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的腿上根本沒傷，要出去，為啥不直接出去，而是要爬呢？
所謂漏匣子，說的是「錢匣子」的抽屜是漏的，意思就是能賺錢，可賺錢的速度，比不上敗錢的速度，註定一輩子窮困潦倒。
「這倒是，」周飛那邊吃完了自己手裡的燒餅，又要了一個裝懷裡了，摩拳擦掌的：「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我發發善心，臨死，給他吃個胖子燒餅，送他一程。」
結果也死在了院子里，跟那個家政一樣，兩個人都是往外爬的姿勢。
帶著陸恆川進了門，倒是看見一個瘦子苦著臉做燒餅。
「當個幌子，反正應該也不難。」我搖了搖手裡的買賣信息：「很久沒跑買賣了。」
「哎，這個……」瘦子眯著眼睛接著做燒餅：「我就是個賣燒餅的，又不是監視器，腦子不好，記不得唷……」
這個瘦子一臉松褶，嘴角下垂，帶著一股子破落像。
陸恆川注意到了我剛才買來的買賣，問：「這事兒你還真管？」
這家主人心裏很難受，房子本來就不好賣，這事兒傳出去，那不是更賣不動了嗎？爛在自己手裡，就算他們家有錢，也心疼啊！
「誰鐵公雞了，我可沒剋扣你們佐料，這麼足的，你們和-圖-書還上哪兒找？」瘦子很不高興：「燒餅也是有尊嚴的，你這話是對我尊嚴的侮辱。」
車一路開過去，碾過了很多黃葉子，咯吱咯吱響的很動聽。
一人一木，正是「休」字，在這裏放錢，不「干休」不拉倒。
「你，那你剛才不是瞎眼瘸腿缺門牙的還如數家珍的……」
「今天那個老頭兒出來買燒餅了沒有？」我吃完了燒餅，又問了一句。
說著，瘦子已經從烤箱裏面給我們取出來了三個黃橙橙的大燒餅，燒餅很捨得下油，一看就酥，上面撒著芝麻和肉末，還有點蔥絲，聞著就香。
這是夥計？周飛一頭撞上去，一把拍在了案板上，只見「騰」的一聲，案板縫隙裏面積存下來的餅渣芝麻粒全飛了起來：「那個老頭子呢？老子要把他舌頭割下來鹵了！」
我忽然意識到，我似乎很久沒吃到過好吃的東西了。
住的不錯嘛，紅頂子白牆，牆頭爬著怒放的紅薔薇，門是歐式鐵藝，特別漂亮，像是動畫片里的。
沒曾想，現在我竟然到了拿錢買買賣的地步了。
「說起來，你是這裏的老闆嗎？」臨出門，我問了一句。
陸恆川低聲說道：「福祿宮凹陷，財帛宮過橫和圖書紋，是個漏匣子。」
而一到了對面那棟樓，看見門牌號，我心裏頓時就明白了。
「你這麼瘦，為什麼這裏叫胖子燒餅？」
我拿了一疊子錢，沒數，放在了燒餅案板上：「給我們三個胖子燒餅，剩下的不用找了。」
接著還跟我科普：「跟掌柜的這個鐵公雞勁兒一樣，正宗。」
「那個，」周飛一時氣結，想了半天想起來了：「就一個穿白色太極服的。」
而瘦子一收了錢，立馬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真別說，我一下就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個老頭兒，就住在對面的樓里，每天早上，在我這裏買了燒餅，就會上前街去遛彎兒，你們說當老頭兒多好，可以整天遊手好閒，還有退休金能隨便花，也沒人嘲笑他們懶惰，比咱這種上有老下有小的可舒服多了……」
當然了，管事人這裏雖然出賣生意的情報，你也得給他們提成，但他們是不會負責你生死的，你接了這個買賣，就意味著你壓上了自己的命，死活自己負責。
我對這邊也不認識：「秋桐路18號。」
我接過來咬了一口，好吃——你娘，跟電影里說的一樣，幾乎流下眼淚來了，嘗了這麼好的味道，以後吃不到了怎https://m.hetubook.com.com麼辦！
