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這事兒有好處嗎？」
「你們又選教主了？」
「你最近經常鬧肚子、心裏發慌、體虛無力，是不是？」
樊大堅也是恍然大悟，「說什麼呢？再說太子也不是那種人啊。胡桂揚，你的問題就是有時候聰明過頭。」
胡桂揚怔了一會，「我總是提醒別人不要相信裝神弄鬼那一套，自己卻被騙過，左預平時那麼沉穩的人，居然也會……算了，他已經死了，沒什麼可埋怨的。」
「好久不見，見就有事。」懷恩不挑禮，盯著胡桂揚看了一會，輕嘆一聲，「神玉找到了，麻煩也來了。」
胡桂揚一覺睡到近午，老強端盆進來，賠笑道：「老爺醒啦，木匠上門要工錢來了。」
「想象一下，靈濟宮還在辛辛苦苦熬藥，其他的和尚、道士還在努力裝神弄鬼，你卻是這世上唯一的活神仙，受萬眾敬仰，地位比服侍東宮豈不更加穩固？」
「下午吧，你說得對，我確實累了，上午要多睡一會。」
樊大堅被問得心虛，「然後……你這麼聰明的人，連這種事情也想不明白？」
「京城。」胡桂揚肯定地說。
「想什麼？」
「心裏發慌是因為你當自己中毒，恐懼所致；體虛無力更簡單了，就算是神仙，三天兩頭拉肚子，身體也會發虛啊。」
「還沒找到？」
「所以你們就放棄了？」
「你想尋找神玉？」
胡桂揚快速洗漱，老強在一邊嘮叨，「老爺別怪我之前膽小怕事，實在是……錦衣衛太多，誰見誰害怕。可花大娘子說得對，這麼多錦衣衛都沒將老爺抓走，那就是沒事……」
胡桂揚送走同知大人，越發覺得可笑。
「呵呵，有人想見胡校尉一和圖書面。」韋瑛起身，拱手道：「我就不打擾了，胡校尉想去西廠的話，請派人提前給我傳個話，我好安排。」
「嗯，打仗起碼能看到對面的敵人，比尋找神玉容易多了。」
「找地方不行，就得找人。」
「東宮人不少，具體交給誰？」
胡桂揚見過懷恩，也不下跪，拱手笑道：「原來是懷公，好久不見。」
「嗯……他家肯定被錦衣衛翻個底朝天，己房也逃不掉，所以這兩個地方皆非藏寶之處。」
韋瑛笑道：「算了，我的事情不重要，說了也是白說，請胡校尉什麼時候有空去趟西廠。」
「一點就夠，至少告訴我神玉在通州還是在京城。」
「何止底朝天，真是掘地三尺，整個南司外衙都搬家了，但凡是陳遜常去的地方，無一免災，可就是找不到神玉的半點線索。」
「呵呵，胡校尉在南司還習慣嗎？要不要調回衛里任職？」
「不了。」韋瑛擺手，自己坐下。
「不，離它越遠越好。老道，你也不用給我賀禮，從靈濟宮給我要份解藥就好。」
「稍等。」胡桂揚拿起勺子喝湯，然後繼續吃飯，不緊不慢，直到碗里粒米未剩，才笑道：「韋百戶有事？」
「我哪來的提示？」
「或許藏寶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是神玉，所以沒法招供。」
「找人？」
胡桂揚也不理他，自顧吃飯，韋瑛坐了一會，略顯尷尬，見胡桂揚放下筷子，急忙道：「我來呢，一是探望，二是……」
樊大堅放下酒杯，「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幹嘛？」
「你知道這是什麼葯？」胡桂揚大喜。
「人人都想。」
「得胡校尉指點，我們倒是搶在錦衣衛之前和_圖_書搜過許多地方、問過許多人，結果一無所獲，反而惹來東廠的注意，派人警告過我們一次。」
「我給你的提示就這些。」
「咱們安全了，萬一那是個陷阱呢？太子出事，誰能負責？」
次日下午，他應約前往西廠，遠遠就看到韋瑛站在大門口，心想今天要見的人地位不低。
胡桂揚端著酒杯，面帶微笑，又是那種不合時宜的笑容，像是在審視一名酒量不濟卻非要大碗喝酒的傢伙。
「神玉當然要歸教主所有，而且教主肯定願意與我們分享，對吧？我們要的不多，一點足矣，當個普通異人就行。」
事情還沒完，胡桂揚剛吃幾口飯，又有人登門拜訪，這回是西廠的韋瑛。
「東廠已經將陳遜的熟人都審過一遍，連左鄰右舍都不放過，現在還有人關在大牢里呢，還是沒線索。」
兩人連喝三杯，樊大堅道：「光聽我說，你還沒給我回答呢，同意還是不同意？」
「是左預，他騙我吃下靈濟宮的葯，說是……」
「當初你許諾給我的銀子，一兩都沒送來，算不算貪念？」
「那就難了，除非陳遜死而復生，還有誰能找出神玉？」
胡桂揚點點頭，「這樣還算公平，你先退下，讓我想想，陳遜不過就是一名書吏，還能將神玉藏在天上不成？」
「找回神玉，你是上交？還是自己留下？」
「是你先胡思亂想的。」胡桂揚推開老道的手。
樊大堅大笑，「胡桂揚啊胡桂揚，至於嘛，就為一點銀子，拐這麼大一個彎兒，別急，那些銀子留著你成親的時候當賀禮。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咱們可以找到神玉的下落，然後請太子親自去取，不https://m.hetubook.com.com就安全了？」
