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這是在擔心什麼？」
到時就看狄青會不會施救，會分多少兵去施救了。
「喏！！」
「可是……」
他也想救，可是，他是軍人……
那將官一窘，登時臉就紅了。若非狄帥提醒，他還在那信心滿滿呢。
可是，時代不同了。
即使這些東西大多數都是富得流油的唐子浩的產業，可是即便是他，也得傷筋動骨吧？
與遼河口隔海相望的萊州城下。
笑眯眯地轉頭看向眾將，「聽懂了嗎？」
砰砰砰！！！
「遼河口有十一萬宋民，還有老閻王營的底子！！」
「就是這裏！！」
……
「此役，他帶的八萬遼騎皆是各部族兵，戰力一般，不足為慮。」
「本帥還沒說完。」
終於。
……
海面上，大遼水軍亦是鋪天蓋地，封鎖海面，閉塞港口。
「哈哈哈哈哈！！」狂放大笑，極盡嘲諷。
「是啊，狄帥！萊州雖是遼地，可住的卻全是大宋子民啊！」
「狄青……慚愧啊！！」
宋遼之咽喉要衝，得之，可安天下！
「難道……您真的就坐視不理了嗎！？」
有豪放將領上前，「末將不才，願領三萬禁軍馳援，必保萊州不失！」
但是這天下第二……是燕雲禁軍的，涯州軍……不夠格！
唯那髡頭遼臣急聲安慰：「陛下！！」
說實話，耶律洪基此時的心情極為複雜。
他剛剛猶豫之意就是於此，擅自進兵，別說大宋文人當道，換做哪朝哪代，不是殺頭死罪？
大宋只有一個閻王營，也只能有一個閻王營！！
「啊呸！」
……
而對於遼河口，還有大遼圍城的萊州來說，最近的增援就是燕雲……
但是，他還是有所疏漏。
援軍太少，這五萬人就是大害。
狄青低頭嘶吼，「回去準備！！莫在多說一字！！」
這是潘梁棟最後一次在遼河城外的海面上，看到宋船。
狄青抬眼看了狄詠一眼，卻好似閃躲，急急的又低下了頭。
狄青也紅著眼，「可敢死戰！？」
「父帥！」
雖然戰報未到，可是既然萊州事發，那遼河口也必有險情。
可是，那一剎那，他似乎又明白了一個道理：是人都怕死，可是有時候，人更怕窩窩囊囊的活著！
不等眾人反應，狄青已經展開聖旨，朗朗誦讀。
燕雲禁軍不幹了，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怎、么、辦！？」
三軍將校帶甲肅立，迎接著大宋軍神的到來。
「馳援萊州，那是被遼人牽著鼻子走，乃下下之策！！」
「哼……」石全海冷哼和_圖_書一聲。「閻王營？」
「元帥，上一次的事情還尚不定論，連番妄動，必招大禍啊……」
吩咐眾將，「上前叫陣！」
「滾！！」
……
狄青北臨古北關，是因為一份情報，耶律洪基欲圍困萊州的情報。
……
「有旨意！」
「閻王？」
不過，三萬援軍還是擠得出來的。
先是看向眾將，「涯州軍連克交趾、占城，又西征萬里，確實是強兵。」
一下重過一下的砸著山河圖，「你告訴為父！！！」
「左右就他娘的兩天！」
此將心思還是相當細膩的，既然大遼玩的是聲東擊西之計，那古北關就不得不防了。
猛一砸澤州，「遼人聲東擊西，那咱們就回他個圍魏救趙。」
「十萬皮室軍、二十萬精銳，盡聚澤州！！！」
「呃……」
「但願北邊，亦能順利……」
「……」
「皆是空船！！」
對於狄青，石全海自然不敢造次，低頭認錯。
可是，還有一份情報，狄青剛剛沒有提。
大伙兒都知道，古北關，不能丟！
……
而耶律洪基並不擔心狄青不救。
第一次，作為大宋將領……第一次，他能自己拿主意了。
那耶律洪基為何還是眉頭不展呢？
一人出列，眾人響應，紛紛抱拳拜禮，請戰援城。
這是……多麼的不容易啊！
「這……」
「借遼臣叛宋，躲入萊州為名，正在興兵要人。」
