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既然來了，在城裡至少能做一半主，我在西廠挂名，他肯定會放我進去。」胡桂揚一開始信心滿滿，可是等了許久也沒迴音。
袁茂搖頭，「樊老道丟了？」
一名小旗見胡桂揚有駕貼，對他比較客氣，「我們只能通報給總旗，逐級上報，不知多久才能送到廠公面前，城裡事多，又不知廠公多久才能看到。實在不行，你先在城外找個地方暫住一晚，等明天上午再來。」
「怎麼回事？」
袁茂太了解這個傢伙，無奈地搖搖頭，「告辭，我明天再來。廠公對你……印象還是不錯的，或許能在你與李孜省之間調解一下，但你得親自去求他。」
「拍他的馬屁，盡你所能。」
「其他人呢？」
袁茂起身，「不是危言聳聽，胡校尉千萬小心，你公開回城，消息肯定已經傳到李孜省耳中，他現在忙著處置丹穴，一旦完成……」
沒等她開始，袁茂推門進來，先將院門閂好，向胡桂揚道：「請進屋裡說話。」
「那不算，他對我很客氣，我當然……我不跟你爭，休息一下，等袁茂回來，讓他幫忙尋找大鐵鎚和楊九問的下落。」小草自去選屋。
「告訴她吧。」胡桂揚在屋裡說道。
袁茂嗯了一聲，沒有多說，帶著兩人去往南城，在一條偏僻的小巷裡，找一座空置的民宅入住。
「我就沒有。」
「鄖陽府這樣一場盛宴，咱們只配撈些湯水，天下只有一個人能吃正餐，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個人已經來了。」
袁茂又想一會，驚訝地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李孜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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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會呆，「我武功低微，沒資格評判，可是，你怎麼……」
「知道了，謝謝。」
袁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正色道：「兩廠有備而來，懂得如何利用丹穴，楊九問肯定與聞家莊有來往。據我所知，官兵不打算奪回山谷，而是要將丹穴讓給反賊。西廠汪廠公住在知府衙門裡，東廠尚廠公進駐行都司衙門。少保大人沒有躲避，直接去見汪廠公，密談多時。胡校尉處境危險，回城是個錯誤。」
「恭喜。」
「沒錯。」袁茂還是沒明白這有什麼問題。
袁茂點頭。
聽說胡桂揚就在城門口，袁茂立即騎馬跑來相迎。
袁茂向胡桂揚點下頭，示意他先別說話，然後給守門軍官出示公文，得到許可之後，請胡桂揚進城。
胡桂揚笑了，「你既然被廠公留在身邊，一定要仔細觀察，看看廠公周圍有沒有特別之人。」
袁茂想了一會，點點頭，「森嚴多了，那是因為它挨著一處丹穴。」
「還沒到論功的時候。廠公率兵兼程趕到鄖陽城，先分兵佔據南部的兩處丹穴，讓將士吸取精華，六個時辰之後，將他們派到北邊村子里，原有的官兵全都調回來，守衛城池。」
小草收手，笑著問道：「還行嗎？」
「不報仇豈不浪費這一身功力？」
「他從哪了解到丹穴的事情？」
小草想了一會，「我試試。」
「當你以為船上真是少保大人的時候，對他的態度沒有半點不同嗎？」
「我就是隨便一想，覺得阿寅的舞有點特別，而且你一學就會，沒準就是因為你www•ｈeｔuｂoｏｋ•ｃｏm.cｏm從小練武。」
「胡校尉在皇城裡與這位高人打過交道，鬧得不太愉快。」
胡桂揚看在眼裡，想起自己之前也有過這種信心十足的狀態，不由得分外懷念，「除了那些侏儒……你有沒有想過將阿寅教你的舞蹈融入到武功當中？」
「有兩人在東城門以外等我，一個是李半堵，一個是尤五六，你應該認得。」
袁茂嘆息一聲，轉身出屋，看到一大團光在院子里飛舞，大吃一驚，仔細看去，原來是小草在舞動鏈子槍，身子旋轉不停，槍頭八面出擊，寒光連成一大片。
「若是能找到就好了，胡校尉急需這場功勞以立足。」
「那他為什麼沒說這句話呢？」
袁茂到來得正及時，再晚一會，胡桂揚與小草只能在城外找一片斷壁殘垣露宿。
胡桂揚起身，小草卻對城裡發生了什麼不感興趣，「袁茂，你走之前我要打聽一件事。」
「迎到人了？廠公很高興吧？」胡桂揚是西廠校尉，他嘴裏的廠公專指汪直。
「我是山裡人，聽不懂你的怪話。」小草冷冷地說。
「認得，但我沒有見著，廠公到的時候，東城門外沒人。」
「那也算不上……但你千萬別去硬闖，知府衙門守衛森嚴，儘是第一等高手，輪流吸取附近的丹穴精華，你的功力的確大長，大概能以一敵十，但是不可能以一敵百。真想報仇，就等楊九問離開知府衙門落單再說。」
小草道：「他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
