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了水裡……」會長跟茶葉蛋小哥兩個人一對眼，似乎就給想起了：「對了，最近這一陣子，洋洋家不是出事兒了嗎？他這個名字，算是帶著水吧？」
漁民的孩子一般都是留守兒童。
死魚眼一聽我吹牛「孤魂野鬼來祝壽」，投過來了一個不屑的表情。
「洋洋？」我就問：「他們家是個什麼情況？」
漁民都很淳樸，螃蟹和蝦是用來賣的，蝦醬便宜，一般是裝在小桶裏面送人，用雞蛋辣椒炸了吃很下飯。
打累了，懶得回家喝水，就上我這裏來蹭飲水機的水，我還經常拿供品給他們吃，有些孩子膽子小，怕吃了城隍爺的食物，要被城隍爺怪罪，我就擺手，說不要緊，咱們十里鋪子城隍爺脾氣好。
跑了一個。
村裡的孩子很多，我還真不知道哪一個是洋洋——有可能平時不是特別愛出來，附近的二虎子小龍他們我倒是很熟，城隍廟門口的空地很大，他們經常過來打降龍十八掌。
「奔著這裏走，」會長趕忙說道：「一直過了兩條小衚衕，轉個彎——嗨，我帶你去！」
我聽得好奇：「他奶奶的病？他奶奶什麼病？」
五毒是蝎子、蛇、蜈蚣、蟾和圖書蜍、壁虎，這幾樣東西裝在一起，瘟鬼就進不來門。
唐本初依言而行，不大會睜開了眼，就看見了一排戴著帽子叼著刀的陌生人站在了自己面前，都被黑痣皂隸的麻繩給捆在了一起，嘴裏「媽呀」一聲，好險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虎子小心翼翼的就問我：「廟祝小哥，你找洋洋幹啥？是不是他有什麼事兒？」
我們這裏離著渤海灣不算遠，也有一些人是世代的漁民，我們管他們坐的船叫「卡船」，不算特別大，出海很靈便，主要捕撈螃蟹和蝦，還會用小磷蝦做成蝦頭醬和烏蝦醬帶回來。
「你放心，」我說道：「我不說是你說的。」
在農村，好些孩子出生之後，家裡大人也會給孩子穿上刺繡有五毒的肚兜或者汗衫，就是為了預防孩子得瘟疫。
會長不太明白我今天下午開始，就到底找急忙慌的在鼓搗什麼，但也看出來我表情認真，趕緊就答應了下來，挨家挨戶的通知，阿瑣也跟著去幫忙了。
二虎子聽了，這才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廟祝小哥真是好人，他們家是挺可憐的。」
「洋洋是個留守兒童，家裡爹媽是船上的和_圖_書，前些日子船出了事兒，沒回來，現在應該是跟他奶奶在一起過日子呢。」會長連連搖頭：「洋洋可是個苦孩子，對了，咋一直沒看見洋洋？他昨天還新鮮著，說今天有廟會，無論如何也要來看看熱鬧的，今天我給他買了個糖墩，還真是沒看見他跳火盆！」
阿瑣莫名其妙的要扶他：「怎麼了莫，見了鬼似得。」
孩子們這個歲數是很敏感的，要是我跟他說洋洋身上趴著個瘟鬼，恐怕這些孩子都不樂意跟他玩兒了。
特么的，明明看見了老子這個城隍爺，還往裡撞，真是找作死。
「別呀，」我一聽，越發疑心了，洋洋的奶奶能有什麼問題，至於成了一個秘密？就問道：「到底什麼病？你還不相信我？我跟你說，今天情況可是很特殊的，你要是瞞著，沒準才是害了洋洋。」
陸恆川要跟我一起去，唐本初也要跟，我對唐本初擺了擺手：「你留下，處理這些瘟鬼，這裏沒人看著不行。」
「啊，這倒也是……」唐本初眨巴了半天眼睛，這才瞅著我：「師父，這些玩意兒，就是瘟鬼？」
但是再一想，不行，現在這個季節，你特么上哪兒找和圖書五毒去？於是我就讓會長叫家裡的女人畫一些五毒，或者剪裁一些五毒的花樣子貼在門口，也可以頂一頂——是我希望，不等瘟鬼進門口，我就把瘟鬼給提出來了。
