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之上，離愁別緒悠然籠罩。
……
說著話，貼到富彥國耳邊，「給您老準備了一套最隱蔽的宅子，包您滿意！」
唐介調笑道：「先帝要是在世，非後悔不可……」
唐介靠到富弼身邊，「回頭老夫請一個五嶺宣徽使之職，巡察嶺外。倒要去涯州看看，有什麼好東西讓賈子明咬住就不撒嘴。」
此時此刻，唐奕正在桃花塢的岸邊送別著一位大宋名臣。
「申屠昊。」
「相公且去便是，已經知會涯州那邊準備妥當。」
從各軍，還有民間選拔而來的精壯兒郎讓老營重新有了人味兒，讓唐奕不由得想起閻王營第一次在這裏集結的情形。
「隱蔽？」富弼有點懵，不明白這個「隱蔽」到底有什麼好的。
眾人也知送君千里終有一別的道理，收拾神情，一一上前與富弼道別。
「我們君臣齊力，總有一天，契丹狼族會再臨中原！」
獠牙……漸露！
「哦？」唐介疑聲。「何意？」
「哈哈哈哈！！！」
「台鑒三院就靠您老撐門面呢。」
「三年之內，且在涯州靜養！京師這邊，有奕在。」
「放心吧，唐大郎這小子是不會放過老夫的！說不得轉過年去，老夫就又回來嘍。」
他終於明白，現在的大宋已經不是大遼能夠撼動的了，要想贏，當自醒、自強！！
曹覺只撂下這一句，就不再多說，眼神之中，又好似無限追憶。
「諸州各道兵勇將梟，大遼筋骨未損，尚有餘力！！」
所以，黑騎營的營址在老閻王營的舊營地，也就是觀瀾後山的位置。
正想著，汴河上一條與富相公錯行的槽船吸引了唐奕的主意，因為船頭上站的是曹老二。
「此役大宋雖勝，此役我大遼雖恥，然，澤州的三十萬大軍毫髮未傷！」
不過，大喪期間諸多禮儀，富弼這個趙禎最近的臣子上請陪先帝最後一程，也就留到了現在。
不想，曹老二瞪了唐奕一眼，「誰管你要錢啊？兄弟們是不知道節省的人嗎？」
「別！！」這話讓唐奕聽見了，立馬斷了唐介的念想。
「咱們和圖書你好，我也好！！」
完顏劾里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館驛之中，對此，唐奕沒有給出任何理由。
勉強答應，把唐奕這個小沒正經的打發了。
「諸卿！！」
「風雨共渡，同赴艱難！？」
這幫兄弟是真特么不幫他省啊，花錢如流水，唐百萬也快扛不住了。
昨日，先帝靈柩請御正殿，主要的喪禮已經行完，富弼不敢耽擱，隔日起程，遠赴海南。
……
至於鐵浮屠的黑騎重裝，因為夏爾馬的關係，楊懷玉覺得，暫且還是不要露面的比較好，等到將來用時也可出其不意。
……
那些仍不死心，還幻想著聯金滅遼的朝臣這回卻可以徹底斷了念想了。
「有這股氣勁，大遼就亡不了！！」
賈相爺不屑一顧，「所以說，他寧可當個布衣，也不領鎮疆王爵。」
賈相爺瞪著牛眼，「一年！！就一年。」
看著那張……已經印在靈魂最深處的臉，唐奕整個人怔在那裡，心跳都漏了一拍。
倒是富弼神態淡然，「諸公何必愁眉苦臉？」
唐奕大樂，「相公放心，您操勞多年，也該好好歇歇了！」
通過此役，耶律洪基彷彿被大宋當頭一棍徹底打醒。
「只要我們度過眼前難關，克宋不難！！」
閻王營的重建，分了兩個營址。
包拯告老，王德用隱居觀瀾，韓琦跑路，王安石去忽悠歐洲了，現在又走了個一個富弼……
「我大遼，能不能勝宋！？」
「看著吧……」賈相爺自信開口。「不出十年，涯州之盛，遠蓋開封！」
耶律洪基已然走下高位，與群臣並肩。
……
「對！陛下放心，契丹男兒贏得起，也輸得起！！」
如今唐子浩貴為一國之柱，權傾天下，可是對待他們這些老家貨還是和從前一樣，親而不疏，沒有半點位極之傲。
……
「我們輸了……」
只見一個個新嫩的面孔之中，有一青年十分顯眼，身長九尺，輪廓粗獷，卻是面白如玉，眉眼間英氣襲人，一身小校鱗甲把整個人襯托得威武、霸氣。
……
其實，https://www.hetubook.com.com調富弼南下涯州的旨意是趙禎下的，早就應當成行。