「知府吳遠被扣在衙門裡當小吏，守備臧廉因為獻上一名奇怪的女子，獲得廠公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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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煮熟的鴨子被我扔掉，今後只能老實一點，躲著這位李仙長了。」
「這麼說我也立功了？」胡桂揚笑道。
「沒事到處跑跑，說不定遇到什麼怪事就能功力倍增，現在的鄖陽府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房子蓋好不久，還沒人住過，一無所有，連窗戶紙都沒貼，好在天暖，不怕風吹。
「那至少要等到七月十五，我還有幾天好日子。」胡桂揚拍拍嘴，表示自己困了。
袁茂將馬牽進院子里栓好，「我待會讓人送些食物，你們待在這裏不要外出。」
「好。」袁茂點頭，小草說話總是直來直去，他早就不在意。
「袁茂，你……」
胡桂揚與小草已經等了一會，夕陽西落，城門即將關閉，守城官兵卻不允許兩人進入，手持駕貼也不行，必須向上司通報，得到明確命令之後才能放行。
胡桂揚真的很累，卻沒辦法睡覺，坐在屋檐下等人，小草攜帶紅球，精神極佳，選好房間之後，來到院子里練功，將一條鏈子槍舞得神出鬼沒。
「呵呵，手一痒痒，怎麼都控制不住。」胡桂揚並不後悔，也不害怕，想了一會又問道：「廠公不打算佔據所有丹穴嗎？」
胡桂揚點起一根蠟燭，坐在桌邊，「真是新房子，還有木頭香味呢。」
「比行都司衙門森嚴？」
「跳舞怎麼能當成武功？」
「我迎上了廠公，提供第一手消息，非常及時，廠公重重誇獎我，讓我留在他身邊辦事。」
「等著找你的錯兒唄，你在皇城裡立過大功，他多少有些忌憚，可是只要m.heｔｕbook•coｍ.cｏm你有一點小錯被他抓住……」
「廠公一到，我的待遇下降得厲害啊。」胡桂揚笑道，並不在意住在哪裡，只是覺得奇怪。
「原來我們的住處被他搶去了。」小草的恨意又多一層。
袁茂轉身看了一眼，不太情願地說：「大鐵鎚應該和石校尉一塊守衛南城，楊九問住在知府衙門西園裡。」
「對。」
「還真是丟了，說是去找何百萬的屍首，一直沒回來。」
「怪不得一直沒見到楊九問露面。呃，你還是把話都說完吧，別讓我一句一句問。」
袁茂嘿嘿笑了兩聲，急忙搖頭，「你別再說了，我好不容易才抵住丹穴的誘惑。」
「你現在最好少惹麻煩。」
「嗯。」
胡桂揚知道「奇怪的女子」就是知府的侍妾蜂娘，她去過天機船，必然受到李孜省重視。
鄖陽城裡尚且沒住滿人，城外更是荒涼，胡桂揚等人剛來時曾經住過城外的一家客店，如今連同其它房屋都被推倒，只剩一片片瓦礫，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嗯，我要問你件事，大鐵鎚和楊九問去哪了？」
「我對廠公說了，我算是胡校尉的番子手，所作所為皆是奉命行事。」
「廠公得到高人指點，能夠讓將士們快速吸取精華，但是不能離丹穴太遠。」
「那我就放心了。」胡桂揚仍是一副不在意的神情，「我那位三十九弟石桂大呢？」
「像他那種地位的人，不會輕易忘掉所受的羞辱。多說一句廢話，胡校尉當時真沒有必要……得罪他。」
「嗯，那就是躲起來了。我沒問題……對了，見過樊大堅嗎？」
「背山老怪楊九問前去投奔他，提供不hetubook.com.com少奇術。」
袁茂困惑不解，「然後呢？」
「那就麻煩你安排一下，看我什麼時候能去拜見汪直。」
「權力、大官兒，這就是另一種丹穴，接近者莫不受到影響。」
「說來話長，請胡校尉相信我，千萬不要外出，我去去就來，到時候再做詳談。」袁茂拱手告辭。
「他碰到另一種丹穴了。」胡桂揚倒沒覺得特別意外。
「六個時辰就能調用，現在丹穴這麼厲害了？」
「知府衙門守衛森嚴？」
「原來如此。這位高人是……」
袁茂拱下手，剛要離開，屋子裡的胡桂揚又將他叫住，「稍等一下，袁茂。兩位廠公分別住在不同的衙門裡，對吧？」
李孜省是名道士，深受皇帝寵信，常在宮裡居住，胡桂揚曾在宮市上揍過他一頓，結下仇怨。
「還有誰能是我的對手？」小草得意洋洋地問。
袁茂坐在對面，沒工夫聞味道，「首先，我得謝謝胡校尉。」
「他沒能守住丹穴，放任官兵與山民吸取精華，被廠公狠狠斥責一頓，也去守城了。嘿，你沒看到，他當時萬分狼狽，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將一切罪過都承擔下來，倒是很講義氣。」
袁茂一口氣說完，前後沒有聯繫，胡桂揚竟然聽懂了八九成，「李孜省還要殺我？」
很快有一隊兵丁敲門，送來食物、草料、被褥等物，人、馬都能得到休息。
「據我所知應該沒有這個打算，很可能是李孜省和楊九問出的主意，具體情況我不是很了解。胡校尉，你應該擔心的不是這件事，李、楊二人正受寵，如今大權在握，廠公也要禮敬三分，想殺你只是一句話的事。」
「你還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