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玉記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輕不重

「的確鬧過矛盾,差點……胡校尉請坐。」
大餅叫了兩聲,深以為然。
「嘿。」袁茂坐在床上打聲招呼,神采奕奕,沒有絲毫病容,「她竟然真把你請來了。」
「嘿,東西真的隨便我挑?」
任榴出身樂戶,按理說不能嫁給錦衣校尉,這是她的痛處,冷冷一哼,卻不得不回答,「他們要價比你低,一千兩銀子改籍,什麼麻煩也沒有。」
「我與袁郎不分彼此。」
「真有錢。放心,告發你們的人肯定不會是我,小心那兩個傢伙。」
「好,我簽道命令,這些人隨便你見。」
「人家沒讓你出一文錢,算什麼騙子?即便何家女兒有點毛病,你得收著,誰讓你收了銀子呢?再者,你有什麼本事,非要挑三揀四?」
「那就打官司,繼續花銀子唄。」
任榴兒臉上一紅,胡桂揚已經走了,在院里向蔣、鄭二人道:「我家的鎖頭再遭破壞,就找你們兩個算賬。」
次日中午,胡桂揚還是去衙門坐班,吃過午飯之後,他向江耘道:「明天我要定親了。」
「試百戶,還有一年或能實授。」
胡桂揚站起身,「我不是什麼正經的郎中,所以就不說好話安慰你了。你的病說重不重,說輕不輕。說它輕,因為你還活蹦亂跳,說它重,是因為那八個字現在很受關注,保不齊會有人將你帶走,關上一陣子,到時能不能活著出來就難說了。」
「我們早就不幹這行啦。桂揚老兄,胡校尉……」
「我在書房裡待膩了,想出去走走。」
花大娘子毫不吃驚,「我還不知道他?只有看銀子的眼睛,沒有抓銀子的手掌,今天千兩堆在前m.hetubook.com.com,明天丟錢兩手空,必須有個人替他管家才行。」
「嗯。」
在書房裡繞了幾圈,胡桂揚又道:「經歷大人之前說過,有幾個人瘋言瘋語。」
袁茂笑道:「其實沒什麼大事,昨天下午,我突然失去知覺,醒來時已經躺在床上。據內人講述,我曾經在昏迷時高聲大呼『天機再臨,奇者飛升』八字,她感到害怕,無奈之下派人去請胡校尉。」
「這麼說來,找你來就是一個大錯。」袁茂笑道。
「聽我說完啊,燉熟之後,將肉剃除,一絲不剩,全埋入地下,豬骨扔到房頂,湯汁與豬心分三日口服,每日一次,期間不可吃喝它物。這是我義父當年收集到的古方,專治失心之症,有奇效。」
「衙門不去也行,沒人管我。」
江耘笑道:「嗯,但何家人不會出現,廠衛無需干涉,你照常接受就好。」
「我辛苦賺錢,讓他享受?臭小子……」花小哥被母親一瞪,只得放過自己尚未出世的兒子,改口道:「娘,三十六舅其實可以多挑幾家,他現在可是有錢人,銀子多到要在廳里晾一晾呢。」
「我什麼也記不起來,轉念之間已經躺在床上。」
「我以為……事關袁郎的病情。」
不到傍晚,袁家的銀子到了,由一家錢鋪送來,沒有袁家人跟隨。
「那你以為是什麼事?」
對他的遲到,江耘沒說什麼,仍在專心查看過去的文書。
「慢走……」
「夫妻和睦,這是你的運氣。我原以為你們堅持不了多久呢。」
「這就行了,你若是非要用藥,就買豬骨兩根,豬心一顆,調料若干和-圖-書,大火燒開,小火慢燉一個時辰……」
「正是。」任榴兒反應極快,馬上補充道:「只是這宅子里的東西,不包括……活物?」
花家母子走了,胡桂揚鬆了口氣,轉身向大餅道:「有人關心是件好事,可是免不了要受管束。」
「還差一些,我沒想到看病會這麼快……」
「仔細想一想,有沒有能記起來的感覺?就算為那三千兩銀子,你也應該多說一點。」
胡桂揚來到後院,到處看了看,「這所宅子花掉你們不少錢吧?」
任榴兒半信半疑,「只喝湯,豈不會餓?」
「嗯,別的真是沒有印象。」
「若是有人告發呢?」
胡桂揚待了一會,實在無事可做,乾脆告退回家。
胡桂揚大笑,「算了吧,我還是喜歡銀子,說好三千兩,一兩不能少。」
飯點已過,胡桂揚只能要來一碟糕點充饑。
「她太關心我。」袁茂沒下床。
「再這麼照常下去,我真將媳婦娶進家門啦。」
袁茂沒辦法,只得道:「我的確生病,病不在外表而在內里,胡校尉既然拿了銀子,起碼聽我說完病症。」
幾隻箱子並排擺在廳內,蓋子全都打開,胡桂揚仔細查驗之後才放錢鋪的人離開,關閉院門,自己坐在廳里欣賞,傻笑不止,直到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已經增加到十人了。」
「三天而已,還受不得嗎?」胡桂揚邁步往外走,突然止步,轉身道:「險些忘掉最重要一條,一個月內不可同房,連睡在一張床上都不行,切記。」
「我也只挑了幾家而已。」花小哥走過來,不像初定親時那麼高興,「隔壁張家的和*圖*書公子,好幾伙媒婆天天往家裡跑,不知挑了幾十、幾百回,現在還沒定下來呢。」
