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傑死,睢州驚變

早在十月底清庭在攻取山西后,便隨即發動兩路大軍同時滅順,一路由阿濟格、吳三桂、尚可喜借到蒙古圍攻陝北的李過、高一功,一路由多鐸領軍攻潼關,雙方激戰,清軍自然沒有多餘的力量追剿已經過了黃河的王彥。
許定國知道自己兵少,打不過高傑,內心恐懼,急向清庭救援,可豪格又根本沒有兵力可發,於是他便橫下心來,欲鋌而走險。
「賊子!」聞言李成棟頓時大怒,恨聲道。「誰願為先鋒,替我追殺此賊!」
營中將校,感於高傑愛戴,聽李成棟之言,頓時群情激奮,紛紛附和,欲發兵討伐許賊!
這一年來,王彥的經歷,使他慢慢成長,在親眼目睹山東大好局勢毀於一旦,南方諸臣的毫不作為後,對那些聲名赫赫名臣,已經不再如當初一般盲目信服了。
一路南下,直到王彥在黃河邊上,搶船渡河,清軍才知道,襲擊詹霸的那支義軍已經到了河南,可這時再想追剿,已經沒有可能了。
正月十二日,王彥向之前一樣演練兵馬後回到大營,卻發現營中氣氛不對,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他害怕清軍真的追上王彥,獲得他的降書,便按照王彥之言,只說義軍往山東遁去。
當下王彥作歌,「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和圖書,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灑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當下李成棟、李本深便分派軍令,讓大軍立即攻城,可正在這時,卻突然有人來報,「巡撫大人,諸位將軍,那許定國已經棄城而逃,欲北渡黃河,率部投清去了。」
高傑部是江北四鎮中實力最強的一鎮,當年他還跟隨李闖時便極為能戰,如今身死,兩淮防務必定將受很大影響。
王彥陰沉著臉出了營帳,便一邊往帥帳走去,一邊思考著高傑的死,對抗清大局的影響。
這時的高傑軍必定人心動蕩,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大人物來穩定軍心,可會有這樣一個人嗎?
義軍原來都是些劣等的戰馬,甚至是騾馬,現在卻幾乎人人都能分到一匹健馬,成為一支強兵。
王彥心裏十分憂心,想為天下進一份力,可是他如今只是一個小千總,根本左右不了時局。
左懋第與王彥同行千里,途中兩人交談甚多,王彥對於局勢的分析,使他深以為然,兩人都認為抗清是第一要務,反賊則可徐徐圖之。
正當清軍在山東挖地三尺尋找王彥的義軍時,忠義營卻已經向河南轉進。
「大人此去,不知何時能見!」王彥從劉順手中接過酒水,為左懋第踐行,心中不由得有些傷感。
「我欲發大兵攻破睢州,取許定國狗頭,為伯爺報仇,你等可願隨我。」李成棟抽出寶刀,hetubook.com.com滿臉憤恨,他追隨高傑多年,早已視其為兄父,今高傑被害,他如何能不憤怒。
詹霸被王彥放回,一路奔回滄州,立馬寫下奏報,向多爾袞請罪,言明被義軍襲擊,劫走北使團之事。
王彥所部,自歸高傑摸下,高傑並未再次召見,他便一心整頓忠義營,令人製作旗幟,又讓整個忠義營換上統一的鴛鴦戰袍,帶上飛碟盔,面貌頓時一新,頗有一番強軍的模樣。
這樣的行軍,可比王彥他們還要厲害數倍不止。
一行人,為王彥歌聲所動,左懋第等人隨與他揮淚而別,而他則目視著使團眾人南行,直到最後消失在天地之間。
河南巡撫趙其傑,巡按陳潛夫,勸告高傑不要輕易入城,以防生變,可是高傑武將出身,自持兵多勢重,許定國不敢輕舉妄動,只帶三百名親兵,便進城赴宴。
「南京諸公熱衷於聯虜之策,大人慾改弦更張,必遇諸多艱難,為了大明社稷,漢家河山,左大人請受彥一拜。」王彥行禮道。
高傑部北上,並非北伐,而是因為史可法熱衷聯虜破賊之策。
高傑對待士卒不薄,不然當初部下也不可能跟他從陝西經過山西、河南懷慶,一直逃到山東,最後進駐徐州。
送別眾人,王彥隨返回營地,訓練忠義營。
清庭所發檄文顯然包藏禍心,意圖否定弘光朝的正統地位,開戰之心不言而喻,然而史可法卻一廂情願,認為只要發兵討和-圖-書賊,讓清庭失去指責弘光朝的借口,則和平相處大有可能。
