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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 對月笑侃山海誓

知道孟林背影消失,孟然之方才直起身來。
入的府中,大管家已經迎了上來,「少爺還是如往日一樣,先去拜見老爺?」
孟林卻是微微坐正身子,目光環顧梅園,輕聲嘆道:「這地方和多年之前,依舊沒有多少變化,可是如今看來,卻又有不同。就像是同一首小曲,不同的人唱來,便是不同味道。又像是同一個人,年輕時唱得激昂動人,到了晚年時候,或許便是遺憾落寞。同一片景,不同人,不同時候看來,又是另一種綺麗。然之,你可知道為什麼?」
這裏的道路,他從小到大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如今快不行去,熟門熟路,並不需要多久。
孟林怔了怔,幽幽一嘆,隨意揮了揮手,「你馬上要去南境了,就快些回去準備吧。為父也累了,準備回去歇息了。」
不多時,他便行到自己院落旁的小院之中。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山師春華那精緻側臉,略微上抬,望著霞光方向。
終究還是到了日暮時候,孟然之從戶部出來,看了一眼夕陽,長長嘆息。
山師春華眼角寒意一閃而逝,她在鞦韆上重新坐了下來,「這故事,還真是百聽不厭。」
孟然之去扶孟林,「兒子送父親回屋。」
孟然之繼續削著蘋果,「父親的教誨,兒和-圖-書子一句不忘。」
與山師陰有許多事情需要安排一樣,孟然之也有許多後手需要埋伏。
府中大小事情有三位管家打理的井井有條。這府邸原本便是當年孟林的大長秋府改造而成。這些年孟林年紀大了,孟然之便將府邸擴建改造,與孟林依舊住在一起。
孟林輕輕搖頭,「好男兒志在四方,又怎麼能被我這把老骨頭給拖累了。」
就在手指將要落下之時,山師春華說道:「不知道孟公子,方不方便將家父之死,與我再說一遍?」
孟純這一天都陪在他左右,不解問道:「然之,你嘆氣做什麼?難道是在擔心那個山師陰搞天搞地?你儘管放心好了!」孟純拍了拍自己腰間直刀,「這次去南境,有我在,定然能保你周全!」
不過,他確實是在煩心。
孟然之微笑點頭,全然沒有窘迫,「春華方才在想些什麼?想得這般入迷?」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山師春華。
孟然之看得呆了,不自覺向前一步,便將這幅美人圖的寧靜打破。
比如同往常一樣,孟然之遠遠便望見湖心梅花台,如今不是梅花盛開的時節,影影綽綽之中,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孟然之馬上就要離開昌隆,山師陰劃下道來,他也已經應下,便不能食言。所以留給和-圖-書他的時間並不多,最多明日,他便應該披掛上陣。
卻不曾想孟然之剛剛開始削那蘋果,孟林猛然吸了口氣,卻是從昏睡中醒了過來,「然之,是你來了?」
孟林推開孟然之,咬了一口蘋果,「我還沒老到動彈不得,你呀,還是快些去見見你的金屋藏嬌吧。」說到這兒,孟林便是笑了起來。他過著外袍,從孟然之身邊走了過去。
孟林搖了搖頭,「用這手段,你只需要登高一呼,何必像現在這樣受制於人?」
孟林笑了笑,語氣略顯惆悵起來,「我原本見著滿園梅花,將這比作我的天下,張開雙臂,宛若天下盡在懷中。我也曾經告訴你,你的天下還在這梅園之外。」
孟然之順著延伸向湖心的石橋行了過去。
所以這一日之中,他便東奔西跑。
孟然之將削好的蘋果往盤子中一放,「父親,快些吃吧。」
孟然之不多說話,徑直往梅花台行去。
孟然之連連搖頭,「和你說了多少遍,要叫燕王。」
而孟然之則是在自家府邸之外站了半響,方才入得府中。
孟然之一邊削著蘋果,一邊略感歉意地笑著,「時間過得太快,兒子馬上又要去南境,等兒子從南境回來,好好陪父親出去散散心。」
他望向自己院落方向,大步流星而https://www•hetubook•com•com去。
從院門望了進去,正見到院中佳人坐在鞦韆之上。那鞦韆是孟然之為山師春華親手所做。
孟然之微微笑著,輕聲回應,「兒子給父親削個蘋果。」
「咣。」
老人家回頭望向孟然之,語重心長道:「將你困在這裏的,究竟是些什麼?」
孟然之心中頓感溫情,他在孟林身後坐下,從桌上取了一個蘋果,拿小刀削了起來。他倒是想起來,自己好久沒有給孟林親手削個蘋果了。
其實到了孟然之這個位置,他全然可以像是山師陰那邊,將事情分派下去,自己根本不用親自出頭。更何況他手下還有白潤與太史殊這些擅長謀划的人在,哪裡需要他煩心太多?
