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一疑，「先帝說了什麼？」
一曰：「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內賜盡，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連坐支屬。」
齋菜都上齊了，老太后就領著趙曙在一旁站著，不入席，亦不說話。
唐奕有點生疑，主動開口：「陛下、太后，這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一段只有皇帝才能看的碑文讓他這個臣子看了，合適嗎？
……
「嘖嘖嘖……」不得不說，趙匡胤絕對是個自虐狂。
……
曹太后淡然笑道：「這是先帝的臨終遺命，讓你陪著曙兒一起觀瞻誓碑。」
悻悻然暗道：本就是個傳說，估計是沒有吧！
一雲：「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請謚宗廟，依舊是大喪禮節的其中一環，意為把先帝謚號上請祖宗祈求天允。
這一天，趙室宗親加上文武百官盡聚宗廟，請謚宗上。
趙曙扁著嘴，一臉的不高興，「那好吧……」
「子浩，陪官家進去吧！」曹太后的聲音把唐奕從震驚之中拉了回來。
看到第三行，趙曙就已經無語了。
連趙曙都開始不住吐槽，太祖就不能對自己家人好一些？發什麼毒誓啊……
「還真是憋屈……」
一旁的曹太后被唐奕幾言觸動心思，想到趙禎，面有哀戚，「先帝……是把子浩當親子一般看待的。」
……
催促趙曙，「進去吧，看完了好吃飯，姐夫我還餓著呢。」
「別！！！」唐奕立馬一瞪眼睛。「爛你自己肚子里吧。」
唐奕有點懵，看向曹太后和趙曙。
說罷，行至龍榻一側，書格外，老www.hetubook.com.com佝僂的身軀擋著，咔咔兩聲脆響，書格應聲左右分開，露出一密室。
「太后客氣，此為老奴本分。」
「我……」
……
怔怔地盯著碑文看了半天，不由得嗷嘮一聲怪叫：
沒辦法，先帝遺命，讓唐奕陪趙曙觀碑，曹太后也好，錢大官也罷，必須從命。
……
想到此處，唐奕停了下來，潸然一笑，「奕終於明白先帝臨終之時那句話的含義了。」
唐奕不入室觀碑，在他們看來。更多的卻是為趙曙著想。
「姐夫是不是知道這上面刻的是什麼啊？」
七十年，專思「守護」？且太後言語之恭敬，已經超出了一個普通掃洗太監的程度。
蒼勁古字在此已陳列了百年，展現在他面前……
一雲：……
唐奕一腦門問號，只見曹太后終於向殿外一聲招呼，應聲進來一個老大監。
「不。」唐奕決然搖頭。「我就不進了。」
曹太后更是深深一拂，「多謝子浩了！」
「見過陛下！老奴見過太后，見過唐賢士！」
一雲：「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
……
唐奕一滯，猛然想起，趙禎臨終之前確實說過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唐奕不觀碑，不但保住了趙家祖宗規矩，同時也維護了趙曙的君威。
環指大殿，「已經守護這寢殿近七十年了！」
而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撇了一眼密室，吐槽道：「那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一個臣子能得到如此信任，他還有什麼不知足？
不過，要是真的有……
無ｈetubｏok•cｏm•cｏｍ法，藉著燭光怔怔地看著石碑，伸手要掀黃綢，又有點不敢，猶豫再三，還是掀開了。
……
當然，那裡面也沒什麼好看的，倒是有個「傳說」一直勾著唐奕的好奇心。
「……」唐奕心裏咯噔一聲。
「不信你看著吧，早晚因為這塊碑氣的你想撓牆！」
但聞太後為其解惑，「這是錢大官，專司太廟寢殿看護掃洗。」
在朝堂混跡這麼多年，唐奕唯一認定的真理就是：這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
「咦？？」
「嗯……」唐奕由衷點頭。
可是說實話，唐奕的心思根本就沒在燒香焚表、磕頭下拜這些禮數之上，眼神兒一個勁兒的往後殿飄。
也不矯情，隨趙曙和曹太后留了下來。
唐奕下意識掃視著大殿，這裏面還真有什麼秘密？
「好吧……」
「？」
隱隱約約可見密室正中立有一物，金絲大綢矇著，看不清真容。
因為此時，侍奉左右的內侍宮人都出去了，寢殿之中只剩唐奕、趙曙和曹太后三人。
一雲：「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內賜盡，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連坐支屬。」
唐奕細看，竟從未見過。看那龍鍾老態，應該比李秉臣的歲數還大。
下意識向前邁了一步，可是唐奕隨之又停下來了。
唐奕作為輔政大臣，又是駙馬，自然站在靠前的位置，僅次趙姓宗親之後。