「連西廠都變客氣了，只有南司沒變樣。」胡桂揚搖搖頭。
「然後呢？」
樊大堅沉默多時，「你不打算再接觸神玉了？」
「南司不錯。」
「行行，我不說了，咱們就是喝酒，你不用擔心解藥和石桂大，我也不提神玉，總行了吧？」
「哈哈，我的意思是說，你若有什麼寶物打算獻給陛下，可以直接找本官，功勞都是你的，本官一點不要，只負責上奏。至於兩司、兩廠，都是搶功的能手。胡校尉這回明白了吧？」
「我？」
「我已經是教主，可是你們不認，還稱我『校尉』。而且我想過了，我一個外人，與教中諸位都不熟，就算當上真教主，十有八九會被架空，沒啥意思。」
「你中毒了？」
胡桂揚吃了一驚，「瀉藥……可我心裏發慌、體虛無力又是怎麼回事？」
來者是長老白笙，閑聊兩句，等僕人退出，立刻道：「我們還以為胡校尉不回來了。」
「明白了，明白了，大人一語點醒夢中人。請大人放心，我若有寶物，一定先送到大人那裡去。」
「咱們乾脆起兵造反得了，我當軍師，你當國師，袁茂當皇帝，任榴兒當……」
「陳遜或許將神玉交給某人收藏，所以不在他常去的地方。」
「解藥分兩份，先吃一分，以後再吃一份？」
兩人從來沒見過面，同知大人卻極為和善，噓寒問暖，暗示衛里可以出錢修繕趙宅，許久之後才說到正題，「南北兩司雖然隸屬錦衣衛之下，但是各有通天之術，無需關白本衛，胡校尉身在南司，若想上達天聽，必須通過東廠，總是隔著一層。本衛可能不如兩www.hetubook.com.com司風光，但是上頭再無管束，能夠直接上奏陛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除了太子，還能有誰？」
又喝兩杯，樊大堅道：「我還是想找到神玉，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提示？」
胡桂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要鼓動太子造反呢。」
韋瑛哈哈笑了兩聲，「胡校尉一點就透，明天上午去西廠？」
樊大堅臉色驟變，急忙過來捂嘴，「祖宗，別亂說話，這是京城，不是荒野鄉村。」
「隱藏寶物肯定要選自己比較熟悉的地方，以免被不相關的人順走，像我之前犯過的錯誤。陳遜久居京城，藏寶自然要在京城。」
「沒錯沒錯，你說得對，再給一點提示，就一點。」樊大堅興緻高漲，就差跪地相求了。
事情仍然沒完，到了傍晚，錦衣衛也來人了，是名指揮同知，坐堂的實權官，胡桂揚的頂頭上司之一。
白笙笑道：「胡校尉，不不，胡教主，等你坐擁神玉，誰敢架空啊？」
「越說越對。」
胡桂揚搖頭，「一點都不明白。」
司禮監在宮中諸監司當中最為緊要，掌印太監通常被視為閹宦之首，懷恩親來西廠，怪不得百戶也要守門。
「教主出手，此番尋玉必然馬到成功。」白笙興沖沖地告辭。
「太子吸取神力之後，會得到皇帝的重視與寵愛，從此地位無憂，對不對？」
韋瑛春風滿面，一進廳就拱手笑道：「昨天聽說胡校尉回京，想著胡校尉一路勞累，必然要多休息，所以等到今天才來拜訪。」
「真的？」樊大堅眼睛一亮。
「廠公怎麼樣了？」胡桂揚突然問道。
「來，喝酒。」胡桂揚一飲而盡。
樊大堅真的想了一會ｍ•ｈetuｂｏｏｋ•ｃom.ｃoｍ，怦然心動，但他還沒糊塗到聽不出譏諷之意的地步，又放下酒杯，「你以為我也有貪念，拿到神玉之後不肯交出去？」
「這不叫提示，這是猜測。」樊大堅苦笑道，喝一口酒，嘆一口氣，「我最近總是在想，多好的機會啊，我若是能找到神玉……」
「廠公很好，在遼東打了勝仗，陛下很高興，給廠公和西廠不少賞賜。」
「沒放棄，仍在暗中尋找線索。胡校尉，你回來就好，大夥商量著，此事還是得由胡校尉主持，別人都不行。」
「隨胡校尉的意。」韋瑛告辭。
「如果你擁有神力呢？」
「沒有沒有，一直在找神玉。」
「當然是太子吸取神力，成為世上獨一無二的異人，從此地位鞏固，再無後患，東宮也隨之地位高漲，咱們立刻就能得到好處。」
「你們找到神玉，會送到我手裡？」
「咱們都是東宮的人，當然是交給東宮。」
「給府里蓋房子的木匠。」
「我已經調回南司，西廠還要發東西給我嗎？真是個念舊的好衙門。」
「木匠？」
「對啊，陛下雖然還有幾位皇子，哪一個能與異人太子相比？」
胡桂揚擺架子，沒有起身送客，坐在廳里喃喃道：「老道就算了，白笙原本是條漢子，為了神玉竟然也學會拍馬屁……」
樊大堅大醉而歸，果然沒再提起神玉。
「啊，沒事，不用解藥，那就是瀉藥，最大的危害就是持續得久一些，有一個月了吧？再過兩三天就好了。」
胡桂揚搖搖頭，「恕屬下無知，沒聽懂大人的意思。」
「帶我去見木匠。」胡桂揚道。
「嗯……我在想一件事。」
「當然，教主之位……」
胡桂揚指著桌上的飯菜，「要吃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