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一國
282 狸貓太子假亦真

他思索片刻,扭轉方向,朝那暗街行去。
那一夜,吳離也是碰巧路過那裡。
若是出了人命,他這縣令自然要管。
揚獍渾身一震,捏刀手掌微微打顫,最終仰天長嘆,「您快走吧,追兵該來了。我欠他們的太多,是該還給他們了。」
正見到狹長暗街之中,橫七豎八,躺著五六異族壯漢。
那是重物摔落水坑。
是月,揚獍回歸冀國。
若是柳鳳泊沒有遇到婆婆,可能早已餓死在山坡上,也就沒有白衣仗劍入王城,從那不落之城中,一劍劈開諾大豁口。
揚獍也是習武之人,眼疾手快,稍退半步。
金燦面露不舍,「其實,選擇有許多,你若不鑽牛角尖。」
揚獍眼眶微紅,伏鞍疾馳。
未著齊國兵甲,一律黑巾遮面,若是常人見了,絕看不出,這是齊國軍士。
揚獍望著吳離背影,陷入沉思。
大風揚起!
狹道兩側密林綿延,高聳。而其下狹道只能容納一車通行。
吳離那張木訥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和_圖_書
如今天位高手都能飛上天去了,可是雨水砸落,平民百姓依舊濕衣。
揚獍回過身去,從大氅下伸出單手,抽了馬背上那柄斬馬長刀。
揚獍聽著馬蹄聲遠,那張冷漠臉上,泛起一絲笑意,「您心中的冀國天下,可一定要實現啊。」
他們兩人,只能離開一個。
吳離愣了片刻,隨後眼中似有火焰燃燒,他將揚獍手掌緊握,「願為冀國效死!」
而現在,揚獍與金燦立在一處狹道。
那人影便跌在他腳前,撲起大片水花,將揚獍衣服下擺盡皆沾濕。
至於如何蓋棺定論,那是別人的事情。
「我這一生,做過農民,當過將軍,害過大王,救過黎民百姓,負過愛妻親兒。起落無常。唯獨不變,是我心中祖國!
若是當年黃裳沒有迷上虞城,也便不會有那一場,近在咫尺,卻永世不得相擁的戀情。
金燦沉默不語。
人這一生,際遇二字,總是說不明,道不清。
可為大事,卻忘改小難。和-圖-書
吳離酒量不好,一杯下肚,他便打開了話匣,說了許多許多。直到最後酩酊大醉之前,他便在反覆重複,「我們冀國人,不能跪下啊!」
那人緩緩回過頭來,與揚獍四目相對。
揚獍只一眼,便記住了,這個木訥男子,眼中那頭凶獸。
揚獍淡淡回應,「那我,還是我嗎?」
「嘭。」
那人雙手微垂,雨珠順著手背滑落,帶走拳上鮮血。
從那一日起,吳離成了揚獍侍衛。
而我,生為冀國童,死亦冀國魂!來生!再為!冀國人!」
吳離對揚獍解釋,「他們,不該逼他下跪的。」
忠誠?瘋狂?
有善緣,也有惡緣。
那麼,對揚獍與吳離來說,這等緣分,又該如何區分善惡?
金燦張嘴欲言,可是望著揚獍側臉,終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胡亂思索時候,他卻聽左近暗街之中,傳出一聲悶響。
揚獍披著大氅,環顧四周。
可是,這一切落在揚獍眼中,不過是欲蓋彌彰。
在那暗街和*圖*書盡頭,他正遇到那幾個異族人,圍著一名路人打劫。他原本不想多管閑事,可是……
只要揚獍與他說,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冀國未來。
是日,吳離力戰百騎,力竭而亡。
吳離沉吟片刻,沉聲問道:「為了冀國?」
吳離便伴著酒勁,搖搖晃晃步入雨中。
有人與惡人相交,相互拉扯,最終命喪黃泉。
揚獍擺了擺刀,「走吧。」
際遇,便是如此。
兩人之間,沉默片刻。
揚獍陪吳離喝了許多酒。
風捲起揚獍大氅,卻見那大氅之下,一側手臂空空蕩蕩。
大戰,箭在弦上。
金燦咬了咬牙,翻身上馬,拍馬而去。
揚獍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雨珠傾盆而下,揚獍即便是撐了油紙傘,依舊濕了鞋襪,水沾衣袂。
利箭將他面孔劃破,割開兩層麵皮。
卻只有一人背對揚獍而立。
滴滴答答,血水流在地上。
若是林火未曾遇到柳鳳泊,那他依舊是那龍興城中的獵戶小子,見不到這一片廣闊天地。
這又何https://m.hetubook.com.com嘗不是一種諷刺?
狹道遠方,金燦坐于馬上,揭下面上易容假面,露出他本來面容。
獨臂長刀仰天長嘯,「冀國死士!吳離在此!誰敢傷我主公!」
遠處,已見騎兵揚塵。
吳離便是赴湯蹈火,眉頭不皺。
齊國騎兵放箭!
一人反衝騎陣。
話音落時,齊國追兵已至。
獨臂長刀,穿梭羽落!
揚獍微微一笑,「我會讓冀國,成為這天下,最強的國家!」
事後,揚獍方才知道,吳離原本只是一個普通農民。
他們兩人相遇於一場暴雨。
揚獍依舊不言,只是點頭。
揚獍略微皺眉,抬頭去看。
有人得貴人相助,一飛衝天。
第二日清晨,當吳離從宿醉中醒來,方才推開房門,便見到揚獍坐在院中,沏了一壺清茶,輕抿一口,「我身邊缺個護衛,你願意來嗎?」
金燦望了眼遠方城郭,似是嘆氣,「按照計劃,這裏便是阻攔追兵,最好的地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金燦望著揚獍背影,突然深鞠一躬,朗和*圖*書聲說道:「能與你共事,是冀國之福,是我之福!」
即便是揚獍,也說不清了。
因為他們知道,齊王絕不會放他們輕易離開。
月末,齊國發兵南郡。
行到暗街口,便見到一道人影飛來。
這便是,揚獍與吳離,第一次相遇。
揚獍似是有些愣神。
揚獍站起身來,伸出手來,「就差你了。」
可如今,揚獍覺得,有點過了。
金燦一聲嘆息,「你確定嗎?」
「齊國。」揚獍冷笑一聲,不退反進,「也是無膽匪類啊!」
揚獍略微皺眉,原是不想去管,準備直接走開。可那處暗街,發出兩聲慘叫。
他們已經離開齊國王都「熏享」。行不太遠,便已然停下。
他便如此,面對「熏享」,孤身而立。
揚獍于那天遠縣中,做縣令時候。有一夜暴雨,他巡視縣中糧倉歸來。
他還在腦中思索,如今冀國該當如何布局。聽著那雨落聲音,又不免想起他事。
吳離斷了臂膀,更是送了一家性命,便是為了讓揚獍計劃,變得完美無缺。
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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