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玉記
第三百八十章 良言

但是沾上不少大餅的口水。
「胡校尉倒是想得開,可別人能做農夫,偏你不能。」
胡桂揚撓了幾下狗頭,「廚房裡有幾塊餅,自己去吃吧。」
梁秀臉色微沉,「汪廠公就要離京。」
「當然是梁大人。」
「允許你過清閑日子的『上頭』是汪廠公,我不敢掠人之美。不妨明說,如果是我主事,絕不養閑人,我對胡校尉沒有偏見,只是覺得人人有職,不能白領俸祿,對不對?」
可他並不後悔,起身找來抹布,將玉佩仔細揩拭乾凈,托在手裡觀察一會,它的外表確實沒有異樣,但是比普通的玉要涼一些,手裡放久了,居然有寒意刺骨,像是一塊永不融化的冰塊。
百戶韋瑛接待他,請進偏廳,說道:「胡校尉也聽說了?」
梁秀微笑點頭,「胡校尉的『上頭』是誰?」
「廠公真要出監遼東?」
「嗯?」
「嗯,或許我可以將房子賣了,去城外買幾畝地,做不了清閑校尉,就做清閑農夫吧。」
胡桂揚拱手道:「多謝梁大人的提醒,改天我得去給廠公送行。」
「馬步功夫我也學過。」
「呵呵。」
「廠公還記得我?」
「大人喝杯茶吧?」胡桂揚拿起壺準備倒茶。
「梁大人要我與何三塵劃清關係嗎?正好,我也沒想接受這門親事。」
胡桂揚沒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埋藏玉佩,只好先扔在坑裡,照常燒柴做飯,人和狗都吃飽之後,他說:「你看家,我出趟門,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將玉佩叼到沒人能發現的地方去。」
「稍等。」胡桂揚轉向門口的大餅,喝道:m.hetubook.com.com「過來!」
「嘿,咱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的『上頭』不是我,是西廠汪廠公。」
「不對,你一來就給我惹事,是我跟你過苦日子。」胡桂揚還是得給它撓頭,扭頭看著桌上的玉佩,「我該拿它怎麼辦?交出去嗎?肯定不行,公主的話誰知真假,而且我也不相信皇帝會將神力分予諸人。藏起來?胡宅就這麼大點地方,連你都能找出來,朝廷若是派人來,必然掘地三尺,莫說神玉,就是你的一根毛也藏不住。」
這就是各方夢寐以求的神玉,梁秀顯然還不知道它在胡桂揚手中,公主那邊有懷疑,但是沒有採取行動。
「都是我的『上頭,誰的命令我都得服從。』」胡桂揚笑道。
「對,那邊軍情緊張,廠公又喜歡帶兵,所以被陛下派去監軍,這也是陛下對廠公的寵信,唯一的遺憾是咱們西廠從此少了一條進宮的直接通道。」
「原來廠公對我這麼好!」胡桂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那我更得去送行了,求廠公將我一塊帶去遼東。」
梁秀終歸沒法欣賞這名校尉,強壓心中的反感,微笑道:「快兩年了吧?」
梁秀大笑,沒當回事,直接進廳里坐下,又看一眼,「胡校尉一個人住?」
大餅回來了,不停地伸舌舔嘴。
「敢情大人是來逼婚的!」
「對汪廠公來說或許是件好事,若能在邊疆立功,日後還有前途。對西廠……嘿,沒有汪廠公坐鎮,西廠上下誰還敢查案?即便查案,怎麼能及時送達天聽?西廠根基全在汪廠公一和_圖_書人,他一離京,西廠地位驟降,無非是個緝事衙門,與東廠無異,應該說還不如東廠。」
胡桂揚直接前往西廠。
「你笑什麼?以為我棋力不濟嗎?」
「一定,我現在就在想。」胡桂揚捂著心口,「想得我心都疼了。」
「我剛才的那些話是想提醒胡校尉,你得儘快為自己做打算了。」
「好吧,大人剛才說什麼來著?」
「我相信你一無所知,你只是何三塵計劃中的一枚棋子,我給你的良言就是:當南司的棋子,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啊?那誰入洞房呢?」
「我帶來幾句良言。」
「送行事小,你便是去了,也未必見得到人。胡桂揚,你該想想自己的前途。」
「說句實話,胡校尉以為這樣的清閑日子還能過多久?」
「大人請繼續。」
胡桂揚假裝剛看到大餅,「哦,從前的舊物,忘在雜物間里,竟然被條狗找出來。」
玉佩原本白得透明,不知是在地下埋得久了,還是另有原因,竟然恢復從前的顏色,與普通的金丹玉佩沒有兩樣。
「西廠查案的日子就要結束了,這幾年來,西廠的確查出不少大案,風頭無兩,可是也惹惱了朝中文武百官,連陛下都覺得過分,雖然不肯裁撤西廠,但是收回不少權力。至於汪廠公,很快要去遼東當監軍。」
「大餅吃餅,倒是有趣。過來,告訴我實話,願意跟我受苦,還是願意去花家享福?」胡桂揚放下玉佩。
