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反覆地觀測著畫面，心中默默地推演著樂理：「雖然不知道它究竟距離往昔的全盛時期還差多少，但以目前的徵兆來看，恐怕相差不遠。」
它投入了以太之海中，便掀起了層層激蕩的漣漪。雖然和石中劍與深淵的對戰來說簡直渺小到不值一提，可其中所蘊藏的樂理構造簡直令人咋舌。
過了很久。
——你還好么？
又過了很久。
阿爾伯特垂著眼睛，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阿爾伯特端詳許久，輕聲感嘆：「簡直渾然天成，以幻入真。恐怕演化到最後，足以融合真正的月相。」
這個小細節很快就被他掠過了，只是當整個記錄達到了結束時候，他又愣住了。在動蕩的月光中，他似乎又感應到了什麼信號的傳來。
「主教你看錯了。」
「尼伯龍根？你在么？」
許久之後，觀測結束，將所有結果和數據記錄在了「尼伯龍根」的「書」中之後，他便離開了。
拜耳聽完笑了，「這算是『傲慢』么？」
他的投影自安格魯而來，浮現在他的身旁，他的影像閃爍著，似是不穩：「現在的情況，光是勉強維持通訊就已經花了好大力氣了。」
在虛幻的星空之中，那一戰的記錄在以百倍的速度不斷的重複著，隨著一遍遍的測算和演繹，原本模糊的景象，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太慢了，拜耳。」他說。
在仔細的觀測之下，它彷彿是某種極度精密和完美的造物，像是鍾錶一樣，成千上百個音符化作了齒輪旋轉，組成了音程、演化了樂理，構建起了樂章，最後投映在以太之海中，幻化出這一輪完美無瑕的月。
尼伯龍根淡淡地說，「剛剛什麼信號都沒有，只是普通的雜音而已。接下來您的觀測不會再受到類似干擾。」
……
拜耳端詳片刻後點頭，「構思很精巧呀，像是藝術品一樣。」
那一輪月光看似宏大，實則細微。
在那一片星空之中，有人說：我在這裏。
在寂靜中，阿爾伯特一遍遍地觀察著記錄，直到最後，忽然察覺到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就在那一輪圓月落入以太之海的瞬間，那交織的細小漣漪擴散向四面八方的同時，似乎還帶著什麼信號和訊息。
「不知道。」
阿爾伯特淡淡地說：「對於聖城來說，這也無關緊要——只要安格魯將這一份力量用以應對天災，
和_圖_書那麼我們就沒什麼可說的。」
阿爾伯特緩慢地解讀出了其中的含義，忍不住笑了起來：「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這位樂師真是不甘寂寞，不要吸引到以太界深處的什麼存在才好。」
「又是月光？」阿爾伯特皺起眉頭，「這次他說了什麼？」
那一片無盡的星海驟然變化，安格魯之上的黑暗被放大了。畫面迅速變化，像是以百倍的速度一遍遍地播放著。
大殿中恢復了寂靜。
「我在。」
「儘快吧。」
「安格魯的觀測記錄還沒好么？」
阿爾伯特主教搖頭，「但願是我想多了——最近一旦有什麼事情牽扯上安格魯，便會令人覺得不安起來。」
「拜耳，在這一座聖城裡，佔據了整個人類世界百分之三十的力量，如果我們學會了委婉、去跟別人虛與委蛇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害怕、輾轉難眠。——不討人喜歡，總好過讓人當做怪物。比起對天災和妖魔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的外交家來，我們更希望能培育出更多開闊土地的樂師。在牆內的世界里爭權奪利，太沒有意義了。」
