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膽大包天

「范某對夫人是發自真心,並不是要利用你換取什麼,如果你以為范某想通過你做官,那我還是告辭吧。」
聽著范進的情話,李彩蓮心神俱醉,看著范進那熾烈的目光,她當然明白對方想要的是什麼。可是她仍然堅守著最後底線,不讓男子輕易得手。
「因為這香氣是給男人用的,女子用多了,會有很多其他想法,這種想法白天還沒關係,尤其是到了晚上,會嚴重影響休息。那些女人就是因為用多了這香,夜晚難以入眠,脾氣才那麼差。夫人花容月貌神仙中人,更應該保持這如花容顏和好脾氣,少用這種香料……」
「最好的……已經在我眼前了,比起你來說,官位也好,富貴也罷,都不重要。」
這在當下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一旦玩脫,肯定要出大問題。這些婦人的規則就是面首必須控制的住,做這段感情的掌握者,隨時可以切斷,並且不會讓面首在外面亂說。
黃村,保明寺內。
李氏在范進懷中,輕聲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這個男人。如同戰士放下手中的武器,當她說出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她便對范進拱手稱臣。不知多少個夜晚做的夢終於成真,李氏只覺得心跳加劇,頭暈暈的,人如同泥一般癱軟在那。她本來想要裝裝樣子反抗幾下,搞得像是自己被欺負了一樣,才好拿捏男人。可是真到了這時,她卻沒了這份心思,只怕自己一反抗對方就跑掉了,反倒是主動配合起范進的動作來。她不想再矜持,不想再釣著這個男人玩貓戲鼠的遊戲,因為她已經意識到,在兩人的關係中,自己絕不是貓,而對方也不是鼠。
高高在上的女神仙李夫人,在范進面前又變成了那個商賈人家的小寡婦李彩蓮。
「不……不行……至少不是現在。你知道的,那些女人身份尊貴,其實很難對付。很多都是世襲勛貴家的女人,並不十分懼怕我,面子會給,但是該鬧也會鬧。因為她們和你的事,我可以拿捏著她們,讓她們對我言聽計從。可如果我和你……真的在這裏做了,被她們抓住把柄,就會反過來拿捏www.hetubook.com.com我,在這裏我便很難管人了。換個地方,我……我在外面有很多房子,到其他地方,我什麼都依你。」
范進並不排斥李氏,但是他要考慮的問題是,這個女人的身份,和她有了些首尾之後的後果有多嚴重。可是現在要保住張居正的相位,李夫人就是計劃里不可或缺的一環,那麼與她之間就必須保持親密聯繫。再者用了西大乘教關係那麼多次,不給她一點回應,似乎也不合適。
以范進的才幹,張家這場喪禮本來該把他留下作為幫手,不管是計算收入支出還是承擔支客的任務,他都能完成的很出色。但是考慮到顧實的感受以及女兒是否會不顧一切地做出什麼有損體面之事,張居正還是把范進排除在治喪人員之外。但是總歸是讓他進了相府的後花園,也可以看做把范進當成自己人看待,態度上也比過去有所軟化,于范進而言,便可以看做一個極大突破。
以李氏當朝皇帝親姨娘的尊貴身份,這等行為簡直可以抄家滅族。保明寺內,亦有自保之力。可是李氏非但沒有叫喊反抗,反倒是任范見施為,眼睛里淚珠盈盈轉動,輕聲道:
「原來如此么?我倒是不知,這香料還有這種說道,不過沒關係,晚上不易入眠,正好佛前上香。反正我閑著也沒什麼事做。俗世女子有了心事可以對相公說,我這種女人有什麼心事,就只好夜晚無人之時,在佛前傾訴一二。」
「為何?當年世廟在世時,最喜燃此香修行。這香最能助人入定,于修行大有好處,為何不能用?」
「夫人是神仙么。神仙又哪來的年紀?神仙與凡人的年紀不是這麼算的,按著神仙的演算法,說不定是我比夫人大了好多,我佔了你好大便宜才是。」說話之間,范進已經大胆地將手伸入李氏的衣服之內,在她身上開始攻城掠地。
兩人到了這一步的時候,很多事都不再需要言語,彼此幾個眼神,或是幾個動作就可以明白彼此心意。以往兩人也有過不少獨處一室的經歷,可是李氏始終會擺出和*圖*書寶相莊嚴的態度,讓男人不敢輕動。可是今天李氏不再掩飾自己的想法,眼中那濃濃的情意即便是個木雕也能感覺得到。