「行行行，」周飛不耐煩：「我給你燒餅道歉。」
「哦？妨人。」陸恆川眯起死魚眼：「跟你那個龜殼倒是有一拼，地址在哪兒？」
我和陸恆川也跟著下去了。
這個別墅是這家主人投資炒樓的時候買的，一心等著漲價，可沒等價格上去，樓市反倒是給跌了，這主人心疼，急著把別墅賣了套現，先請了個家政去把別墅清理乾淨，結果家政一直也沒出來，是好些人聞到了裏面有臭氣，才通知了那家主人。
周飛顯然也餓了，接過來就大口咬下去：「味兒沒變。」
隨口就把那個買賣的內容跟他講了講。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心裏沒愛的人，可能做不出這麼有愛的東西。
瘦子眼前一亮，趕緊拿了個碗，把那些芝麻粒仔仔細細的揀進去了：「我這老頭兒客人可不少，你說哪個？瞎眼的，缺門牙的，還是瘸腿的？」
開門一看，家政死在院子里了，動作很奇怪，像是正往門口爬，身後的土，也都是他爬過去的痕迹。
陸恆川作為一個同樣死了媽的，臉上又露出了癲癇一般的表情，看的我想笑。
「這，是不是也太巧了。」陸恆川不傻，一雙死魚眼早就盯和圖書向了我。
說著，就闖下去了。
於是他想著趁早脫手，可沒等下一個看房子的進門，裏面又死了人——是街邊的兩個醉漢知道這裡有空房，想進來暖和暖和。
這事兒也不知被哪個無良小報記者給知道了，放在網上，以「凶宅吞人」為噱頭，成了轟動性新聞，在江城大為出名，倒是有不少來冒險的，哪兒有敢買的。
這房子主人愁的捶胸頓足，事兒傳的有鼻子有眼的，他自己當然也疑心房子里有啥不幹凈的，找人來相看，但是一直沒能解決，都說這個房子里有怨氣，搞不定，所以才一咬牙，給劉歪嘴那裡送了「供」，請他們找人來辦。
我一瞅，別的不說，這個錢箱就是個敗財的法寶。
「你試試！」瘦子見陸恆川不吃，就慫恿：「上次有個年輕的死了媽，吃不下飯，到了我這裏就哭，我給了他個胖子燒餅，他咬了一口，你知道他說什麼了？他說吃了這個胖子燒餅，忽然覺得死了媽也沒什麼，反正世上還有許多別的幸福吶！」
那瘦子眼睛一亮，立馬伸手把那錢給摟進自己沾滿麵粉的錢箱子里——那個錢箱子上刻著一個小人，特別稚拙，簡直像是山頂洞人的手筆。
陸恆川不吃路邊攤，瞅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燒餅很為難。
「啊，沒錯。」瘦子眼巴巴的望著我，雙手直搓，兩眼都是希望：「還有什麼要打聽的，老闆？」
「到了！」周飛這個時候，猛地大吼一聲，停下了車：「胖子燒餅就在這裏！」
「對面樓？」我回過頭，看見了一個獨棟別墅。
這個小店面不大，一股子香氣特別勾人。
「啊，這個，」一聽問這個，瘦子很失望，興趣缺缺地答道：「因為，我老婆二百來斤。」
門牌號上寫著「秋桐路18號」。
「今天還沒看見，」瘦子搖搖頭：「就是買個燒餅嘛，又不是出來上班，不能朝九晚五的準時，我也沒卡給他打。」
各個線索都來的很整齊，從我變成大老闆，到有鬧事的，再到謠言的源頭，最後是作為地標的胖子燒餅，好像拿著繩子拴個鹹魚逗貓，貓一躥，繩子就往回收，總能把貓帶到自己想帶的地方去。
難怪這麼苦相。
誰也不知道明天到底會發生什麼事，真沒錯。
說起來，還挺懷念的，入行以來，第一筆收錢的買賣，是一個來砸門臉的計程車司機，那個時候我特別需要錢，要還給陸茴來換濟爺的消息。
「就那！」瘦子連連點頭：「不過應該是新搬進來的，以前沒怎麼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