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一國
300 唇槍舌劍奪軍望

姜杉打量蒙藍谷面容,方正臉頰,倒是一身正氣。他思索腦中情報,之前可沒聽武慎說過,還有蒙藍谷這麼一個人,但是有一員老將姓蒙。
背節之人,豈不是禽獸不如?
姜杉略略點頭,沉聲道:「蒙老將軍一生磊落,被燕國立下無數戰功,等戰事完畢,定當前往貴府弔孝。」
然後,姜杉從腰間抽出煙桿,抬眼玩味笑著,「介意嗎?」
其餘將軍倒是出言問道:「姜先生此話怎講?」
「你是誰?」屋中立即有人瞪眼望來。
山師陰似是有一絲明悟,抬頭望向北境,「戰場總是變化莫測,誰有知道,下一步棋,究竟走到哪裡?」
姜杉卻未在此刻戳破,反倒是將這情報藏在心中。他一早猜到,燕國之中必定有人與狄國眉眼傳情,甚至大開方便之門。
兵法,便是這般虛實有道。
話音一落,周遭眾人立即朝那將軍望去。
林火望向北方,「不知戰事如何。」
屋中眾人皆是皺眉。
忻鼎盛面色這才好看少許,哼聲坐下。
求存,乃是人之天性。
武慎,立於大廳門外。
姜杉哈哈一笑,出聲將其打斷,「聽這位將軍所言,莫非是準備降狄?」
不出所料,忻鼎盛再次瞥向後廳,只是此次眼神之中帶上疑惑猜忌。
姜杉目光隨意一掃,便將屋中眾人心思,盡收眼底,「眾位將軍多慮了,我既不是再世卧龍和_圖_書,也不是孫臏重生。我不過是個小人物。」
話音落時,一室皆靜。
山師陰,林火,貓怔仲,三人同行。
有意思。
「正是家父。」蒙藍谷正色回應。他接著掀開臂甲,眾人才見到他大臂之上綁有白色布條,「家父憂心戰事,前兩日驟然病逝,便由我暫時接過所有軍務。」
姜杉目光便從他們臉上寸寸掃過,絕不漏過半點細節。
其餘將領都未多言,但從他們眼神來看,方才那人所問,也是他們心中所想。
坐于主座那人,方才偷瞥后廳方向。
花袍敲了敲煙灰,勾起嘴角,「我叫姜杉。」
忻鼎盛自己跳出來,也不是什麼壞事。
不過,「沉默」不會永遠繼續。
姜杉搖了搖頭,「我可以等,但是狄軍可不會等。必須在此刻定下主將。」
七名將軍,其中三人面露輕蔑。
他們都不說話。
餘下四人,兩人面無表情,一人若有所思,還有主座那人,目光瞥向堂后。
唯有煙絲燃起,那「嘶嘶」輕音,還有姜杉呼氣長嘆。
武慎曾起誓,此生不再用王親頭銜。可今天,誓言必須得破。
那將軍面色一白,拍案而起,「你在說些什麼?你把我忻某人當做什麼?賣國求榮的那種小人嗎?」
姜杉繼續說道:「各位皆是手握兵權,試問投降之後,這兵權交是不交?若是交出手來,狄國人和_圖_書向來惡對他國,各位將軍無兵自保,豈不是將屠刀交到狄人手中?可若是不交兵權,這些狄國人又豈會相信諸位?到頭來,不過是兩頭猜忌,什麼榮華富貴,什麼高官厚祿,統統都是放屁!」
姜杉並未立即反對,確認屋中眾人面上,皆有認同神采,這才繼續問道:「那依照蒙將軍所見,我們該當如何?」
煙草明暗。
忻鼎盛為何召集諸位北境將軍集會,原因還需言明?
冀國齊國仍舊緩速趕來,燕國官道之上,三匹駿馬捲起飛雪,一路向北。
姜杉看了那將軍一眼,拱手道:「這位將軍是?」
姜杉已經在心中,思考怎麼利用這個叛徒,來暗中迷惑誤導狄軍。
然而野獸還知護衛領地,拚死一搏。
林火點頭,「我很不得現在長一對翅膀,這樣才迅速能趕到前線。」
「什麼主帥!」忻鼎盛眯眼說道:「我們七人之中,若是有一人能夠服眾,問題早解決了,還要等你來說?還是說,你那麼口出狂言,你一個文弱書生,是想統領七軍?哼,你是打了一場勝仗,便有資格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
誰在後廳?