此時清軍正與大順開戰,物資綿綿不絕的從北直隸、豫北運往前線,王彥他們一路上不時扮作馬賊襲殺小股清軍,獲得補給,搶奪驛站馬匹,盡然也做到人人雙馬。十萬山東義軍,就剩一千多號人,他們之所以能跑掉,便是因為大部分都是騎兵,不少人還是綠林中的好漢,騎術更是超群。
此時營中群龍無首,高傑外甥李本深又不善兵士,便占時讓李城棟做主。
左懋第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他與王彥相處日久,早已成忘年之交,同時深知他的才華。「士衡且安心待在興平伯軍中,待我回朝後,必然向陛下舉薦,招士衡入朝,以士衡才華,日後定能成為朝中棟樑。」
席間許定國讓妓|女勸酒,將高傑灌得酩酊大醉,半夜時伏兵猝發,把高傑和其親兵盡數誅殺,只有趙其傑、陳潛夫因為留了個心眼,才於今天逃出睢州。
王彥讓手下人隨高傑部下領了物資,便帶著人馬去送急於南去的左懋第,他騎馬隨行十里,遇一長亭,便停下來與使團眾人告別。
「士衡放心,我此去必然說服陛下,整頓兵馬,收拾舊河山。」左懋第扶住王彥之手,深情地說道。「此去經年,就此別過。」
王彥現在是忠義營主將,士卒們多稱他將軍或是千戶,只有劉順不曾改口,一直喚作公子。
高傑知道這件事後,擔心許定國率領部下將睢州地和-圖-書區獻給清庭,便帶大軍進抵睢州,意圖憑藉優勢兵力,脅迫許定國極其部眾,隨他西征。
原來鎮守睢州的河南總兵許定國早就暗中勾結清庭,還主動將兒子許爾安、許爾吉送入黃河北岸的清軍大營充當人質。
高傑沒有軍令下來,王彥也樂得自在,整日帶著忠義營在外練習騎戰,一晃就過去兩日。
王彥疑惑的帶著人馬回到營內,正想著讓劉順去打探一番,卻已經見他匆匆走進帳來。「公子,高傑被許定國所殺,李成棟將軍招您前去議事,欲興兵報復。」
因此史可法親自安排高傑部進兵河南,欲與清軍會師剿賊,以分道入秦夾攻大順軍,來表面弘光朝並非如同清庭指責的那樣「不出一兵一卒」,以便在幻想的和談中多一點籌碼。
他一面出城拜會高傑,表面上十分恭敬,實際上卻是一面思考應對的辦法,很快他便以為高傑、趙其傑、陳潛夫接風洗塵的名義,在睢州城內大擺宴席,誘高傑入城。
多爾袞聞得奏報,頓時大怒,急忙快馬傳訊山東,令和托儘快追剿,抓捕北使團回京。
王彥不過是一千總,自然不可能得到高傑多少禮遇,但其聽聞王彥手下有一千騎兵,馬上轉變態度,當著左懋第之面,便撥下糧草,以及一千多件鴛鴦戰袍。
時間到弘光元年1645年正月初十,王彥他們歷經千里,終於來到由明軍控制的睢州,進入了安全地帶。
清庭在十月二十四日,檄諭河南、南和-圖-書京、浙江、江西、湖廣等處大明官員和百姓,曰:「爾南方諸臣當明國崇禎皇帝遭流賊之難,陵闕焚毀,國破家亡,不遣一兵,不發一矢,如鼠藏穴,其罪一也。及我兵進剿,流賊西奔,爾東南尚未知京師確信,無有遺詔,擅立福王,其罪二也。流賊為爾大仇,不思征討,而諸將各自擁眾,擾害良民,自生反策,以啟兵端,其罪三也。」
帥帳里,李本深、胡茂禎、李成棟等高傑部下,正一臉陰沉的聽著趙其傑、陳潛夫聲淚俱下的大罵許定國,眾人皆憤恨不已。
適逢高傑領兵北上,正住睢州城外,王彥便隨左懋第一起前去拜訪。
不覺間,或許王彥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心裏已經開始渴望實力,渴望一支他能掌握的力量。
王彥聽他之言,頓時大驚,他才從清軍控制之地進入河南,消息不通,也不清楚河南局勢,因此怎麼也想不通,高傑會突然被許定國所殺。
左懋第急於南行揭穿陳賊面目,好叫朝中諸公早做防備清朝的準備,但忠義營卻需要他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於是他就有了讓王彥暫歸高傑麾下之心。
此時清軍主力正同闖軍主力激戰陝西,河北、山東之地兵歷空虛,若明軍突然北伐,清軍兩面被擊,則光復北京指日可待,可惜如此絕佳時機,被庸臣浪費,惜哉!痛哉!
王彥心情沉重的走在前往帥帳的途中,不少其它營內的千戶也正往那邊走去,他這才從他人口中得知,高傑被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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