「病情就是那樣,好不了,也差不了,最好的良藥就是守口如瓶,別讓外人知道袁茂說過那八個字。」
「別急,何家總會露出破綻。」
蔣二皮、鄭三渾就跟在後面不遠,聽到這句話,急忙道:「天地良心,我們哥倆兒……」
胡桂揚急忙道:「再過幾天,一進臘月我就去給義父、義母上墳,順便探望孫二叔……」
「不是,何家也沒送東西來,人家是嫁女兒,不是買女婿。今天來就是給你帶句話,後天定親,你將家裡好好收拾一下,聘禮什麼的我都替你準備好了,明天送來,你若要去衙門裡坐班,把鑰匙留給我。」
「你倒真大方,買宅子的錢是你出的?」
江耘抬起頭,「你怎麼突然對他們感興趣了?」
花大娘子並不生氣,「就你壞心眼兒多,你舅舅不是那個意思。」稍稍想了一會,她繼續道:「義母當年是有這個想法的,但是義父不同意,原因誰也不知道,反正嫁女兒的時候他收下不少彩禮。」
任榴兒臉色微變,跟著進廳,親自倒茶,蔣、鄭二人守在外面。
「我沒有本事,至少得有花小哥的身家,才能挑一挑。」胡桂揚笑道。
胡桂揚覺得自己不能白拿袁家的銀子。
「等你跟張家一樣有錢,給我孫子多挑幾回吧。」
「嘿,一聽就知道你在衙門裡混得不好,該去還是得去,至少給上司留個勤奮老誠的印象。鑰匙拿來。」
「病急亂投醫。這些我都知道,說說你的記憶。」
「明白。胡校尉如今在哪任職?」
「恭喜hetubook.com.com。」胡桂揚轉身出屋,向等在外面的任榴兒道:「咱們到廳里說話。」
花家母子進院,大餅立刻跑過來獻媚,花大娘子打開包袱,喂它半張餅、一根骨頭,將包袱交給兒子,「放到廚房裡,留著讓大黃以後吃。」
「這不是葯。」任榴兒冷冷地打斷。
提起這件往事,花大娘子卻生氣了,「彩禮全變成瓦礫,只留下一個不省心的義子讓我操心。」
「我能見見嗎?」
花小哥怒道:「胡桂揚,你這是什麼意思?」
「義父當年收養那麼多孤兒,男女都有,為什麼不安排大家互相婚配,非要另娶另嫁呢?」
門外突然傳來任榴兒的聲音,「請袁郎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沒殘疾吧?」
胡桂揚推門進屋,轉身向任榴兒道:「我單獨跟他談。」說罷關上房門。
袁茂搬家了,前後兩進,算不上太大,但是有鬧有靜,位置頗佳,離錦衣衛衙門不算太遠,來往極方便。
胡校尉一步不停,走出袁宅,前往己房外衙。
胡桂揚沒辦法,只得交出一枚鑰匙,好在還剩一枚,「何家的人來了?」
「花大娘子,你不覺得這事古怪嗎?都要定親了,何家還是一個人都不露面,萬一他們是騙子呢?萬一何家女兒有問題呢?」
「原來不是給我的啊。」胡桂揚笑道。
任榴兒微微一笑,「胡校尉若是喜歡,明天我們就搬走,這裏歸你,東西隨便你挑。」
「也對。」胡桂揚拎來一隻凳子,坐在床外,「望聞問切,我已經望過、聞過,沒發現毛病,現在該是『問』了,待會能『切』再『切』。」
胡桂揚搖頭,「我還有事,你既然沒病,我就告www.hetubook•com•com辭了。」
胡桂揚豎起三根手指,「三千兩銀子把我請來的,我覺得這筆銀子肯定好賺,所以過來看看。果然如我所料,你一點事沒有,請你下床走兩步,我就能帶著銀子走了。」
「爽快,帶我去看看袁茂。」來到門口,胡桂揚沒忍住自己的嘴,「袁茂娶你沒惹麻煩嗎?」
「多謝。」
「就這些?」
「我看三十六舅也不領情,咱們別管他了。」花小哥沖胡桂揚眨眼。
「沒有,還是委託別人。」
不用詢問他就知道是誰,只得出去開門,「何家又送東西來了?」
「大錯特錯,但是已無法挽回,你們最好商量出一個對策,向外人解釋為什麼非請我來。還有,管住那兩個傢伙的嘴,別讓他們出門亂說。」
「我這就去準備,待會胡校尉就能看到。」
「南司己房。」胡桂揚拱手告辭,「你該升職了吧?」
「我會管住家人。」
胡桂揚站著喝口茶,「銀子準備好了?」
母子二人要走,胡桂揚送到門口,「花大娘子,向你打聽個事。」
胡桂揚拱手要告辭,任榴兒驚詫地道:「就為這件事?」
「哈哈。好吧,我再想想。嗯……像是厚厚的毯子突然掉在頭上,眼前一片黑暗,然後……好像有一道閃電劈下來,就一下,沒有雷聲。」
「沒關係,傍晚時送到我家就行。」
「還是花大娘子了解我。」胡桂揚苦笑道。
「沒有,內子擔心,非讓我躺在床上,其實我現在一切都很正常。」
花大娘子怒道:「趙家就剩兩個義子,一個還改了姓,我不管你三十六舅,誰管?難道眼睜睜看他孤老終身,最後連個能給義父、義母上墳燒紙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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