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些話，被老天爺收走飯碗時候的陸恆川，也說過，說的跟我一模一樣。
「我看出，你要跟雷嬌嬌一樣，失去你最重要的東西。」陸恆川吐了口氣：「可能這就是你乾爹給你的教訓。」
故地又重遊，這裏的景色也還是跟上次一樣，黑沉沉的，許多塑料袋迎風飄舞……白慘慘的，一張一張的女人臉。
死魚眼白了我一眼：「賣什麼關子，反正老子對你的死活也沒什麼興趣。」
我昏迷不醒，神遊地府，他是不是也成了植物人？
「看您這話說的……」我想回頭，又被乾爹把腦袋給扳回來了：「他才是真的該！不過乾爹，為啥你不讓我看你啊？」
老子下次碰到，肯定好好的收拾你。
「雷婷婷一看你當時眼瞅著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恨不得自殺來陪你，我當然是把她給攔住了，她沒法自殺，一下就想起來了那鳳凰血，拼了命的把你拖在身上，就帶你去找唐本初，想把鳳凰血搶回來給你喝。」陸恆川說道：「你也知道，鳳凰血是靈藥。」
陸恆川冷哼了一聲：「我勸你還是自求多福吧，這一次你的命數，保不齊就要改了。」
「她畢竟是南派的大先生，這可由不得你。」陸恆川接著說道：「女人本來就可怕，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先別說別的，」我勉強張開了乾裂的嘴：「把燈給我開開。」
「啥意思？」我瞅著他有點納悶：「老子捨生忘死取出來的，憑什麼不送？那是老子的命換來的！」
「別磨蹭了，趕緊滾。」乾爹提溜著我一路往後走：「你跟著這個小子一起，他上哪兒你上哪兒，老規矩是……」
「接著那個叫小白的傻逼，明明是中了絲絲蠱，可一見雷嬌嬌被雷婷婷為難，硬是強撐著去保護雷嬌嬌，還帶著雷嬌嬌給逃走了，要不是他，雷婷婷為了你，不知道會不會跟親姐姐自相殘殺……」他頓了頓：「你說她是不是玻璃體混濁啊？怎麼就能那麼喜歡你？」
可就算這樣，我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往上鑽，果然，腦袋一冒出水面，就覺出有人往我腦袋上招呼。
「可女人同時又很可愛，」我想起了蕪菁那句「千樹，跟我走吧」，還有她後來那句：「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所以給她擋刀這事兒，我一點沒後悔。
眼瞅著那些塑料袋一個一個的逼近了，百爪蜈蚣才反應過來，拼了命的划水撲騰，同時跟抓
ｈｔtｐs://wwｗ•heｔuｂｏoｋ•cｏｍ.ｃｏm救命稻草似得看著這個被他害下來的我，嘴一張一合的，還想跟我求救呢！
乾爹言簡意賅。
「我都明白！」我趕緊說道：「不許回頭，不許吃這裏的東西。」
我知道，他肯定是聽見了唐本初他們喊魂的聲音了。
我還想裝裝可憐，誰知道「哇……」的一聲，這會兒百爪蜈蚣一下子就不甘寂寞的爆發出了劇烈的哭聲，瞬間就把我的聲音給掩蓋住了：「我沒魂飛魄散，我沒永不超生……」
「那就好。」不然這個人情，我特么拿啥還給她，還不如死了呢。
「跟你說了，我可不姓狐！」狐狸眼有點炸毛：「你從哪兒聽我姓這個的！」
「沒成想，老子沒看見的，還有這麼多驚心動魄的。」我搖了搖頭：「杜海棠簡直就是個災星，老子是再也不想跟她扯上關係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要不是有個好乾爹當外掛，我特么早接了班了，現在不知道幾點了，還有這個ICU咋這麼省錢啊，燈也捨不得開。
而這會兒死魚眼像是聽見了什麼，轉身衝著一個方向就走。