范進也站起身,來到李氏身後,忽然從后猛抱住她的嬌軀,在其耳邊輕聲道:「夫人這話可說錯了。求神拜佛不是光燒香就行的,還要祭品的。范某這次,不就是把祭品送上門來了,不知道仙姑可還滿意?」
而且李彩蓮自身的眼光也高,到了這個身份,一般的男子她其實也看不入眼。身份低微,可以隨意把握的男子她看不入眼,能被她看入眼的,又自知掌握不住,搞不好被對方拿捏住,就會變成對方手裡的傀儡,那就得不償失。是以一直以來,這種養面首的想法只敢想想,從不敢做,甚至還要裝出貞烈模樣,對這樣的事表現出鄙夷。
他本來應該到兵部繼續觀政繪圖工作,但是他這兩天告了假,直奔了保明寺。李夫人上次在范家遇險,又給了范進面子不再追究馮保,事後因為諸項事一起來,還沒有機會還人情。這時去保明寺,便是要把這人情補上。
范進的到來,對於保明寺內帶髮修行的一干豪門貴女而言,便是最好的消息。平日里冷麵對人的女子,臉上都有了笑容。紛紛梳妝打扮,穿上了與當前身份毫不匹配的艷麗新衣,頭上也插滿了各色珍貴首飾。紅牆綠瓦阻隔之下,大多數人難以想到,寺內此時已是百花怒放的大好風光。
可是隨著她與范進的接觸越深,她越驚恐地發現,最終掉進去的不是這個小男人,而是自己。原本雖然也有偶爾夢到那些羞人場面的時候,但是次數不多,終究可以控制得住,夢裡情景也是模糊凌亂不堪,沒什麼邏輯。
作為脂粉陣中打滾的人物,范進當然看得出,李夫人對自己有些別樣的情緒在裏面。其實她不比那些豪門女子強到哪去,論起底蘊,其實她比那些世襲豪門家的女人還差了不少成色。只是其身份太過尊崇,做事必須小心謹慎,否則只怕早就擺明車馬,向自己發起攻擊。
房間里燃的依舊是宮中的那種香料,范進道:「夫人m.hetubook.com.com,我不是說過了么,這種香應該慎用。」
李彩蓮很清楚,自己完蛋了。這是養面首的大忌,對面首動了感情,接下來怕是要萬劫不復。理智告訴她,應該切斷與范進的聯繫,從此各走各路,畢竟兩人沒發生過什麼,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李氏的表現比那些女人要矜持許多,並沒有刻意去打扮什麼。但是當她把兩個丫鬟打發到外面把門,並言明任何人不許來打擾自己與范公子交談時,眼中那異樣的光芒還是暴露了她心中激動的情緒。
「放肆!你怎麼敢如此大胆。你放開我……否則……否則我就喊人了。」
自從認識范進之後,那種夢越來越多,感覺越來越強烈,而夢中的人也越發清晰。就是他,這個比自己小了近十歲的男人。他在夢裡有時是自己的相公,有時是一個把自己搶進府去的紈絝子弟,有時甚至就是個強盜,但是不管是什麼身份,做的事都一樣,而自己也是心甘情願。
原本她對這段感情的態度是拿捏在自己手上,適當的時候給這個小男人一點甜頭。當他真的要對自己做什麼時,再收一收,訓斥他幾句,不許他胡思亂想。等到他實在忍不住時再給他,以後自己什麼時候想要,就把他招來侍奉。一旦自己覺得情形不對,也可以及時切斷聯繫。
時間距離張居正與范進的談話,已經過去了一天。
李氏邊說邊站起身,「神仙中人無憂無慮,只要餐風飲露受些香火就夠了。我不是神仙,也不是一個真正的出家人。大家畏懼太后,是以敬我三分,稱我聲李夫人,或叫我女神仙。可我不想做神仙,不想做出家人,只想做個俗世女子。有相公疼愛,有人憐惜,有了心事有人可以聽我傾訴,而不是對著佛像訴說到天明。但是有用么?這個世上不是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誰讓我命苦,從小生長於貧家,為了讓家裡的生活可以過下去,我不得不把自己嫁給一個老頭子做填房,結果剛過門不久,他就一命嗚呼。若不是堂妹成了太后,我如今便只是個無人在意的寡婦罷了,京師里誰會多看我一和*圖*書眼,誰會敬我半分?即便是范公子,那時也不會在意我吧?我為別人排憂解難,誰又知我心中愁苦?大家求我幫忙的時候認為我無所不能,卻沒人願意分擔我心中苦悶,不對佛說又對誰說。當然,要說我是神仙也不是沒有道理,信徒用到神仙的時候,便去焚香禱告,乞求神佛保佑。等心愿一成,就把神仙丟到腦後不再理睬,從這一點上看來,妾身與神仙倒是還有那麼一點相似。」