不想，曹太后出聲叫住唐奕，「大郎，且留步！」
一進去，唐奕這眼神兒就不老實了，四下掃看，就想找找哪有暗門。
而錢大官和圖書也好，曹太后也罷，此時看唐奕的眼神儘是感激。
難道……
這時候，唐奕終於感覺到有一絲不對。
百官們聽的直砸吧嘴，心道，當官當到唐奕這個份兒上也是沒誰了，小皇帝連吃個飯都想著他，而且還是太后親自請，這等殊榮無出其右。
「呵……」唐奕輕笑。「先皇遺命是讓你姐夫我安心輔國，再不顧忌，踏踏實實為大宋謀福。」
為了江山社稷，這位爺也是拼了，特么他一句話弄的兩宋三百年的皇帝差點沒讓文人氣死。
即使趙禎給了他這個資格，那他能看嗎？
唐奕好不容易身在北宋，他也好奇到底有沒有這玩意。
看著密室之中黃綢裹身的石碑，唐奕露出一絲苦笑，「現在奕終於明白了，連太祖誓碑都不隱瞞于奕，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姐夫……你快進來！」
另一邊，曹太后並沒有讓唐奕疑惑太久，介紹過錢老大監，就從趙曙胸前貼身處取出一把鑰匙交到錢老大監手中。
而接下來，可把唐奕樂壞了。
此誓碑在後世傳的沸沸揚揚，有信其真者，亦有生疑不屑之輩，誰也說不清到底有沒有這塊碑。
二曰：「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
佯怒道：「你是皇帝，不看不行，趕緊的！」
「有勞大官了！」
會帶來多少麻煩？有必要嗎？
趙曙登時一咧嘴，「那朕也不看了。」
他今天只要進去了，早晚會被別人知道。
那是只有皇帝才能看的誓碑，可能連曹太后都不知道上面到底寫的是什麼，他唐奕有資格看嗎？
定睛一瞧，立時生出怪異hetubook.com.com之想：
回過神來的趙曙這才有心思往下看，卻是被第四行誓文驚的發出一聲輕咦。
好不容易把繁文俗禮熬完了，群臣告退，唐奕也隨著大流兒往出走。
唐奕沒回話，主要是他沒想到曹太后那一層，光想別的了。
「啊？？」
可是等了半天，曹太后就是不開口。
收拾心情肅立一旁，等著曹太后先張嘴，看看到底是什麼事兒非得今天說。
當然，趙家祖宗不可能張嘴說行還是不行，且謚號已經是朝議過的，其實就是走個過場。
沒錯，真有！此乃趙室皇族之絕密所在，非新舊帝君交疊之際不可一觀。平時則由不識字的內侍大監專司守護，世代相傳。
唐奕心說，你別不看啊！你不看，那士大夫就該撓牆了，老子就成罪人了。
「既然我已經安心了，又何必壞了祖宗規矩呢？」
三曰：「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淡笑著看向趙曙，「陛下，進去吧！」
而唐奕卻是另一番計較，祭祖這麼大的日子，沒事兒吃哪門子飯，估計是有事兒。
曹太後點頭，確有要事，需大郎在場。
「趙禎遺命？」
雖然來趙氏宗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怎麼說也是個外臣，寢殿可是從來沒進去過的。
唐奕好奇，可是好奇之餘，他也是清醒的。
唐奕都特么看傻了，要不是曹太后和趙曙都在這兒，他定會脫口驚呼：「還真特么有啊！？」
「陛下獨自進去便是。」
小趙曙心說，前些年經常見父皇被那些老相公氣得飯都吃不下，就是因為這條！！
但是，依形狀來看，不難猜，m.ｈｅｔubｏoｋ.cｏm•cｏｍ應該是一塊碑。
「噗……」
但是，那塊黃綢蓋頭的石碑上到底寫了些什麼，卻是只有掀開來看看才知道了。
這吃飯不在偏殿，而是把地點設在了後殿寢宮。
沒有！！
不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
話說，太祖曾立一誓碑于宗廟寢殿的密室之中，上書三律被兩宋皇帝奉為「天條」。
一個皇帝能做到如此坦誠，他還有什麼不放心？
唐奕不敢怠慢，「太后，還有何吩咐？」
那上面寫的什麼？真的是那三條嗎？
「先帝說，讓奕放心大胆的輔佐陛下，若有疑慮，有機會陪陛下入太廟一觀，自然明白。」
「啊……啊？」唐奕茫然一疑。「我？」
說完，又是少年心性歡脫的一樂，湊到唐奕耳邊，賊兮兮道：「沒事兒，等朕看完了，背給姐夫聽。」
趙曙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磨磨蹭蹭地進了密室。回身想找母后和唐奕，卻是錢老大官已經把密室暗門給關上了。
如果有，是不是真寫的就是這三句？
趙曙一陣茫然，不確定地看了看錢大官，又把目光定格在母後身上。
「為何？」趙曙不解。「這可是先皇遺命，姐夫不能違抗的。」
……
「對，你！」
二人又怎能不感激呢？
趙曙一歪頭，「姐夫先請。」
但是，一個連觀瞻祖訓都要輔政大臣陪著的皇帝，將來能有什麼威信？又能有作為？于趙曙名聲並不是什麼好事。
可是，哪那麼好找？與平常宮殿別無二致，屁都看不出來。
曹太后抿然一笑，似有深意，「陛下要在太廟用齋，子浩可同食！」
他是拿不準，要不要聽姐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