「要是被發現那可就完了！」狐狸眼忙說道：「就連黑大哥……」
我長了個心眼兒，就賠笑問狐狸眼我的陽壽到底什麼時候到，到時候能不能提前給我打個預防針什麼的？
我趕緊辯解：「不是啊乾爹，兒子這是被人給欺負了……你可得給我主持公道啊！」
同時，在稀里嘩啦的水聲里，我還聽到有人低聲說道：「他畢竟是黑大哥的乾兒子，就算給教訓，嚇唬一下，也差不多意思意思得了。」
你娘，他們是不是在護城河裡搞了什麼養殖方案，咋這些塑料袋子，是越來越多了？
我牢牢的抓住他，瞅著那些塑料袋從哪兒來，我就用百爪蜈蚣往哪兒迎，很快，百爪蜈蚣的胳膊就被一個白塑料袋死死的咬住了，大腿緊接著也無法倖免，眼瞅著就要被生吞活剝了，忽然上頭的水面「嘩啦」一聲響，我還沒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就跟百爪蜈蚣兩個跟一網魚似得被撈了起來。
「廢話，老子在這裏難道是吃乾飯的？」乾爹今天火氣特別大，以前只是罵罵我，今天連著踹了我好幾腳。
唐本初還是不說話，我覺得出來氣氛不對勁兒，剛想說話，忽然一個毛骨悚然的念頭就浮現在了我心裏。
接著，他頓www.ｈｅｔubook.cｏm.coｍ了頓，說道：「這次不能不罰你，你給我好好反省。」
女人全都愛憎分明，愛你恨不得把命給你，恨你恨不得把你皮剝下來套沙發——至少我認識的這些全是這樣。
「知道就好。」乾爹嘆了口氣：「滾滾滾，老子真不想再在這裏看見你個小敗家子。」
我當時就明白了，這小子那會兒拔腿就跑，不是自顧自逃命，而是給我找乾爹搬救兵去了。
我一愣：「乾爹啊，我現在都就職了，還能走嗎？」
「啥意思，他還是不肯走？」我心裏有點難受，因為說實話我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去面對濟爺——我曾經把他當做我唯一的親人。
百爪蜈蚣一下就給傻了眼了，猝不及防就成了我的墊背，仗著他身寬體胖，我就拿他來抵擋那些塑料袋。
「還不是因為雷婷婷，」陸恆川不耐煩地說道：「你當時傷的很重，她當時就跟雷嬌嬌給打起來了，雷嬌嬌本來本事應該比她大，可那個時候雷婷婷不要命……」
這下好了，一人一口，我也能被咬成骷髏架子……不對，已經留不下骷髏了……
我反應了反應，又問道：「你剛才說差點就沒送？那是怎麼回事？說明鳳凰血沒給我喝？」
「不敢不敢，乾爹，咱們回見！」
就在遊動的最快的塑料袋要咬住我胳膊的時候，我憋足了力氣，一下就竄了上去，趁著百爪蜈蚣不注意，一把拖住了百爪蜈蚣下了護城河！
接著，轉身就給跑了，一邊跑一邊回頭驚駭的沖我喵，像是怕我重新把他給丟進去。
乾爹冷哼了一聲，有點無奈。
沒興趣，你特么上地府來喊魂？你才是真正的清明節燒報紙，糊弄鬼。
我只希望，那個不吉利的猜測，不是真的。
「有機會我可得去功德簿上查查你上輩子到底是幹了什麼好事兒了，能找到這種乾爹，」狐狸眼也不知道從哪兒給冒出來了，帶著點羡慕嫉妒恨說道：「什麼簍子都能給你補上。」
聽了這個，不能不說挺感動的，雷婷婷對我是真的好，我一直知道。
「你還不快滾？」乾爹在我背後搡了一把：「想讓我把你給沉護城河裡？」
果然，那些當差的一聽這個，互相對了對眼，有點猶豫，而百爪蜈蚣一伸手，我又被摁進了黑水裡面，這次情況更差，因為水面上的波動，不少塑料袋已經被我引過來了，眼瞅著，就要咬到我身上來了……
我拼和-圖-書盡全力想從這個地方給游出去，可一抬頭就看見上頭晃著許多的人影，看意思是等著我往上浮呢！但凡我一浮起來，他們就得把我腦袋給摁下去。
「回去你就知道了，讓你也知道知道老子的本事，」乾爹冷冷地說道：「好給老子放老實點。」
死魚眼一邊走一邊說道：「還那樣。」
唐本初一下就不說話了。
