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杉露齒微笑，從懷中掏出一沓信件，輕輕拍在桌上，「你肯定沒有想到，那一日聚會之後，你向外送出的每一封信，都會被我派人劫下。每一個字，我這邊都記錄得清清楚楚。你還要狡辯什麼？」
這次，廳中氣氛更加凝重。
林火正色道：「嫂子可是吩咐我了，每日只可讓你飲酒一杯，不能再多。」
一次是巧合。
紅袍兒，林火，貓怔仲佔了一張桌子，要了些酒菜。
「不。」山師陰看著手中情報，面色略顯凝重，「我們還得快馬加鞭。」
幸虧姜杉隨機應變，臨陣決斷，將戰局挽回。否則，燕軍早已被打成一片散沙。
林火搖了搖頭，「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總該為家人多想一些。」
赤娜將信件細細讀完，皺眉發問：「你覺得，這場決戰，誰能獲勝？」
姜杉也不浪費時間，直接說道：「我知道，這幾天幾次將狄軍逼入絕境，最後都讓他們找到漏洞，最終逃出生天。確實是讓諸位將軍不太好受。軍中士氣，也受損頗重。所以，我猜大家定然是和我一般想法。」
兩次是偶然。
此時堂中其餘將軍，多是低下頭去，他們不曾議論，也未幫忻鼎盛開脫。想m.hetubook.com.com來，忻鼎盛通敵叛國之事，他們也是心知肚明。
便在姜杉或誘惑引之下，燕狄兩軍，將在曲水決戰。
五日之內，雙方攻守多番互換，也是互有勝負。
只要將曲水城拿下，狄軍可說是在燕國登堂入室，直達腹地。
這些人精。
「不。」揚獍微微一笑，「曲水之戰。他們，都會是敗者。」
姜杉心裏清楚，但他沒有說破。
姜杉自然是不信的。
曲水之戰尚未開始，消息已經飛遍四周。
林火暗暗點頭，反覆思索山師陰話中意思。
三字喝罷，忻鼎盛驟然掀翻面前沙盤，袖中甩開一柄短匕，撲向姜杉，「我就讓你！再也笑不出聲！」
三次！難道那繪利津真是軍神下凡不成？每每能夠料敵先機？
看那情報之時，山師陰，貓怔仲與林火，正坐在茶棚之外，要了些熱水，就著干餅下肚。
說是武慎組織，然而武慎根本沒有出面，那麼廳中核心，便是姜杉一人。
曲水城外丘陵，小徑遍布。這些野徑山林便成了天然屏障。
「我是這種人嗎？」林火哭笑不得，看著手邊酒杯，「倒是前方戰事，有花袍在那兒，想來也不和*圖*書會有太多問題。我們這麼急匆匆地提前出發，最後卻是做了無用功。怕不是等董蠻武率軍趕到北境，戰亂已經被花袍平息了？」
林火聽到姜杉名字，立即抬頭，「花袍來了？」
林火無法反駁。
花袍點起煙草，環視四周，「我們軍中，定有姦細！」
燕軍「曲水」城中，姜杉以武慎名義，再次將七位將軍，匯聚至一處。
忻鼎盛牙關緊咬，「姜杉！戲耍於我，你可是非常得意？」
姦細是誰？
唯有此地決戰一途。
赤娜點頭，「這樣說來，你覺得姜杉必勝？」
揚獍只瞥一眼，便將那戰況記錄，丟給了一旁赤娜。
狄軍將陣線繼續向南施壓，武慎及時收攏眾將，迎頭反擊。
生死勝負，皆會在這曲水城下，見得分曉。
山師陰這一年來，在燕國苦心經營，一路上情報飛送而至，未曾停過。他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得知了戰況消息。
塞北之地，苦寒之所。狄人從出生便歷經考驗，卻存活至今，靠得便是那一股血氣。
周圍眾人盡皆望向姜杉，他們似是疑惑，姜杉為何會在此時將事情直接挑明。
山師陰哈哈一笑，將酒杯推到林火面前，「娘子說什麼，m•ｈetｕbｏoｋ•coｍ•ｃｏｍ我遵命就是。這酒，就賞給你喝了。回去可別跟我娘子說我的不是。」他不再去看酒水，又拿起另一份情報查看。
