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殊途
530 訴愁腸

林火咬了咬牙,「紅袍兒,收手吧,我們還有機會。我們還能在當兄弟。」
節什麼哀?順什麼變?
山師陰嘴角一翹,「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結果?」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酒杯舉向林火,「我願和你打一個賭。」
山師陰又何嘗不是如此?
林火聽著山師陰話語,沉默許久。
「哪有什麼不一樣?」山師陰哈哈大笑,「你以為他們三國入了燕國,吃了燕國土地與百姓,還能夠退得回去,吐得出來?」
林火抓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白煙裊裊之中,他嘆了口氣,「你現在這幅樣子,和揚獍師兄,又有什麼差別?」
山師陰問林火,可知道當初他有多恨。
「無礙。」山師陰揮了揮手,將小二揮退。這一次,他舉起酒杯,沒有立即飲下,而是與自己目光持平,端詳著滿杯佳釀,「你說的,或許沒錯。」
林火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平復了呼吸,沉聲說道:「兄弟,她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重要。我當初不去幫你,和圖書你當真不明白是為什麼?」
旁邊小二見到酒水灑了出來,趕忙捏著抹布躬身過來,「二位客官,可要小人為二位擦擦?」
山師陰也不多言,舉起面前酒杯,仰頭飲下。
山師陰手掌一顫,倒是有幾滴酒水落在杯外。他眼中甚至出現几絲迷茫,「追憶難追,誰又能回得去?」
這些個道理,林火原本便能夠明白的。
林火搖了搖頭,「有些路,看著很傻,但一定會到達終點。」
山師陰冷冷看著林火,伸手將林火手臂推開,「憑什麼?」
山師陰舉起酒壺,為自己斟酒,「我不過是想報仇罷了。」
山師陰看了一眼林火手鐵劍,又與林火對視,「事已至此,殺我一人,也是於事無補。」
有多痛,有多苦,打斷了牙往肚子里咽。其中多少酸楚淚流,也只有經事者自己知道。
想當初他還在龍興當那獵人,捕獵之時正是冰天雪地。他一跤摔到樹下,摔斷了胳膊,疼得他哇哇直叫,
林火面露頹然。
hetubook.com.com師陰盯了林火許久,突然嘴角一翹,「你還真是個傻子。」
對面山師陰已經為自己斟酒一杯,口中還在說著淡淡話語,「丹霞死了,綾兒也死了,楓叔更是死在我手中,我就像是一條狗一樣,匍匐在武莫腳下。我當時走投無路,我當時失去了一切,除了你。」
林火食指重敲桌面,「為了報仇,也不該不擇手段!」
山師陰不為所動,冷笑以對。
兩人之間沉默,只能聽見遠處薛榮華與昌意互相勸酒聲響。
林火被山師陰這麼反問,隨口回應道:「這不一樣。」
「是了,是了。」山師陰冷冷笑著,「你說的沒錯,武夢很重要,渡鴉很重要,什麼都比我這個兄弟重要!」
「燕國早就沒救了!」山師陰出聲將林火話語打斷,又將面前酒水一飲而盡,「這天下都沒救了!」他將長袖一揮,手掌拍在桌上,「你想想我們這一路來經歷的事情,你想想呂烽為國為民,百姓卻為求生存,將他亂刀捅死!你看www.hetubook.com.com看人熊願救大燕,結果死在部曲私慾之下!你再想想,我為孟然之出謀劃策,事到臨頭,他只想殺我以絕後患!我做錯了什麼?丹霞做錯了什麼?楓叔做錯了什麼?綾兒又做錯了什麼?」
林火堅定搖頭,「只要武夢統領全局,燕國還有救。我只要……」
林火怒氣上涌,已經收手摸向劍柄。
山師陰整了整衣領,同樣輕巧坐下。
林火雙眉一展,抬頭望向山師陰。
林火雙手放在膝上,低頭看著桌上酒杯,許久沒有說話。
山師陰重重一頓,隨後面上滿是冷笑,「我們都沒錯,錯的是這個世道,是那些愚民,是這個國家!既然他們錯了!我就要把他們統統毀掉!」
林火目光半寸不移,「事情一件件做,我願為愚公移山。」
林火驟然起身,一把拽住山師陰衣領,「不要叫渡鴉的名字!」
酒杯相碰,「叮噹」作響。
當山師陰將酒杯敲在桌上,林火抬起頭來,「你不該利用武夢。」
山師陰繼續說道:「你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九霄為招門人,我與你目的相同,我們便打賭,這次誰能夠招到更多幫手。我若勝,以後我做什麼,你不得阻攔。我若敗,我便助你,重塑大燕。這個賭,你敢不敢接?」
林火嘆了口氣,低頭看著裊裊白煙。
林火沒有答話。
老爺子會為他找大夫,會給他換藥。小石頭會在一邊安靜陪他。李虎會去弄些肉食給他補身子。但是,折斷胳膊的痛苦,別人無法承擔,只有林火自己承認。
林火想告訴他,如何不知?但是轉念一想,他當真能夠明白山師陰當初心有多痛?妻兒被殺,多年老僕死於手中,除了山師陰自己,誰還能說得明白?
話音落時,正是酒杯斟滿。
兩人僵持了片刻,最後林火還是壓住了火氣,反身坐下。
聽著別人的凄慘故事,總覺得輕描淡寫,還能夠說出幾條建議,挑出幾個毛病。再來一句,「節哀順變。」
林火將長鐵劍拍在桌上,「我可以阻止你。」
山師陰一邊斟酒,一邊淡淡說道:「我們為何會變成現在這hetubook.com•com個樣子?當初,我把你當做我最好的兄弟。」
山師陰淡淡一笑,「他倦了,我瘋了。」
山師陰同樣搖頭苦笑,這一次他為自己斟酒斟滿,「你還真當你自己是大智若愚?」
山師陰手腕一頓,將酒壺放回爐上,冷笑道:「你現在聯通南方三國反攻燕國,只為了幫武夢奪回王位,我就問你,你是不是不擇手段?」
山師陰搖了搖頭,「她已經死了,所以誰都無法阻止我。」
山師陰望向林火,酒水滿出杯外。最後,他嘴角微微勾起,伸手將林火推開。
山師陰又將酒壺放回火爐之上。
山師陰將酒壺放回火爐之上,輕哼一笑,「我記得你說過,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兄弟。兄弟,一眼就夠了,不是嗎?呵,都是屁話。」
林火將山師陰顫抖手掌握住,「不試試,怎麼知道?」
林火抬頭看了山師陰一眼,再次嘆息,「若是嫂子還活著,她也不願意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林火眼前一亮,身子前傾,「你想賭什麼?」
林火沉吟片刻,隨後同樣舉起酒杯,「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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