一縷純凈之光遊走在虛空之中，將整個戰場封鎖，直至雙方分出勝負。那是創世紀所和*圖*書劃定的界域。
「我……在這裏？」
「不，表面的精巧相比，我更在意的，是它表現出來的氣息……」
「樂師協會的人力有限啊，大主教。」拜耳攤手。
昏暗之中，有星辰閃耀，此起彼伏的亮光交織成絢爛的以太之海。
在其中，最醒目的毫無疑問是那烈日和深淵交戰的氣息，它們所掀起的漣漪和波紋撕碎了其餘一切的波動，覆壓在最上方，威勢絕倫。
阿爾伯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繼續抬頭，仰望著星空中的影像。
很快，雜波和噪音的清理開始了。
「天人感應？在阿瓦隆之影里？」
在星空之中，尼伯龍根的聲音傳來，平靜而溫和：
在星空之下，黑暗的阿瓦隆中，有一道碩大的月輪緩緩升起。
阿爾伯特點頭，繼續將心神投入了觀測之中。
拜耳搖頭：「在我們提出的問題里，唯有這個被忽略了。麥克斯韋的書記官保持了沉默，似乎出於上層的授意。」
無人回應。
「沉默了這麼多年之後，石中劍依舊這麼鋒利，真是可怕。」
拜耳問：「我覺得各國關注的，其實是它是否繼承了『天國降臨』的力量？」
過了很久。
「這是敬畏，拜耳，對這個黑暗世界的hetubook.com.com敬畏。」
「你確定只是進階正式樂師時的天人感應么？不是更強的世界共鳴？」
……
「太直接了。」拜耳嘆息，「難怪聖城不討人喜歡。」
阿爾伯特看向拜耳，「這是安格魯哪位大師的弟子？」
「剛剛的信號是什麼？」
「這是什麼？」
在模糊的黑暗中，干擾訊號被一層一層地過濾掉，還原出了本質。
「不必緊張，阿爾伯特大主教，已經結束了。」尼伯龍根說，「這一場戰鬥，是人的勝利。」
忽然之間，阿爾伯特抬起手，將影像定格。
「這是聖城的態度？」
而在那一片寂靜的星空中，那一夜的記錄卻依舊在不斷地重複著。星空幻化，波紋此起彼伏，令人目眩神迷。
畢竟這是跨越了幾千公里的長途投影，每分每秒都耗資巨大，哪怕預算充足，這種地方也還是要節省的。
隱隱有阿瓦隆的龐大輪廓從其中浮現，代表著以太波動的漣漪此起彼伏的在其中誕生。太多的波動掩蓋了細節，只能看個大體的模糊。
尼伯龍根的聲音溫和：「請問您有什麼吩咐么？」
「從數百年前開始，聖城就是這樣的態度。」
「畢竟是神之化身降臨，以太之海現在還殘留著大量的雜波和噪音。梅wｗｗ•heｔｕｂooｋ•ｃｏｍ•cｏｍ菲斯特先生已經上傳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記錄。我正在跟拜耳先生的資料對照參考中。很快，就可以將雜音過濾。」
「安格魯很狡猾，他們將戰場放在阿瓦隆之影中，不僅僅是佔據地利，也為了隱藏石中劍的具體情況。這個問題註定得不到答案。」
「雖然不是，但距離也相差不遠了。沒想到安格魯近幾年還有這樣的天才。這種幾乎形成實質的底蘊，只要經過幾年的準備，衝擊共鳴簡直輕而易舉。」
影響劇烈的顫動著，直至最後，深淵的氣息消散。
阿爾伯特愣住了：「簡直見鬼了！」
如果常人的世界在這星空之下的話，那麼教團的職責便是讓視線穿過那燦爛的星空，去凝視那看不見光的黑暗。
拜耳笑了笑，將剩餘的資料提交，投影便消散了。
「不願意自己國家的苗子被聖城挖走？」阿爾伯特搖了搖頭，「有這樣的人才在，未來十幾年後，恐怕又是一位新的大師。安格魯不願意放手也情有可原。」
「但願如此。」
聖城大殿。
同樣的星空之下，似是有人輕聲問：
阿爾伯特主教凝視著最西方的角落：在那裡，星海黯淡，彷彿被黑暗吞沒了，只有隱約的光亮傳來，斷斷續續的，卻什麼都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