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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 濁酒卻蒙塵

離去的文武之中,多有人斜眼看他。那些眼神中滿是輕蔑不屑。
山師陰隨意擺了擺手,「姜杉現在應該忙著收拾鬼見愁的爛攤子,我們也不必管他,他要看就讓他看吧,知道我的消息,他也能放心一些。」山師陰單手撐著下巴,繼續問道:「那件事情,做的怎麼樣了?」
山師陰立即重新佝僂起身子,側身朝孟然之方向一拜,「都是為大王,為大燕謀福利,禺山候怎麼能說是小臣的詭計呢。這樣說來,豈不是在指責小臣陷害禺山候?又或者……」山師陰略微仰頭,「禺山候,不願為大王效力。」
孟然之嘆了口氣,欲言又止,最終只能說了一個不像解釋的解釋,「我當時去晚了,那時候局勢已定,為了燕國未來,我才建言殺你。」
孟然之臉頰抽搐,白潤推開圍觀人群沖了過來,將孟然之手臂握住,「主公!不可如此!這般殺他,主公可還是燕臣?」
山師陰繼續包紮手掌,並不做評價。
山師陰全部看在眼中,藏在心底。他始終記得他父親的話,「樹高百尺,根植萬丈!」www.hetubook.com.com
這是孟然之的聲音。
只是和過去不同,他原本挺拔的脊樑,如今略微佝僂了些,就像是個卑躬屈膝的奴才,額角那個「犬」字,讓他看起來更加卑微。
絕望,瘋狂,深不見底的仇恨,這還是當初認識的山師陰嗎?
孟然之微微一怔,扭頭看他,「那大王那裡……」
山師陰微微笑著,「若真是那樣,只怕現在站在這裏的,也不會是禺山候與我。」
不多時,山師陰回到自己住處。
山師陰出了王宮,便順著朱雀大道朝自家走去。他從一無所有而來,別的文武多是從他身邊駕車而去,或是縱馬登轎,唯獨他一人,用雙腳丈量回家的路途。
孟然之卻是面色一暗,「若不是發生了那種事情,我們也無需這樣。」
終有一天……終有一天!
便在這時,一串馬蹄聲停在山師陰身側,「山師陰,好一招陽謀。孟某敬佩無比。」
孟然之眼中吐出殺機無限,暗暗捏住劍柄。
山師陰看著那些離開的大臣的背影,他將雙拳握緊,指甲近乎掐m•hetubook•com.com入肉中。便在這一刻,他的身子才似乎回到了原本意氣風發的模樣。
那人穿著九嬰的制式黑衣,單膝跪在山師陰面前,恭敬說道:「門主。」
山師陰瞥了他一眼,與方才佝僂狀態全然不同,他在這一瞬間便成了決人生死的一門之主。他隨意凳上一座,從懷中拿出一塊白帕包紮著自己傷口,「情況怎麼樣?」
「很好。」山師陰雙眼一眯,嘴角勾開弧度,「溫柔鄉是英雄冢,孟然之啊孟然之,你也是個英雄呢。」
低看,嘲笑,不屑,輕視……
孟然之被山師陰目光所震。
要在山師陰看來,事情全部交到武莫手中,這計劃是決然不會成功的。武莫能夠坐到那個位置上,還不是拜他身上血脈所賜?
但是山師陰並沒有放在心上。
黑衣點頭應下,繼續說道:「今天跟蹤門主的人,除了孟然之,獨孤孝,王家,的手下,還有那幾個苦行僧之外,還多了一人。」
「是了。」山師陰看出了孟然之的小動作,卻突然挺直脊樑,直視孟然之雙眼,「禺山候大可以現hetubook.com.com在一劍殺了我,今日禺山候可以忤逆大王意願殺我這卑微之人,明日,是否便要上那太和殿上,大開殺戒?」
山師陰隨意將手中鮮血抹在身上,淡淡說道:「你們都說我變了,可你們誰問過我,經歷了些什麼?」
是孟然之的禍患,是武莫的禍患,更是燕國的禍患。
劍鋒劃破山師陰手掌,鮮血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山師陰哈哈笑著,「太史殊說的沒錯,殺了我吧。」
太史殊這時趕了出來,望見周遭已經有人在望,眯眼說道:「主公,若要殺此人,越快越好!」
山師陰面上笑意不減,「若不是當初禺山候見死不救,也不有小臣的今天,小臣還要謝謝禺山候呢。」
山師陰卻沒有再說更多,他背轉身去,順著朱雀大街朝自己的小窩,繼續行去。他背脊佝僂,背影落在眾人眼中,那是說不出的蕭索。
山師陰笑臉盈盈,「禺山候不必如此,若是小臣當時在禺山候的位置上,只怕不只是建言,而是直接動手殺人了。」
「天字型大小殺手,你能都不一定留得住人家,還說殺了?https://m.hetubook•com.com」山師陰嘴角一翹,「更何況花袍的意思很明顯,他特意派了一個殺手,而不是千面來,便是說,他想要告訴我,他在觀察我,但是他現在並不想對我下手。否則以他謀划的能力,你以為你們能夠找到他安排來監視我的眼線?」
山師陰端詳著自己手掌,淡淡說道:「冥頑不明,留之何用?諸位叔伯兄弟,也正好交了投名狀。」
渾身一顫,孟然之仰天長嘆,終將長劍抽了回來,「山師陰啊山師陰,你變了。」語氣之中滿是失望。
白潤,太史殊凝眉沉思,孟然之有些發愣。
黑衣低頭,「是小人愚鈍。」
孟然之雙目一凝,猛然拔出劍來,橫在山師陰脖頸邊上。
監軍之事,原本便不是一日能夠全部敲定,雖然山師陰與武莫準備妥當,今日一朝定論,也不能將孟然之下午就踢出昌隆城外。
他在城外的山師府邸已經化成了灰燼,如今他便在躍馬橋邊長期租了一間雅房。沒有自己的田產,沒有自己的家,他真正成了無根之萍,孤家寡人。
那黑衣便繼續說道:「我們已經查過那人身份,是鬼見愁的和圖書天字型大小殺手『煙雨蓑衣』。那人與千面交往甚密,極有可能是姜杉安排過來的探子。門主,我們是不是要……」他一邊說著,一邊那手指劃過咽喉。
孟然之微微一笑,並沒有將山師陰話語放在心上,「你也不用那話擠兌我,要是我們兩人是用話語就能擠兌得自戮而亡的人,哪裡還需要費這麼多心神?」
黑衣點頭說道:「消息已經送到山師春華手中。」
山師陰一把扯過劍鋒,頂住自己咽喉,宛若癲狂,「殺我!反正,在丹霞與楓叔死去的那一夜,我已經是一具行屍走肉!不如現在殺我!」
孟然之聽出山師陰話中冰冷,那意思便是說,「當初你不殺我,必定後患無窮。」
太史殊急道:「大王還是個孩子,他懂些什麼,主公是要做大事之人!」
當山師陰推門而入,屋中已經跪了一人。
況且在離開昌隆之前,山師陰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他獻給武莫一石三鳥之計,可不能當了撒手掌柜。
黑衣低頭說著,「九嬰門中,聽聞門主重掌家主,皆是紛紛響應,除了一些山師雲的死忠之外,已經全部投誠,至於那些死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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