「朕不擔心這些……」
「呼……」狄漢臣長長的出了一口濁氣。
「而這裏！！才是大遼的殺招所在！」
環視眾將，一字一頓，森然默念：
……
此時，眾將也是收起了輕視，緊鎖眉頭。
良久……
老將軍滿眼血絲，兩行英雄淚黯然而下。
一方面，他又想完顏烏古乃慢一點，再慢一點，因為只有一直拖下去，大宋才會增援。
瘋了！？
對於遼人借大宋國喪之機動手動腳，雖然大伙兒早有準備，可是萬萬沒想到，耶律洪基一出手就是殺招。
「末將在！！」
這份信任，咋來的這麼不容易啊！
……
「那裡有數萬大宋軍民，若是放任不管，必被遼兒血洗。」
「父親！！」
援軍若多，則澤州的三十萬遼軍又是隱患。
狄詠不依，「不能啊！！」
現在的遼河口……沒法救。
「狄青，欠你們的！」
「就是它了！！」
別看表面上，大遼皇帝陛下在萊州，可是，耶律洪基所帶這八萬遼兵，根本不是什麼精銳，基本就是特么湊數的，甚至連皇家近衛皮室軍也和-圖-書不在此。
「呵呵。」狄青乾笑一聲。「莫急！」
「而這裏……」
那裡是集結著大遼所有的主力，舉兵攻之，狄青倒要看看，反過來了，耶律洪基救是不救。
說到這裏，狄青緩緩放下聖旨，頓了一頓，倒不是不念了，而是後面只有九個字，算就是把狄青的眼珠子挖出來，也會牢牢刻在他的心裏。
「諸位！！」
有人急了，「總不能坐視不理，眼看著萊州覆滅吧？」
大宋第一次可以毫無條件地信任他的武將！！
他不能……
「看他媽把你們狂的？真當自己是閻王營了哈！？」
而狄青並非空手而來，其後，六萬鬼面煞神同臨雄關。
「老子就是閻王！」
「燕雲守將漢臣聽詔……」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遼河口的百姓……」
碰，一拳砸在山河圖大遼海陽的位置，「這裏！！大遼的五萬水軍，其實都在海陽！」
那一剎那，哪來的勇氣，哪來的邪火，讓他跨出生與死的那一步。
呲牙咧嘴，怒目圓瞪，扭曲的面容與其說是猙獰，不如說是在給自己壯膽兒。
看著圖上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的遼河口，喃喃自語：
他既希望金五部勢如破竹，一舉把閻王營這個代表著大遼恥辱的敵營斬盡殺絕，以報六年前大破遼軍之恥。
攻敵必救，意在燕雲！
轉向石全海，「時逢冬春之交，北地寒潮未退，涯州軍畢竟是南兵，初到北疆，也不可妄自尊大！」
「前方來報，此時此刻，髡兒耶律洪基領八萬遼騎，還有『號稱』五萬之眾的水軍兵臨萊州城下！」
……
「嘿！！！」
在燕雲將士眼中：
……
下首眾將，先是默然，隨之也和狄帥一樣，只覺一股血浪從腳底往天靈蓋上躥，頂的人無法呼吸，頂的人鼻子發酸……
就算把六萬涯州軍算上，古北關傾巢而出，也不過二十一萬戰兵。與澤州兵力一比，還差了一大截，勝負難料。
此時，涯州軍大將石全海啌的一聲踏前一步。
……
耶律洪基料定，就算狄青不想救，那瘋子也不會答應。
「先、斬、后、奏！」
距離古北關只兩百里遠的澤州，此時已經變成了兵城。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裡……可是遼境。
……
……
更讓他們好奇的是，那六萬「鬼兵」就是傳說中的涅面閻王——涯州軍。
……
「制詔……」
這一刻，眾將心中想的不是振奮，不是感恩戴德，而是……
耶律洪基還就不信了，六年前你守ｈttｐs://wｗｗ.hｅｔubｏｏｋ•com•cｏｍ得住，六年後，看你還守不守得住！！
那髡頭遼臣也道：「遼河口駐守的雖然是大宋最強的閻王營，可是現在的閻王營已經今非昔比，兵將尚不足兩千，已然是殘軍。」