……
「瞅瞅，哪有一點位極人臣的樣子？」
「我契丹男兒，能不能報仇雪恨！？」
「哈……」
可是，細觀曹覺的神情，又好像不是。
這是本心，很難得。
「能！！！」
唐奕並不知道，耶律洪基經過他的「調|教」，再不是那個只知道尋獵玩樂的紈絝皇帝，再不是昏庸無度，把自己的老婆兒子親手送葬的蠢貨。
卻是賈相爺靠了上來，「別動野豬島，那是老夫的地盤！」
「好啦，好啦！」
……
……
唐奕在岸上看著官船遠去，心裏卻在犯愁，特么人不夠用啊！
「西京道、上京道、中京道……各部族牧民產出之牛羊、毛料施行官買，嚴控嚴管。」
「走！」拉起唐奕就往船上走。「跟我去見一個人！」
「愛卿們……」
……
完顏劾里缽不明不白的死在大宋，作為老子的完顏烏骨乃估計也就斷了降宋求和的念想了，那麼大宋與五國部之間，將再沒有和平的可能。
良久，終問出口：「你叫……什麼名字！？」
富弼走了，去了一個他十分好奇，又註定讓他大吃一驚的地方。
「好好好……」富弼無語應承。「都是你的，都是你的，行了吧！？」
倒是唐奕嘿嘿媚笑，「相公可是說錯了，您老到了涯州千萬別拆行李。」
但是，話說回來，能怎麼樣呢？有沒有那二十萬增援有區別嗎？
「找我？」唐奕一愣。「要錢啊？」
大殿之上，遼臣無不怒目紅光，齊聲下拜，「謹遵……聖諭！！」
「您啊，哪兒也別去，就在京里獃著吧！」
「都回去吧，天色不早，老夫也要啟程去涯州享福嘍！」
「去！」富弼斜了唐奕一眼。「我這老骨頭可是經不起這般折騰。」
雖然從涯州回來的人都說涯州多麼多麼好，多麼多麼養人。但是，中原人千百年的思想之中，對嶺外的恐懼還是很難剔除。
「嗯。」老賈滿意地點著頭，一副欺負老實人的架勢，「這
和*圖*書還差不多。」
富弼急聲勸阻，否則唐大炮一開火，唐瘋子就又要放瘋話了。
可是一聽去見一個人，立時怔住，「誰啊？」
「爾等可願，與朕同舟？」
「沒什麼了不起！當年太祖千匹狼駒，百十戰將，從草原上一路打下這大遼天下！」
待曹覺上岸，沒等他開口，唐奕已經搶先張嘴了。
富弼一皺眉頭，這已經不是賈子明第一次不樂意他去涯州了。
……
沒去過嶺外的朝臣只要想一想這一去就是千里萬里，就不由為富弼叫屈。
此時，曹滿江領著一部分老兵在城中訓練輕騎步戰，而楊懷玉、曹覺則是在老營選拔新的黑騎營。
行至其身邊，唐奕想張嘴，卻是卡在那裡，不敢問出一句。
「申屠這黑廝……怎麼生出你這麼個白凈兒子！？」
高呼海嘯填滿宮城。
……
「你沒見過，但是……一定記得！！」
看著富弼，又有點善心大發，忍不住安慰：「彥國放心，今日之涯州非昔日可比。莫要抱著嶺南舊觀，心懷凄切。」
唐奕順其所指望去……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就是觀瀾匪幫終於開始陸續回京了。這幫活土匪經過六年的歷練，不知道能給唐奕帶來多少的驚喜。
為此，兵部特意把觀瀾後山方圓二十里划為了軍事禁區，以防外泄。
「你看那兒！！！」
沒想到，那邊老賈不幹，「三年！？你把家搬去算了！」
後來他才知道，特么那二十萬宋軍是在給重新組建的閻王營騰地方。
賈相爺大樂，「你們真當他是為了安扶朝臣，才卸任王爵，好讓你們放心啊？」
……
「拆了還得打包，說不得頭天下船，第二天調令就到了呢？」
眾人只道他這是在絕朝臣們的後路，對，也只有這麼一個理由。
輕騎軍、步軍皆在城中，也就是剛剛空出來的左廂營。
……
「我等不才，不比太祖，但也敢廢后而立，重振契丹雄風！！」
「記往今天的恥辱吧！」
開封。
「總有一天，南朝會被我們踩在腳下！！」
一眾朝臣眼睜睜看著大宋的輔政大臣m•ｈetｕｂooｋ.ｃｏｍ•ｃom被曹老二給擄走了，卻是只得相視苦笑。
耶律洪基立於遼殿之上，挺拔的身軀站的筆直。
「好！！」耶律洪基暴喝一聲。
唐奕不答，眼有濕氣。
要不，把曾公亮調回來？