卧槽，這特么的怎麼行。
會長轉悠了一圈，莫名其妙地說道：「咱們這裏也不算太大，聽說了今天要跳火盆，全都跳了啊，沒聽說有不跳的和少了人的。」
說到了這裏，二虎子跟說漏嘴似得，一下就把話頭子給剪斷了。
二虎子連連點頭，說他姐姐手巧，已經全搞定了。
二虎子說道：「以前他是最喜歡的，還會彈指神通和打狗棍法呢，可是他們家出了那事兒，他就沒心情出來了，而且他奶奶那個病……」
我則記住了會長剛才說的路，奔著洋洋家就去了。
二虎子也是個留守兒童，爹媽在縣城做環衛工，一個姐姐小香子今年二十了，剛技校畢業，就在家裡照顧二虎子。
而雙水並一屍，他們家應該是有人死在了水裡。
本地方言說「船上的」，就是漁民。
阿瑣打開了他的手：「我本來就看不見。」
「不能說的，」二虎子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都說好了，他們家的事情，哪個大人也不和_圖_書告訴。」
於是我就問會長：「村裡有沒有一個孤家寡人，最近家裡人才死在了水裡？家裡過得應該不怎麼好的，尤其是名字，裏面應該帶著兩個水。」
「鬼呀，真的是鬼呀！」唐本初一把拉住了阿瑣，要遮住了她的眼睛：「你別看你別看，這太特么的嚇人了……」
眼瞅著外地的香客都回去了，本地的香客也都進了家門口，哪個被瘟鬼附身的追丟了？
唐本初「哎」的一聲，就給答應了下來，同時面露難色：「師父，咱們抓住了之後，咋辦啊？」
「別這麼少見多怪。」我說道：「看好了，少一個，後果自負。」
這會兒一個小炮彈似得身影就給撞過來了：「廟祝小哥，你要去洋洋家？我領著你去！」
我一想也是，就把手指頭給咬破了，擠出點血來抹在了唐本初兩個眼皮上：「閉一會兒，再睜開。」
「真的？」二虎子天真爛漫，我一咋呼，他就緊張了起來：「可是……」
漏網之魚啊……可是一個漏網之魚給漏出去，引來的就是大禍患。
我一瞅，正是二虎子，就問他家裡火盆五毒都製備好了沒有？
我就隨口問道：「二虎子，怎麼洋洋平時不跟你們一起去打ｈｔｔps://wｗw.hｅｔubｏok.coｍ•ｃom降龍十八掌？」
這會兒王德光也給擠過來了，低聲說道：「老闆，不好了，眼瞅著咱們城隍廟這邊新開的一大片場地，人這個么一走，露出來地若明堂之首，反轉裙頭，孤兒寡母短命休，常患瘟疫起麻痘，恐怕瘟鬼是真的要折騰起來了！」
我立馬問道：「洋洋家住在哪兒？」
於是我就托會長幫我查查看，到底誰家少了人。
唐本初傻了眼：「師父，我都看不見，咋看著？」
我一尋思，這既然是「漏網之魚」，我就該看一個「漏」字，「漏」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可見被瘟鬼附身的這個人，日子過得不怎麼好，而這個字五行屬水，乾的職業應該也是跟水有關。
同時我就跟會長說，家家戶戶都去抓五毒，抓到了之後，掛個袋子在門口上。
「你看好了就行，」我也來不及解釋了：「等我把剩下那一個抓回來了，一起算賬。」
陸恆川可能小時候魚籽吃得少，挺識數的。也給看出來了，抬起了死魚眼就看著我。
於是我就說，沒什麼，城隍爺過生日，好些個孤魂野鬼也過來祝壽，怕他們不走，所以給大家驅邪，洋洋家沒大人，我親自過去給看看去，別被不幹凈的東西給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