此時此刻，狄青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兩方將校眼中迸發的火花，一雙老目烈烈有神，緊緊盯著賬中山河圖上的一點。
猛的抬頭，「那你讓為父……」
「閻王營的兄弟……」
指著圖上的萊州，「耶律洪基那髡兒使的什麼心思，又怎能逃過我大宋的法眼！？」
「不能就這麼放了啊！！」
十幾萬大軍攻打萊州？那萊州如何守得住？
「好了！！」狄青低吼一聲，喝止爭吵。
作為宋遼之間最最關鍵的咽喉要地，這裏駐紮著二十萬燕雲守軍之中的十五萬之眾。
在哪兒！？
不過，有一點他十分確定，特么腿肚子在哆嗦，他怕……他是真怕死。
只要略一思索，簡直昭然若揭——
……
委屈。
真的不能！！
碰！！
殺將過去。
「敢！」
狄青整個人萎靡下來，再也強撐不下去。
此時，旌旗獵獵，關城森冷，燕雲首帥狄漢臣親臨古北關城。
念出這四個字，狄青的老目已經濕了。
因為這兩地不單單是名義上大宋的屬城，更重要的是，兩地起碼有二十多萬的大宋百姓，還有今冬囤積的價值近千萬貫的物資沒來得及運走。
……
萬軍之中，大遼國主耶律洪基白馬龍冠，神情肅穆，望著唾手可得的萊州城，緊鎖眉頭，喃喃自語：
回望漸漸離港的海船，潘梁棟也分不清現在是什麼心情。
沒錯，與萊州和遼河口兩座城，還有千萬貫的財富相比，還有更大的誘惑等著耶律洪基，那就是燕雲。
……
眾將一滯，有旨意？？難怪狄帥如此大胆，原來是有聖旨？
此時此刻，狄漢臣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只見狄青搖著頭，「三萬不夠。」
身側，「張小姐」和那髡頭遼臣微微一怔，如今萬事俱備，皇帝陛下為何還不高興呢？
指著海陽所在，「別忘了，這裏還有五萬大遼水軍，準備從海上進犯燕雲。」
「不過……」
「呈天奉命，告宗受身，聖位傳始，天皇有命。」
「萬一要是遇上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與燕雲相比，女真的威脅根本不值一提啊！」
探手入懷，請出黃軸錦卷。
因為他怕……
第一次！！
「……」
「新帝，趙曙告燕雲眾將書！！」
此時此刻，八萬遼軍從天而降，霎和_圖_書時之間把萊州圍成了鐵桶。
還暗渡個屁？一撅腚，就讓咱全看見了。
可是，不對啊？燕雲也好，萊州也罷，距京師千里萬里，哪有這麼快？
兩國對壘，生死大局，一城一地、一親一故，如何能面面俱到？？
「髡兒皇帝這是在和咱們玩兵法啊……」
耶律洪基又為什麼給完顏烏古乃那麼大的好處？？
手指緩緩在圖上移動，最後定格在澤州。
……
萊州，宛若江心孤葉，隨時傾覆。
狄青不答，抬頭看向眾人，「眾將士！！」
「三日為限，若不交人，就要進城自取了。」
不想，狄詠之急呼，換來的卻是狄漢臣比之更為暴怒的嘶吼。
「出關！」
「狄帥！！！三思啊！！」
「烏古乃能夠一統女真各部，非是庸人……」
積蓄了百年的委屈，積蓄了千千萬萬武人的委屈，彷彿在這一刻，在這些人身上徹底宣洩。
有人驚疑出聲：「元帥這是……」
「澤州，才是關鍵！」
能添多少兵，能造多少軍械？
「好！！」狄青一拍桌案。「各自歸營，明日卯時三刻，沙場點兵！」
「是啊，為父……不、能、啊！？」
可是……
有急性子的將士已經開始躁動，上前請戰。
但是，話說回來，大宋舉國大喪，新皇未穩；大遼準備萬全，燕雲志在必得。
「還在這裏作甚！？耽誤了出兵，軍法處置！！」
只不過，老天似乎並未被潘梁棟的壯舉所感動分毫，那悠悠遠去的海船永遠的消失在視線之內。