「你剛才也問道了一點線索，要是解不開，那就是你自己傻逼，」陸恆川事不關己地說道：「也許你把真相解開了，他也就回去了。」
「對啊，真要是被噬陰體給吃了，那不太好吧？」
「啊？」我一愣：「乾爹，你要咋罰我？」
「你小子也有被人欺負的一天？」沒成想乾爹不僅沒有護犢子，反倒是挺解氣：「該！」
這是真正的「撕破臉皮」啊。
打是疼罵是愛，喜歡不夠用腳踹，我領情。
死魚眼點了點頭：「差點沒送。」
可我還沒來得及張嘴，又被乾爹給提溜起來了：「是啊，那小子現在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你小子走不走？」
我碰了一鼻子灰，說不出話來了，狐狸眼捂著嘴一個勁兒偷笑：「小懲大誡記教訓吧，到時候可別恨你乾爹，你得記著，你乾爹都是為了你好。」
不是，這根本不是無關緊要的問題啊！
「不過雷婷婷肯定是回不去了，」陸恆川說道：「雷婷婷把雷嬌嬌的臉給打壞了。」
這會兒陸恆川好像是看見了什麼，一把摜在了我後腦勺上，差點把我的頸椎骨給摜折了，我剛想罵這個傻逼吃了啥了下這麼重的手，忽然整個人就猛地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道杜海棠和大先生是個什麼桃色八卦啊……」我忍不住在腦子裡面描繪了起來他們的愛恨情仇瓊瑤劇：「肯定蕩氣迴腸，能拍網劇。」
「行了！」乾爹冷冷地說道：「不該說的別亂說。」
我趕緊衝著死魚眼跟了上去：「我問你，我被抓走了之後，濟爺怎麼樣了？」
卧槽，我也是服了氣了，我一張嘴，他就能看到了我嗓子眼兒！
一落地，我就瞅見，剛才那幫人全不見了，心裏還有點納悶，后脖頸子就一下唄揪了起來，接著乾爹的聲音就在我身後冷冷的響了起來：「好小子，你膽子真不小，護城河也敢下！」
「最珍貴的？啥呀？」我眨了眨眼睛，心說難道我要破了處男之身了？可女的珍貴，男的珍貴個屁啊？老子巴不得早破了它了。
這百爪蜈蚣ｈetｕbｏｏk•ｃom•cｏｍ，還知道使激將法啊！
狐狸眼一聽，立馬老實了，只跟我補了一句：「你就盼望著，你乾爹這事兒沒被人發現就行了。」
推的真叫一個乾淨利落快，老子一句娘都還沒來得及罵出來呢，就覺出整個人全被浸泡在了冰冷冰冷的水裡。
「滾你媽的，那是老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我踹了他一腳：「給老子說重點。」
我一想也是，跟期末考試似得總有個倒計時提醒你還多長時間就要怎樣怎樣，這種人不能和命爭的感覺可未必舒服。
真的，我要是我乾爹，這種乾兒子不如直接踢死。
狐狸眼嫵媚的翻了個白眼，說著是天機，泄露了要遭雷劈的，接著他就說道，你以為人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是個好玩兒的事情？這是為你好。
你自願的也賴我，有點人性沒有。
我覺出了乾爹有力的大手鬆開了我的衣領子，忍不住就說道：「那，乾爹，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我能不能再麻煩乾爹最後一件事兒，那就是把濟爺……」
「我乾爹刀子嘴豆腐心，能怎麼罰我，」我滿不在乎地說道：「最多他也就是嚇唬嚇唬我。」
正這會兒我一抬眼，瞅著死魚眼在一邊冷眼旁觀，對著我的狼狽，也跟乾爹一樣幸災樂禍。
「可是乾爹，你這一暗箱操作，要是被發現了……」
「廢話，那麼珍貴的東西給你，不就成了狗嚼茉莉花——活糟踐嗎？」陸恆川淡定地說道：「也是因為你身上有三腳鳥，可能三腳鳥不樂意吃自己人的血，所以怎麼也灌不下去，這才把鳳凰血給保留了下來，送給杜海棠了。」
「你還知道呢？」死魚眼冷哼了一聲：「老子要死，也特么得是被你給拖累死。」
