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玉記
第三百八十一章 己房

他繼續過自己的清閑日子,偶爾出門,尋找適合埋藏神玉的地方,總是失望而歸,覺得不夠隱密,倒是又買回幾枚玉佩,顏色、樣式與金丹玉佩頗為相似。
大餅只會吐舌頭。
左預沒說什麼,又向胡文海道:「你在花家談論誰的婚事?」
南司地方狹小,只能容下各房的少量官吏,在外面另有地方安置大批下屬。
胡桂揚告退,在門口停下,笑道:「馬能騎走嗎?我住得遠,天天步行來這裏,可是挺累。」
「不妨告訴你,花家那邊有人監視,杭州那邊南司也已派人過去,何家隱藏不了多久。」
「關花家什麼事?他們母子純粹是熱心腸,對神玉一無所知。」
這樣的描述跟沒說一樣,左預卻扭頭看向胡桂揚,「有印象嗎?」
胡桂揚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人推他一下,小聲提醒道:「大人讓你跟進去。」
胡桂揚聽在耳中想笑。
「好,你來得正及時,待會隨我去抓人。」
胡文海臉都白了,以為對方什麼都知道,急忙道:「我真不知道這事犯法,要不然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接啊。」
「五十來歲,個子不高不矮,身形不胖不瘦,聽口音應該就是杭州人氏。」
己房裡,三名書吏在頂頭上司的帶動下,也在抓緊時間奮筆疾書,抬頭看一眼報到者,讓他在門口等候,「掌房不在。」
「哪位何老爺?」
胡文海記性不錯,將他與花小哥的交談複述一遍,全是閑聊,中間還點評了一下各家春院,花小哥年紀不大,知道得卻不少和-圖-書,但是母親管得太嚴,他也只能心嚮往之,不敢真去……
左預點頭,收起公文,向外走去,「換上,馬上出發。」
有人敲門進來,抱著疊好的衣物,最上面壓著一口腰刀,放在門口的桌子上,跟左預開了幾句玩笑方才告辭,對胡桂揚只當沒看見。
左預一聲令下,兩名校尉帶領六名番子手衝進客店,很快回來一名校尉,拱手道:「人已拿下。」
「從明天開始,你來己房外衙辦事,去吧。」
胡文海越發吃驚,「是,大人……」
「這就要抓人?我剛回南司,對咱們己房還沒熟悉呢。」胡桂揚笑道。
「少說廢話。」
南司己房大張旗鼓抓捕的是一名商人,他已嚇得魂飛魄散,坐在地上只剩下發抖。
「小的姓、姓胡,叫胡、胡文海。」
居然是自己的本家,胡桂揚管住自己的嘴,這裏不是他說話的地方。
「沒的抱怨,唯有盡職盡責而已。」胡桂揚笑著告退。
「相貌如何?」
最終地點是南城的一家客店,已經有人守住前後門,見左預到來,立刻上前道:「人在,沒有異常。」
一切忙完,胡桂揚已沒有時間睡覺,打個大大的哈欠,向大餅道:「苦日子說來就來,我在外面遭罪,你就別在家裡搗亂了,明白嗎?」
「這位何老爺家住何處?」
「成親只是障眼之法,何家另有瞞天過海之計,但是這一次休想逃出。」
「沒問你這個。」
左預身形瘦削,喜怒不形於色,對胡桂揚不理不睬和圖書,找出幾份文書,細細查看,等書吏全都離開之後,才抬起頭來,「校尉胡桂揚。」
左預轉身掃視手下,目光落在胡桂揚身上,沖他動動手指,邁步進店。
「不敢,但我真覺得神玉不在何家,否則的話,他們也太蠢了,竟然自投羅網。想我胡桂揚雖然一表人材,但不至於讓人家女兒甘冒奇險嫁過來吧?」
「關於婚事,你們談了些什麼?」
胡文海大吃一驚,「是是,大人……大人都知道啦?」
「汪。」
「說什麼?」胡文海仍是一頭霧水。
「明白,這位何老爺是汪洋大盜嗎?怎麼會與錦衣校尉結親?」胡文海發現危險已過,好奇心頓起。
胡桂揚認得這位掌房,驚訝地說:「左百戶從東廠調回衛里了?」
「我的?」胡桂揚問道。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大餅很生氣,沖主人連聲吠叫,吃了一頓熱飯之後才恢復常態,過來蹭頭。
在大門口,又有四名校尉加入,百戶沉默,他們也不愛說話,跟著就走,誰也不看誰。
「你怎麼知道南司只盯著這些人呢?」
「你受何人所託?前往花家所談何事?如實招來,若有半句謊言,就跟我們去錦衣衛吧,在那裡所有人都說實話。」
「該你說了。」左預道。
梁秀等了多半天,冷淡地接待這名校尉,迅速處理公文,命人給予腰牌等物,然後道:「你被分配到己房,去那邊報到吧。」
「別裝糊塗。」
「那就是花家倒霉,無辜受到牽連。」
「哦,大人是說婚事?我覺得還好m.hetubook.com.com吧,那一箱禮物花大娘子肯定會留下大半,到我手裡剩不下多少。」