「眾將聽旨！」
「咱們打澤州！」
「怎麼救！？」
「有我涯州軍在，三十萬遼兵，不足為懼！」
「只怕他……得了我大遼之助，又搶下遼河口的宋財，必是壯大，日後恐怕……要操控不住了。」
所以，耶律洪基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緊了緊腰間佩刀，朝著城牆，朝著喊殺之聲的根源，朝著生與死的邊界……
人性是無法用簡單的善惡來歸結的，潘梁棟這個兩天前還想扔下遼河百姓，自己先跑的自私小人，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他怕引虎驅狼，養冦為患。況且，完顏烏古乃可不是什麼土匪草包。
狄詠急聲呼喚，又搶前一步。
也正因為那裡駐守的是閻王營，他才會割了那麼大一塊肉給完顏烏古乃那個野人。
「父親……」
「那當如何？？」
巴拉巴拉一堆廢話，大伙兒沒心思聽，只等狄青念出一點「乾貨」。
「是啊，元帥，不可魯莽啊！！」
海陽是一根釘子，這五萬水軍平時根本不放在眼裡，wｗw•ｈｅtuｂoｏｋ.ｃom•cｏm可是現在……
「先斬後奏！！」
因為，天下第一比不了，服！
「！！！！」眾將大驚。
「嘶！！！！」眾將倒吸一口涼氣。
張孝傑更是諫言道：「陛下大可安心，完顏烏古乃這人雖不識教化、野蠻奸詐，但是他的女真部族個個還算驍勇，拿下個小小的遼河口不成問題。」
大夥發現，不好處理了。
……
……
狄青在圖中一點，猛的砸的下去。
……
眾人糾結，「可是萊州不能不救啊！！」
「末將不才，願領兵馳援！」
眾人寧神細觀，無不一震。因為狄帥所指，乃大遼澤州。
「狄帥大可舉重兵馳援！」
……
古北關！！
眾將先是默然，你看我，我看你，隨後……
「操！！」
……
燕雲，古北關。
等眾將各自回營，狄詠這才來到父帥身邊。
「狄帥所言極是，末將……狂妄了。」
有人抹著眼睛，低著頭，心裏罵著：
……
打……打澤州？？
張孝傑一窘，也露出難色，這確實是個問題。
軍帳之內。
在耶律洪基看來，遼河口拖的時間越長越好。
這些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
「且……」再指海上。「號稱五萬水軍傾巢而動，其實嘛……」
近千萬貫啊，相當於大遼兩年的財稅收入！
近千萬貫！！！都是大宋急需的羊毛、皮貨，還有藥材。
耶律洪基聞聲，淡淡地掃了那遼臣一眼，打馬向前。
委屈過後，是一層厚過一層的忠誠！！
「事急從權，可……」
「父親！！」
除了耶律洪基的十萬皮室軍，大遼各部總共集結了二十萬大軍，加一起三十萬。
沒有聖諭，無文官監軍，狄帥要是敢善做主張進兵大遼，就算打贏了，回到大宋，他們所有人也只有死路一條。
……
遼河口！！
金五部部族首領完顏烏古乃暗地裡給大遼北樞密使耶律乙辛、南院宰相張孝傑送了重禮，由二人牽線撮合，得了耶律洪基可以裝備十萬戰兵的刀甲兵械。
狄青不能，他不能為了閻王營，為了那十一萬百姓把燕雲置之險地。
「莫急！」狄青勸住眾將，瞪眼看著山河圖。
單從這千萬貫的意義上來說，大宋就不得不救。
耶律洪基聞聲絲毫不見喜色，反倒眉頭擰的更深。
委屈過後，是一浪高過一浪的戰意！！
狄青點了點頭，看向眾將，「大伙兒不用爭……」
只要狄青分兵馳援，三十萬大軍立即就進犯古北關。
「而金五部那邊，不但完顏烏古乃傾巢南下，且有我大遼之助，踏平遼河口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