山師陰拍拍衣擺，站起身來，「揚獍師兄人還未到，但他的謀划，一定已經在戰場之上。」
「你早就知道？」忻鼎盛面上滿是震驚，隨後面如死灰，「那你，那你還……」
「猴子？」忻鼎盛額頭青筋暴起，「好！好！好！」
計策早已定下，他要靠那位忻將軍，誘敵深入。
然而，重頭將戰事想來。
姜杉心中暗罵。
山師陰將情報拍在桌上，「白紙黑字，全都寫在上面。看來，你那次小姜村沒有白去。倒真是把他轟了出來。」
而是因為這間茶寨，乃是一處據點，由山師陰親自安排布置。北境所有情報必定經停此地。
「全是計策。」姜杉嘬了一口煙嘴，將煙雲噴到忻鼎盛面上，「你與繪利津書信往來，透露我軍計劃，我卻要謝你。謝你幫我將狄軍引到此地。因為你，我才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局勢，誰都看得清楚。
甚至姜杉使出多次奇謀，明明已經切中狄軍軟肋，卻總會在關鍵時候，被狄軍破陣而出，兩次險些反撲燕軍。
山師陰h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m.cｏｍ微微一笑，就要滿飲一杯，卻被林火按住手腕。
他稍稍抬頭，與姜杉對視一眼。
可，那又如何？狄國何時怕過？
山師陰倒了杯酒，笑道：「你真以為，你若是不去，花袍兒便能在那個小村子過上一輩子？沒錯，他確實可以選擇為了水玉姑娘過些普通人的日子。可他他胸中溝壑，身上所學，便是黑夜中的一點燭光，必定引人注目。他屬於這亂世紛爭。他便是為此刻而生。」
狄軍再次將燕軍向南驅趕，終至北境腹地，第三道防線「曲水」城外。
林火看了一眼情報，嘖嘴道：「揚獍即使此刻入侵燕國，他與繪利津仍舊相隔甚遠，更別提出現在曲水城外。他這樣還能左右戰局？」
姜杉嘬了口煙，輕笑回應，「我看你，便像是在看猴戲。戲耍猴子，能有多少得意？」
林火放下筷子，眉頭緊鎖，「唉！你別說了。沒想到真把花袍拖入了這紛爭戰事。若是讓我選，我還是希望那日我沒去過小姜村。」
無人應答，全因人人自危。
他們不答，姜杉便替他們回答。他徑直望向忻鼎盛，幽幽說道：「忻將軍，這幾日與狄國眉目傳情，可真是辛苦你了。」
揚獍輕擺韁繩，騎得不緊不慢https://m.hetubook.com.com，隨口說著，「你那位大哥，要和姜杉為敵，必敗無疑。」
話音落，忻鼎盛面色變幻。
種種跡象表明，燕軍陣中必有姦細。
同一時刻，繪利津與姜杉戰況，同樣送到揚獍馬前。
只是他也是此刻，才真正看到姜杉名字，出現在情報之上。對此，他將眉頭一挑，「沒想到，花袍兒也出手了。」
林火見到他面色沉重，立即正色道：「還有什麼事情？」
雖然還未至曲水城，但繪利津也明白，曲水城便是燕人為他所準備的決戰舞台。因為在不知不覺中，姜杉反客為主，逼得繪利津沒有選擇。
忻鼎盛更是渾身一震，強裝鎮靜抬頭，「姜先生！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山師陰一杯飲盡，又斟滿一杯，「他在小姜村，也是生活。可只有當他踏上疆場，才是真正活著。生若夏花，亦如流星，這不正是他想要的？」
姜杉眼中滿是戲謔。
他們在此停留，並非為了口腹之慾。
向北路上，路邊茶寨。
若是這繪利津這有這般能耐，燕國現在已是他掌中之物。
山師陰將那情報推到林火面前，「揚獍率軍將要入侵北境。」
山師陰啞然失笑，「在我府上住了這麼些時間，你倒是成了我娘子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