「你去不了遼東。」
胡桂揚一臉苦笑,將桌上的玉佩推過去,「梁大人覺得這個怎麼樣?能不能應付www.hetubook.com.com一下?」
「南司這邊下棋的是梁大人嗎?」
「不敢,只是沒怎麼見過大人下棋,倒是見過大人當棋子,所以……」
「為什麼?農活沒那麼複雜,學學就會了。」
大餅搖著尾巴,歡快地跑開。
「真是倒霉。」胡桂揚撓撓頭,「這就是梁大人的良言?哦,因為大人姓梁,所以才叫『梁言』,與『金玉良言』無關。」
梁秀怒極反笑,「不愧是胡校尉,膽子還跟從前一樣大,好,保持下去。但是有些事情不由你做主,這樁婚事已經與你無關,接不接受都由上頭決定。」
「是啊,閑得無聊,收拾屋子就是最大的樂趣。」
胡桂揚這才明白,梁秀有恃無恐,無論願意與否,自己真要成為南司的「棋子」。
「再怎麼著要嫁我的是人,不是狐仙……」
「當然。」
「何三塵已經得到神玉,為什麼還要重返京城?其中必有妖異,我猜她還沒有取出玉內的神力,進京是要尋找幫助。」
「南司的職責範圍你就不必管了,上頭自有安排。」梁秀盯著胡桂揚,不再說話。
胡桂揚獨自坐了一會,喃喃道:「嘴啊嘴,我沒虧待過你,你怎麼就不能老實一點,讓我少得罪幾個人呢?」
胡桂揚托著它,不知該如何處置。
大餅期期艾艾地進屋,繞到主人面前,用頭蹭腿,胡桂揚一手扳嘴,一手將玉佩取出來,扔在桌子上。
「當然。廠公說這幾天就將你調回南司,那邊更穩當些。」
「感覺如何。」
「去年二月之後的確沒再查過案子,現在是十月……嗯,再有四個月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滿兩年了。」
梁秀沒穿官服,只帶一名隨從,隨從等在外面,他一個人進院,四處打量,一眼就看到嘴叼白玉的黃狗,愣了一下,隨後笑道:「你還留著這種東西?」
「胡校尉閑居快兩年了吧?」
「唉,我倒是想跟在廠公身邊,可廠公命我留下。還有,你今天來得正巧,廠公對你也有安排。」
「離京查案嗎?」
大餅搖著尾巴過來,仰頭看著主人,雙眼微眯,像是在笑。
「一切正常的話,走不到那一步。」梁秀不想再說,邁步走到門口,轉身看向仍坐在原處的下屬,「良言我已經說過了,仁至義盡,你現在可以不接受,等我走後,好好想一想吧。」
「麻煩,真是麻煩啊。」胡桂揚一時半會想不出辦法,乾脆不想,直接回屋裡睡覺,神玉就扔在桌上。
「過一天算一天吧,這種事情不歸我管,只能聽上頭的意思。」
「真是遺憾,韋百戶有何打算?留在西廠,還是跟隨廠公離京?」
次日一早,神玉不見了,胡桂揚無奈地找到大餅,質問玉佩的下落,自己到處尋找,很快在廚房灶坑裡發現了一塊白色,「笨狗啊笨狗,真想幫忙也別藏在這裏啊,是個人都能找到。」
梁秀心中微惱,臉上還得裝作不在意,「是『金玉良言』,還沒說到呢。」
「不,我要你同意親事,吞下誘餌。」
梁秀厭惡地扭過頭,本來覺得胡宅雖然簡陋,收拾得倒也乾淨,如今好印象蕩然無存。
大餅汪汪兩聲,像是聽懂了。
「無論西廠將有多少閑人,裏面都不會有你胡桂揚。」
「前些日子和-圖-書胖了一些,手裡的錢不怎麼夠花,有些無聊,除此之外,感覺還不錯。」胡桂揚的笑發自內心,他已經有點喜歡上這種無波無瀾的平淡生活。
「大人請說,我最近特別缺良言。」胡桂揚挺直身體,做出認真傾聽的架勢。
「跟這個沒關,神玉不出,你就必須留在京城,誰也不能將你帶走。」
「那我得慶幸不是梁大人主事了。」
梁秀搖頭,「胡校尉自問這些年來得罪的人有多少?沒有汪廠公在上頭護著,嘿……」
胡桂揚笑道:「是,我不多嘴。大人其實不必親自登門,派名校尉,將禮物帶來就好。」
大餅趴在地上,眼珠漆黑,裏面沒有半點「主意」。
看到玉佩上殘留的哈喇子,梁秀皺起眉頭,站起身,「明說了吧,胡桂揚,要嫁你的何姓女子肯定與何三塵有關,不是她本人,也是她派來的誘餌,此女奸詐,最擅長策劃這種事情。」
梁秀急忙擺手,「不必,我不渴。」
「你有主意?」
「與我無關,我對神玉和僬僥人墓里的秘密一無所知。」
「這說明陛下信任廠公,是件好事吧。」
梁秀拂袖而去。
梁秀收起笑容,「不妨明說吧,從一開始南司就在關注這件事,前去花家求親的幾個人,我都派人詳細調查過。」
「大人休要說笑,我可沒同意這門婚事——胡宅這點小事怎麼傳到司里去了?」
大餅叫了一聲。
「廠公一走,我的清閑日子就到頭了?不至於吧,畢竟西廠還在,如梁大人所言,閑人恐怕還會更多。」
「嗯,新婦入門,必然喜歡你這樣的丈夫,哈哈。」
「禮物沒有,良言倒有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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