「相信南司一定能將何家上下繩之以法,就是不知道他們所犯何法?」
三天後,西廠的調令果然送來,上面命令胡桂揚次日前往錦衣衛南司報到。
「由梁鎮撫和左百戶查案,誰也挑不掉。」
「卯時兩刻點到,酉時兩刻退班。」
「報上名來。」左預冷冷地說。
「這麼久?兩條腿未必夠用啊。」
「你在己房只是試用,還不能配馬。」
「己房人人如此,你有什麼可抱怨的?」
「你認得胡桂揚?」
「好咧,很久沒穿官服、沒配刀了,還真有一點想念……」胡桂揚換上新衣、新靴,掛上腰刀,將舊衣物隨意地放置,推門出屋,大聲叫道:「左百戶!」
胡桂揚告退,出門轉彎,很快找到己房。
左預起身帶人離開,一隊人騎馬回外衙。
大餅聽懂了這句話,很快叼來一枚玉佩。
在廳里,左預單獨留下胡桂揚,「你覺得如何?」
「花家也逃不掉。」
左預盯著商人,「胡文海,餘杭縣人氏,經商為業,家中尚有一妻兩子,對嗎?」
胡文海一臉茫然,好一會才道:「就是……何老爺,我上船之前認識的一位老爺,看樣子挺有錢,請我到酒樓吃飯,飯桌上托我捎帶禮物,送我五十兩銀子當謝金,還說以後經常有事拜託我。我一想……」
「呃,是我。」
「請問掌房是哪位大人?」胡桂揚的問題如同石沉大海,他只好耐心地站在那裡,慢慢打量。
和-圖-書己房裡紙墨眾多,看不出查案的氣氛,倒像是一座專供抄寫的書房,三名書吏偶爾小聲交談,問的也是某字的寫法或是某個稱呼的對錯。
「他、他沒說,他知道我家在哪,說是改天會去拜訪。」
「夠了。」左預喝道,「你明天就回餘杭,如果再遇見何老爺,無論何時何地,立刻報官,明白嗎?」
胡文海搖頭。
「嗯,好狗,去將玉佩給我拿來,玉佩,白色的那個東西。」
「昨天未時三刻,你去門樓衚衕花家拜訪,申時二刻離開,對吧?」
胡桂揚回到家裡,吃飯、練拳、逗狗、睡覺,閉上眼睛之前自語道:「南司也不錯,在家打掃屋子和在衙門裡打掃屋子有什麼區別?」
「呃……花家少爺說他明年也要成親,無論如何也要搶在舅舅前頭,我猜他舅舅就是這位胡校尉。我說你舅舅運氣真好,何家一看就是大戶,給女兒的嫁妝數不勝數,今天是一箱,以後還有更多——其實我就是隨口一說,我哪知道何家要給多少?」
胡桂揚磨蹭了一上午,黃昏時才走進南司大門。
「不是這枚,白色,有點涼,灶坑裡那個。」
「咦,癸房現在歸誰了?」
天色將暗,掌房終於推門進來,三名書吏急忙上前請安,得到允許之後,才收拾筆紙告退,算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唉,好吧,可著這兩條腿來吧。」
左預坐下,三名校尉站在身後,六名番子手守衛門戶。
五十兩銀不是小數,胡文海立刻同意,到花家送上禮物,覺得事情很簡單,怎麼也沒想到會www.hetubook.com.com招惹來錦衣衛。
直到第三次,大餅終於叼來正確的玉佩。
門外備好了馬匹,六人牽行,遠離各大衙門之後,才上馬賓士,沒多久到了一座靠河的宅院前,二十名番子手列隊拜見掌房百戶,然後紛紛上馬加入隊伍。
今晚的行動看來規模不小,隊伍中沒人說話,他也只能閉緊嘴,跟在左預身後,說去哪就去哪。
「誰也不歸,早就裁撤掉了。」梁秀揮揮手,埋頭查看剩下的文書,即使只剩下一點時間,也不會浪費掉。
「謝謝左百戶的信任。」
左預嗯了一聲,繼續查看公文。
「以後慢慢熟悉吧,你只是校尉,到哪都是一樣的抓人。」
「我什麼都不知道,胡亂猜測。」
「我覺得……沒必要帶這麼多人,一名校尉、兩名番子手就夠了,連大人也不必親自出動。」
「何家小姐與京城錦衣校尉胡桂揚的婚事。」
「左百戶那裡倒是挺適合藏寶,你覺得呢?」
胡桂揚盯著左預看了一會,笑道:「百戶大人有沒有想過,所謂的障眼法就是讓你找錯目標,南司盯著花家、何家和中間的商人,怕是正好落入陷阱。」
胡桂揚也吃一驚,可還是乖乖地保持沉默。
「五十來歲,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嗯,有印象,還不少,就是沒有杭州口音。」
「是是,我……我在杭州受何老爺所託,進京給花家送上一箱禮物,裏面有布匹、銀兩若干,花家少爺留我喝了幾杯酒,商量一下婚事……就這些。」
天色微暗,左預從另一間屋子裡走出來,招招手,帶頭向衙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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