是我會去找她幫忙……」
「我怎麼會沒試過?」林火端起酒碗,「差點死在一名王爺府中。這冀國之內,還有誰人能信?只有離開這裏,才有一線生機。」
張顧愣了愣神,垂頭思考片刻。隨後,他坐直身子,正面林火,「這事情,你該找找冀國呂氏,他們總不能都被那人控制了。」
林火抱拳行禮,「謝謝。」
酒水下肚,他的面色,也好了不少。
酒館內熙熙攘攘,這桌上卻有片刻安靜。
身邊那人,將字句寫于小紙條上,吹乾捲起。
張顧眼中若是無神,空洞望著酒碗,淡淡說道:「所以說,你現在是拐帶了冀國公主?」
張顧看著那酒滴徐落,喉結越滾越快。
林火頓住話頭,深吸口氣,「我們會回來的。」
林火感到一陣氣餒。
張顧看了看四周,「你讓他們把頭都包上,不要露陷就行。」
林火又捏捏鼻子,「都是和尚。」
林火坐下身來,為自己也滿一碗,「若她留在冀國,就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他懊惱之時,呂玲玲卻幽幽開口m.hetubook.com.com,「你,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嗎?」
呂玲玲看著林火,淚珠滾出眼眶,直滴下來。
張顧擺了擺手,「你不負我,我必不負你。」
酒封破開,卻無多少酒香。畢竟是個小酒館,也未奢望能有什麼瓊漿玉釀。
他們將紙條塞入小竹筒,扎在信鴿爪上。
為首那人對身邊一人說道:「傳達消息給揚大都督,林火已帶公主,前往燕國。」
呂玲玲沒有歇斯底里,可這沉默,卻令林火更為擔心。
林火行到商隊中央,見到呂玲玲倒乘貨車,望著冀土漸漸遠離。
伸手一揚,信鴿朝北而飛。
不是貪杯,而是緊張。
張顧又喝了碗酒,見到窗外斜陽漸低,起身道:「時辰差不多了,我還要準備準備。」
說罷,他便準備轉身離開。
林火從她面上,見不到半臉表情。一日之內,也聽不到她說話,能夠超過十句。
「嘙。」
林火微微一笑,「我來為你斟酒吧。」他略微起身,為張顧滿上。
想來也能明白,任由誰從萬千寵愛,突然家破人亡,也會陷入消沉,甚至絕望。
m.hetubook.com.com呂玲玲依舊充耳不聞。
他在心中想著:還是沒能打開呂玲玲的心扉,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呂烽交代。
林火摸著劍柄,「殺了。」
自從一家父兄全部逝世之後,呂玲玲沉默了許多。
張顧坐在桌前,斜陽射入店內,映著他側臉,能看見他嘴角細微抽搐。
她一把拽緊林火衣襟,伏在他胸口嗚咽出聲,「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不要一個人……赤娜姐姐是騙子,揚獍哥哥也是騙子……父王死了,王兄都死了……我好害怕……好害怕……」
林火斟酌了一番,開口說道:「我們要走了。」
話未說完,酒館小二行到桌邊,「兩位客官,你們的白切羊肉。」他說著,將手中瓷盤放在桌上。
「張大哥。」林火起身,將他叫住。
張顧抬眼望來,咬了咬牙,「我多買些貨物,自然需要更多幫工。」
他又看林火,似是有些拿捏不定。
說罷,他將酒水緩緩飲盡,又與張顧雙眼對視,「張大哥,我信你。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
「我想,我需要喝點酒。」
呂玲玲獃獃看著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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