特么他現在最後悔的事兒，就是當初腦子一熱，跟楊二哥說，重建閻王營糧餉不設上限。
「大郎，大郎！！」
等到唐奕到了近前，楊懷玉不由分說，攥著唐奕的胳膊指向一處。
眾人不語，怎麼也笑不出來。
雖然議和盟約尚未簽訂，可是，大局已定，狄青卻是再沒有圍困澤州的必要。
「呵……」富弼淡然一笑。「那老夫就去看看，讓子明心心念念的涯州到底是何景象。」
「嘿！？」唐介大怒。「你個臭小子，怎麼說話呢？瞧不起台鑒是怎地！？」
唐奕眼中帶淚，被這白面巨漢逗的哈哈大樂，一拳砸在申屠昊胸口。
耶律洪基再次逼前一步，高呼眾卿。
「一年之後，你回來當你的相公，老夫回去做我的知州。」
看著唐奕，富弼甚是欣慰，只覺以往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現在是深刻體會從前趙禎的操勞了，單單是一個人事問題就足夠傷腦筋。
四月初，耶律乙辛入京。
還是不夠啊？
「諸卿家！！」
……
而耶律洪基直到宋軍已經撤回了古北關以南，他也沒看著張孝傑吹噓的那二十萬增援宋軍。
「你也是新丁？」
到了老營，唐奕一陣恍惚，這片營地，卻是好久沒有這般熱鬧了。
唐介聞聲一撇嘴，「嘉佑二年的那幫臭小子陸續回京了，交給他們便是，老夫可不想為了點雞毛蒜皮和一個瘋子吵來吵去。」
「但要也要輸得起！！」
那青年也發現了唐奕的異樣，清澈的眼睛帶著與生俱來的兇猛，瞪著唐奕。
狄漢臣也沒法再圍下去了，再圍，那耶律洪基就真得和大宋拚死了。因為澤州的三十萬遼軍已經斷糧兩個月了，都快開始人吃人了。
把耶律洪基氣的呦，恨不得把張孝傑從墳里挖出來戮屍。
「能！！」
唐奕心裏還在吐槽，你們特么知道節省？和-圖-書
……
一擰眉頭，這貨不是忙著重建閻王營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
點將台上，楊懷玉、秀才這些老兵都在。
「告訴朕！！」
「陛下放心！」遼臣激憤難平。「我等必肝腦塗地，重振大遼！」
……
那會是誰？唐奕猜不出。
曹老二也看見了唐奕，不等靠岸，就已經扯開嗓門兒嚷起來了。
大宋朝堂一下子又空了不少，找誰頂上來？
得，又是這句。
「傳朕旨意，宮廷用度縮減一半，各屬職院、州衙盡量節儉。」
而前來送行的唐介等人也是納悶兒。
「諸卿也不要妄自菲薄！！」
「敢問壯士大名！？」
「要錢沒有，要命不給，你看著辦！」
這是個大問題！
砰，跳下將台，朝那小校行去。
曹覺卻賣起了關子，「你見著不就知道了。」
……
隨後又好言安慰唐奕，「不用刻意想著老夫，一切以國事為重，且不可徇私亂政。」
小校抱拳施禮：「本將……」
當然，也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理由。
「正找你呢！！」
輪到唐奕……
而且，根本就沒往北走，全特么是大宋剔下來的老弱殘兵，被唐子浩發配到嶺外種地去了。
「這瘋子是受不了官大爵大的束縛，借布衣之名，好繼續為所欲為！」
「然，我契丹男兒頂天立地，三年之內，還清這兩千兩百萬！再五年，重整旗鼓，再行圖宋！！」
這一路，怎麼問曹老二也不說，唐奕一度以為，難道是遼河口的老兵有人生還！？
……
許多來送行的朝臣皆是默然，富彥國一身無暇，卻在最不該他領罪的問題上大義挺身，實乃君子大德，人臣典範。
如今包拯年世已高，卸職休養。大宋的兩門重炮只剩一門，唐介肩上的擔子很重，哪有精力讓他公費旅遊？
「您想的美！」唐奕一立眉毛。「那一批都是寶貝，放到台鑒豈不是屈才？」
華夏大地，當世第一與當世第二的兩大帝國，同時覺醒！！
「嗯。」富弼點著頭。「也好，三年就三年！」
……
「哦？」富弼一怔。「這是為何？」
心下好奇，那個涯州就真有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