陸恆川盯著我，說道：「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要不怎麼說他是全場最佳輔助呢，我剛要張嘴說謝謝，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你個傻逼……是不是該回去了？你來的時間不短了吧？」
卧槽，這把老子嚇的是虎軀一震，你特么在這不開燈，嚇死鬼啊！
我只好擺了擺手，說道：「那就是個猜測，現在也沒有人證物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事兒，我還得查查。」
「嗯，」死魚眼應了一聲，說道：「他肯定是不想走的，他有事情想不開，所以我勸你還是別打這個主意了，也許，他什麼時候，就想開了呢。」
我聯想到龜殼的事情，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你看出什麼來了？」
「咋和圖書啦？」這種黑暗讓人有點不耐煩：「你聽不見我說啥，開燈！」
「少問。」乾爹拍了我腦袋一下：「別的能耐沒有，無關緊要的問題一大堆。」
「你對別人的事情怎麼總那麼有興趣？」陸恆川一臉性冷淡：「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你乾爹不是說了，要罰你？」
對，橫的怕愣的，冷的怕不要命的。
再一睜眼，眼前一片漆黑，後背上一陣劇痛，鼻端一陣藥味兒，我立馬就反應過來了，我肯定是活回來了，在那個ICU裏面了。
我訕訕的笑了笑：「狐兄弟，承蒙你照顧了。」
我忙問這個簍子怎麼補，狐狸眼這才不情不願的告訴我，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低聲說我乾爹費盡心思，給我搞了個暗箱操作，我雖然是應該「報道」當差，可他給我找了一個替身來替我工作，什麼時候等我陽壽盡了真死了，再下來接班，到時候還是他狐狸眼親自去勾我。
乾爹估計早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從背後又給我來了一腳：「你小子可以啊，死還拉個墊背的？」
我一愣，雷嬌嬌顯然很以自己的美貌為傲，而她長得也確實挺好看的，臉打壞了……她那麼愛美，不僅不可能讓雷婷婷再回去，八成還就跟雷婷婷由骨肉至親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濟爺現在在「我兄弟」的手上，而照著濟爺剛才講的那個線索，「我兄弟」跟我應該是休戚與共的，那現在我受了這麼重的傷，他是不是也受了很重的傷？
放什麼驢屁，怎麼就那麼容易想開了？
「不能。」
「你們怕這個？」百爪蜈蚣立馬大聲說道：「不是我說啊各位長官，這小子有多跋扈，你們也是親身經歷的，剛到這裏來當差，就這兒囂張，那這次他跟你們結仇，以後還不往長官你們臉上踩？」
「好咧！」
你他媽的想的美！
而上頭的那些當差的也有點著急，百爪蜈蚣雖然不是正式差人，可很能跑腿幫辦事兒，他要是被「粉碎」了，那使喚起來必然不方便。
這會兒我有點餓，因為對病房算是住慣了，看不見也知道哪裡有呼叫鈴，於是我就摸索著摁，結果一抬手，耳邊冷不丁就響起來了唐本初的聲音：「師父！師父你醒了！」
換了換腦子，我又問道：「對了，鳳凰血給杜海棠送去了沒有？」
接著，他就有用一種旁觀者的口氣說道：「當然了，這也是長官們的事兒，長官們要是願意以後受這小子的報復，我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