姜杉微微一笑,行到空檔椅前,徑直坐下,「對了,各位還不知道我叫什麼。我想各位應該都聽過我的名字。」
蒙藍谷嘆息一聲,「我也想早些回去為家父守孝,所以心中之盼早些將狄和*圖*書狗趕走。所以,不知道姜先生有什麼妙計?」
姜杉嘬了一口煙嘴,噴出細長煙線,「手下兵卒皆可投降,唯獨各位將軍,絕不能降。」
答案不言而喻。
每逢戰事,必有人通敵叛國。
姜杉隨意笑著,攤開雙手,「我是不是該身高六尺,腰圓六尺,順便口吐三味真火?各位都是統兵大將,這些謠言亂談,聽得還少嗎?」
姜杉並未將這三人放在心上,只是將目光投向另外四人,「也不知幾位,商討出什麼結果來了?」
說罷,他已經側身揮掌。
那將軍拱手還禮,「在下蒙藍谷。」
這三人,自然在姜杉心中,已經被丟到腦後,不用多費心神。
說著,他「刺啦」一聲點了火種,將煙桿含在嘴中,深深一吸。
廳中一片死寂,唯有姜杉呼氣聲響,還有那繞樑煙雲。
眾人對他身份,皆是狐疑不定。
姜杉聽后,並不著腦,側身道:「我自然沒有這個資格。不過,這裡有一人可以。」
三日後,狄軍再起戰端。
他們望向姜杉,眼中難掩驚異。
姜杉微微一笑,「王親國戚慎公子,也不知道這位的分量,夠不夠?」
「問我?」蒙藍谷似是沒有料到,姜杉會把問題重新拋回來,他思考了片刻,才回答道:「依我所見,既然大家誰都不回服誰,那不如等人熊過來。我們求援信件早已發出,人熊很快便會來此抗和圖書敵人。不如等等……」
山師陰哈哈大笑,「你放心,我們絕對能夠趕上。」
隨著他口中話語,有人眼中已有猶豫。
話題回到正路,姜杉也不推辭,朗聲說道:「與狄軍相比,燕軍便是真的這般不堪一擊?並非如此!只是各位將軍各自為戰,又互相提防,才會給狄國可乘之機。」
是日,北境七軍,全入武慎掌中。
忻鼎盛想必此時心中也是煩亂,顧不上說話。倒是那個一直若有所思之人,朝姜杉望了過來,「確實如姜先生所言,我們若是投降狄國,想必也是難有善終。那麼現在繪利津就是大兵壓境,以正面王道之姿,強行擠壓我等兵力。我們又能如何?」
他不等那三個面露輕蔑之人發問,伸手摸向腰間。
要知道,如今能呆在這間屋子裡,毫無疑問,皆是燕國北境軍方翹楚。突然出現一個陌生面孔,自然引起眾人注意。
幾人皆是皺眉,不由身子向前稍探。
狄燕對立之勢已成。
又有人要開口,姜杉揮了揮手,「哦,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們介不介意,都沒關係。」
屋中煙霧愈發濃郁,每位將軍表情,皆是隱在煙后,似真似幻。
廳中眾人立即戒備,他們前來商討對策,自然沒有攜帶武器,但不妨礙這些個沙場將軍如臨大敵。
何況如今是戰時,更別說,這人踏入門中,便口出狂言。
姜杉又塞了些煙草,似和_圖_書是隨口說著,「況且各位將軍皆是聰慧之人,想必也不會做通敵叛國這種蠢事。」
「龍嶺火賊?」坐上七人,半數起立。不出所料,便是方才面露輕蔑之人。
那站起幾人面面相覷,皆是有些尷尬神色。
忻鼎盛眉頭稍皺,卻不開口發問。
姜杉面對這位忻將軍的質問,並未立即反駁,轉而溫言道:「忻鼎盛,忻將軍。您雖然一直處於北境後方,可愛國忠君之名,天下皆知。這次聚集眾位將軍商討抗狄之事,也是由您牽頭,我又怎麼敢懷疑將軍。」
因為有他?
這時,他又看了一眼,開口說道:「姜先生能夠在龍嶺關阻攔狄軍,確實厲害。但是一場勝利能夠改變什麼?狄軍根基未喪,若是大軍開來,我們終究是難以正面抗衡。打到最後,不過是損兵折將,說不定啊,還要把小命送了出去。」
於是他也不亂猜,徑直問道:「卻不知蒙老將軍是……」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屋中眾人。
蒙藍谷見到四周無人答話,便回應道:「姜先生說的道理,我們也都明白,可是……」他頓了頓,似是咬牙,隨後說道:「我便直說了吧。我們確實如同一盤散沙。可這也是沒有辦法。既然要擰成一股力量,總得有那牽頭之人。可姜先生覺得,在座諸位將軍,誰會服誰?」
他當他是誰?古時戰神白起,還是那淮陰侯韓信?
姜杉在心中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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