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8章 改功德

「這一次,辛苦你了。」是杜海棠的聲音,她的聲音有點變了:「我沒想到,會害你變成這樣。」
是三腳鳥。
是啊,沒有了飯碗,老子拿什麼安身立命呢?
乾爹給我的教訓,就是這個?
他的手在我眼前停滯了一下,接著像是緩緩的站直了身子,吐了口氣:「該。」
老子給你們提供了這個遮風擋雨的庇護所,你們房租不交,暖氣費沒有,特么還這麼多廢話,是不是有點不知好歹?
看不見就是不方便,難道是我聽錯了?杜海棠怎麼可能變老嘛。
營養針打了,不餓,我尋思吃點什麼消解一下大家的愁緒也行,但正在這個時候,門口又來了人。
這會有個人進來了,這個人體重肯定不輕,能跟米其林媲美,每一步踏在了地板上,引的桌子上的玻璃器皿發出了微微共振的聲響。
「哇!」忽然阿瑣大聲的哭了起來,跟個小孩兒一樣:「我不要千樹哥哥看不見我不要千樹哥哥看不見。」
「他的功德還能回來嗎?」
一番檢查之後,他用什麼工具看了看我的眼睛——估摸著是電視劇里那種強光手電筒,不瞎的人肯定受不了那光,可我眼前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和_圖_書像是凌晨三點的夜空。
比之前多了點愧疚,也多了點滄桑,好像一陣時間不見,老了許多。
連三腳鳥也被我連累,從此以後跟拖欠電費一樣,活著漆黑的世界里,卻無計可施。
「死魚眼呢?」我喘了口氣:「那王八蛋怎麼樣了?」
每當到了這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時候,我就不可抑制的特別想念小梁。
「沒錯,在他身上躲天劫,簡直倒了八輩子霉。」
好像是知道了這事兒你沒有反抗的能力,反而安心。
當初死魚眼知道自己丟飯碗的時候,也沒哭也沒叫,我還暗想這王八蛋真特么的是條漢子,可這事兒到了我頭上,我竟然也挺平靜的。
「師父,」最後還是唐本初先開了口:「你有啥想吃的嘛?」
原來是我的飯碗。
瞎了……我有點沒反應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我是不是得跟死魚眼去學學摸骨?要不以後我吃啥?拿啥養這麼一門臉人?
背後冷不丁一聲嘆息。
他身上有消毒水味兒,跟小梁一樣,肯定是醫生,可這手法比小梁可差遠了,小梁多溫柔啊。
面前微微有一點風,我覺得出來,是唐本初伸手在眼前搖了搖—和_圖_書—大家測試別人是不是看不見,都用這個法子。
跟我猜的一樣,乾爹為了罰我,肯定是偷偷改了我的功德簿,把我功德歸零——甚至做成了負數,導致我沒了飯碗了。
情緒穩定啊?對普通人貌似真有點難,這要是評定傷殘等級,得是幾級殘廢?
我有點茫然,說真的,我從來沒想到過,我會毫無徵兆的變成了一個瞎子。
我想踹他,可不知道往哪兒踹,踩空的感覺太特么尷尬了,還是算了。
接著就是阿瑣又豁然站了起來,窸窸窣窣要念蠱話給醫護人員教訓,結果被王德光拉開了,也是難得的躁氣:「你能不能懂事點?他們被你教訓了,誰救老闆?」
好在,我不是普通人。
你娘。
這會兒門口又是一陣亂響,像是又有人闖過來了,醫護人員尖叫:「你怎麼帶著一身管子就出來了……回去,你得回去!」
對,死魚眼這貨是從地府回來的時候就跟我說過,我會失去我最珍貴的東西。
我被這個凝重的氣氛搞得有點彆扭,就說讓他們高興點,要不玩兒個真心話大冒險啥的,讓我的耳朵也湊湊熱鬧,不然未免太無聊了。
這事兒不看你我,得看和_圖_書我乾爹。
「哎。」
既然目的會成功,那她自然是要請我幫忙的,何況那是一筆巨款,誰也不會白砸。
「看他運氣,也看咱們運氣了。」
「咱們幹這一行的,都知道是知天命難違天命,諸葛亮禳星五丈原,不也一樣是人死燈滅了,」我說道:「這事兒我認,接下來,聽天由命。」
以杜海棠的本事,一定早就知道我會在這次尋找鳳凰血的過程中倒霉,然而目的會成功。
跟死魚眼丟飯碗的時候說的一樣,我雖然看不見,可耳朵更靈敏了——沒有了視覺的干擾,花花世界在我眼前是一片漆黑,任何細微的聲音都像是放的特別大。
他拿著我當接班人培養,可惜我飯碗給丟了……我這種人,當不了二先生了,還得煩勞他再找一個重新培養。他歲數不小了,還能找到合適的嗎?