孟然之手指微微一頓,隨後極其自然地為山師春華拂去發上雜屑,「那我便再說一遍,那山師陰是如何謀害我與伯父。」
很快,他便行到梅花台上,見到孟林蜷在太師椅上打鼾,一如往常一樣。
兜兜轉轉,時光消磨,日升日落。
令他煩心的不是那些陰謀詭計,而只是不願回家。
「呵呵呵……」孟林笑得身子微微發抖,「倒是好久沒吃你削的蘋果了。」
孟然之點了點頭,將腰間兵刃取下遞到大管家手中,「父親還是和往常一樣,在梅花台中垂釣?」
她為她父親山m.hetubook.com.com師雲守孝,著了一聲白衣,可卻在霞靄之中透印出鳳霞霓裳,美艷不可方物。
孟林伸出手來,他的手指彷彿隔空從每一棵梅花樹上劃過,「花開花落有盡時,如今我見這滿院稀疏,倒像是一根根鐵條,將這梅花台合圍成了一個巨大牢籠。」他低沉著嗓子,彷彿是在自言自語,「梅園困在牢中,天下困在牢中,心也困在牢中。關鍵是……」
山師春華望了過來,見到孟然之,趕緊起身萬福,「孟公子回來了啊。」
唇染赤霞微張,眸落層雲迷惘。
孟然之手中蘋果皮不斷,點頭微笑,「父親教訓的是。」
孟然之躬身行禮,倒是沒有回話。
兩人騎馬回府而去,孟純在孟然之府外與他告別。
孟純疑惑地瞥著腦袋,他略微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道:「難道你是擔心你若是走了,昌隆城裡會被那武莫鬧得雞犬不寧?」孟純連連擺手,「然之,你可不要這麼擔心,還有白潤和太史殊在呢,雖然他們文弱了些,對付武莫也是綽綽有餘了。」
放眼去看,便能見到晚霞似綢,裹在山師春華身上。
孟然之繼續削著蘋果,低頭笑而不語。
孟林沒有回頭,便已經問道。
「也沒想些什麼。」山師春華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只是在想我父親之死。」
孟然之停下手中動作,稍https://www•hetubook.com•com稍想了想,回應道:「風動,旗動,皆是心動。」
孟然之雙手一頓,手中連結不斷的蘋果皮,便在此時斷裂開來,「父親又在說笑了,這天下還有誰能困住我?」說著,孟然之便繼續削皮。
孟林不以為然地苦笑出聲,「你這個孩子啊,終是說我教訓的是,但你心裏想點什麼,可不會為我改變。」
孟然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反反覆復說了多遍,孟純也沒有放在心上。可惜這位心性率真的兄弟,是不會明白孟然之在憂心什麼的。
孟純撓了撓頭,哈哈笑著,「下次記得,下次記得。」
或許朝中已經有不少人已經知道了關於他血脈的事情,但是在孟然之心中,唯有孟林才是他真正的父親。
「父親。」孟然之將蘋果放到孟林手中,「動手段,也要有底線。不用這身份,我孟然之,一樣可以成就大事!」
孟然之伸手去撫山師春華秀髮。
孟然之看了孟純一樣,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拍著孟純的肩膀,「你不明白。」
大管家點了點頭,「老爺吩咐了,叫我們不要去打擾他,等少爺回來了,徑直去找他便是。」
「是啊。」孟林嘆了口氣,「現在除了你自己,誰還能困得住你?你若是願意拿你身上的血做文章……」
因為山師春華就在家中等他,他該怎麼和她說明,自己將要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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