「為了夫人,小生粉身碎骨再所不惜,自從初見夫人,小生便生傾慕之心,每日里飽受相思煎熬生不如死。若是不能從了心愿,與死也沒什麼區別。夫人若是狠心就只管叫人,若是肯肯發發慈悲,就遂了我的心愿吧。我願意做夫人的知心人,不管有何心事,都對我說,不管幾時我都願意來聽。」
「我……我已經三十歲了,比你……大好多,我們……不合適的。」
「不……不許走!」李彩蓮眉梢一挑,些許貴女霸氣流露出來,但隨即又軟了下去,「好人兒,不要走……我知道你滿腹經綸,不屑於靠我為你謀官。我只想把我最好的東西給你,讓你明白我的心意。」
李彩蓮聽得這番甜言蜜語,越發覺得歡喜,笑道:「你個小沒良心的,讓那些女子聽到,不知道多傷心。她們把什麼都給你了,你卻還這麼說。好了,她們也是些可憐的女人,落到這裏的,誰沒一肚子傷心事?你好好敷衍她們,讓她們高興一下,也是在做功德么。我……我可以去幫你做其他的事,不管多難的事,我都願意為你做。我知道你圖的不是這些,可是我真的想為你做點什麼,也好讓你知道,我李彩蓮對你有多好。你儘管說吧,不管多難,我都答應。不過在那之前,你先讓我把衣服穿好,免得被那些女人看出破綻,就不好辦了。」
直到范進出現,才讓她那本已不存希望的心又活泛起來。這個男人符合各方面的條件,是一個極佳的面首人選。
可是每當她有這種想法時,就又被更熾熱的思念所破壞。乃至范進長時間不來看她的時候,她心中升起的不是與其徹底了hetubook.com.com斷的念頭,而是妻子對外出不歸的丈夫才有的幽怨。乃至其見到錢采茵時,心內還升起了濃烈的醋意,只是靠著涵養才沒表現出來而已。不管是這種幽怨還是醋意,在當初面對她那個年紀老邁,偏又性喜漁色的丈夫時,都不曾有過。從那時她便明白,自己被這個男人迷住了。
本就對死去丈夫沒感情也從沒想過守貞的李彩蓮,從那時起,便有了養面首的心思。可是她身份特殊,不是那些貴婦可比,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這就讓她必須謹慎選擇目標,不能隨意妄為。
李氏在范進懷裡掙扎著,呵斥著,彷彿貞烈的女子,在反抗著外來的侵犯。只是她掙扎得既沒有力氣,聲音更是低不可聞,除了范進沒人聽得見。范進在她耳邊道:
只象徵性地反抗了兩下便繳械投降的她,再也擺不起太後堂姐誥命夫人的派頭,很快便從被動變為主動,反抱住范進不放,輕聲呢喃著:「好人兒,你總算開竅了,讓我等得好苦。只要你同我好,銀子,女人,官職,我什麼都能給你。我可以進宮向太後為你要官職,太后欠我的!當初家裡抽籤,我們兩個裡有一個嫁那老頭子,其實是她抽中了那根簽。可是她當時哭得很厲害,要死要活,我就一把奪過簽說,是我抽中的。所以我成了寡婦,她成了太后。如果當時我不替她嫁人,她又哪有如今的榮華富貴。我說的話,她一定肯聽的。你們讀書就是為了做官,我就給你要個大官做好不好?」
「可我只想要你,不想要她們啊。與你相比,那些女子都是庸脂俗粉,我不屑一顧。如果不是為了接近你,我才不會和她們有那些事。」
當范進終於抱住她的那一剎那,對於身敗名裂的恐懼,養面首的規則與禁忌,都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她只知道,自己要這個男人,自己離不開他,其他的一切,都不在乎。
「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彩蓮。我叫李彩蓮!」
在京師中和那些豪門貴婦接觸久了,對於一些隱秘之事,她有所了解。知道在京師中很有幾個膽大妄為,且閨中寂寞的貴婦,秘密地養有面首以供自己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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