「死魚眼,」我努力調整了自己臉的角度,盡量沖向聲音發出來的方向:「你教給我摸骨唄?」
他身上也有藥味兒。
「我也是覺得有點對不起我們大先生。」我說道。
他們可能也想說話,想笑,可既說不出來也笑不出來,我還聽到了阿瑣抽鼻子的聲音。
「我對不起你,」杜海棠https://m.hetubook.com.com遲疑了一下:「也對不起你們大先生。」
我去你媽的。
「沒什麼。」我開朗地說道:「這是命數。誰也沒辦法。」
這會兒門外一陣亂響,顯然是雷婷婷想進來,聲音特別暴躁,可被比她更暴躁的醫護人員給攔住了,她一聽「再這樣我們就不救那小子了,他出事你負責!」卻頓時就軟下來了,用很少有的祈求語氣跟醫護人員說求求他們一定要救我,被醫護人員無情打斷了。
「腦神經可能受損了,我們會進一步檢查的。」那個大胖醫生公事公辦地說道:「保持情緒穩定,配合治療,希望你早日康復。」
「獨門秘技,只傳兒子,」死魚眼淡定的聲音響了起來:「要學可以,叫爸爸。」
跟濟爺說的一樣,龜殼就是個徵兆,現在我的命格改了……我也沒法在乾爹那興風作浪惹幺蛾子了,這也就隨了乾爹的心愿。
我……瞎了?
「這小子又作死。」
接著,一隻又粗又溫暖的手掌扳在了我肩膀上,跟煎鯉魚似得直接給我翻了個個,後背猛地暴露在微涼的空氣里,更疼了。
對,她本來也就是個小孩兒。
很快,病房重歸於寂,不久之後,我後背的傷在三腳鳥的力和圖書量下好了起來,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有點雜亂無章,顯然他正在踉蹌,一聲脆響,他應該是碰到什麼東西了,可沒顧得上疼,簡直跟奪路而逃一樣。
有醫護人員想把死魚眼給拉出去,可死魚眼就是不走,被洗胃的人力氣還這麼大也是少見,可雙拳難敵四手,醫護人員連狂躁症都搞得定,別說你了。
有人來探病了——還是個有錢人。
「師,師父你等著,」我聽得出來,唐本初的聲音帶了很濃重的鼻音,顯然是憋著想哭:「我這就去看看……」
就像是白天完了肯定會是黑夜,你再希望太陽出來,它都不會出來,反抗有他媽的屁用。
杜海棠的嗓子梗了梗,接著說道:「我們會給你想法子的,總不能讓你瞎一輩子。」
我聞到了一陣濃郁的花香,顯然比我柜子上擺著的貴重。
只是她想不到,會到這種程度吧?
可以,這個人比雷婷婷硬氣,過關斬將的撲了過來,但是招數俗套,也是伸手在我眼前亂晃。
還跟在縣醫院的時候一樣,太清堂一幫人圍繞在病房裡,窗外有鳥叫,床柜上有玫瑰花百合花的香氣,可他們沒有再斗地主,只是跟給領導人默哀似得,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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