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張小曼當時的職業是送外賣的——這個工作對女孩子來說是很苦的，她一定缺錢，拿什麼賠？

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莫名其妙，也有點心虛。

於是，她就去送外賣——這個工作時薪比較高，雖然辛苦，她應該覺得這是個過渡期，還是堅持下來了。

「對，就是的！」白藕趕忙也說道：「我弄那個美人貸，其實也就是想著積德行善，給需要幫助的人施以援手，解決他們的燃眉之急，我怎麼知道會……」

現如今，「張小曼」這三個字，也像是投入了一池死水裡的三塊石頭，攪動的這一家人的人心，全惴惴不寧。

張小曼被怎麼威逼恐嚇欺騙，猜也猜得出來。

宋為民見慣風浪，當然一下就看出來了，一手扶在了額頭上，露出了個很頭痛的表情：「生兒子……可笑……」

朋克灰的手像是觸了電，頹然就鬆開了。

這六少的車，想也知道不是什麼一般貨色，稍微剮蹭一點，對家境普通的人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

所有人都不吱聲，安靜的能掉一根針，還是六娃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們都沒做錯，她運氣不好，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這犯不上自責，這是和*圖*書她的……」

宋為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咧嘴慘然一笑。

這一堅持……她送外賣，偏偏就把六娃的豪車給碰了。

當然了，他不是說我可笑，是說大珍珠的這個念頭可笑。

她們一給自己分辯，似乎有都覺得自己很無辜，心虛消退了，變得特別精神。

那天被「老二」舉報，也許，她只是希望大家能幫她一把——「老二」沒看粉筆上寫的是什麼，也許是募捐，也許——是張小曼呼籲大家，幫幫她，揭發這個高利貸的黑幕。

朋克灰很想笑一笑來緩解緊張，可她的臉頰很僵硬，笑的比哭的還要難看，宋為民盯著他，也冷笑了一下，朋克灰看著宋為民的冷笑，腳底下一軟，也差點沒站穩，連忙上手去拉宋為民：「為民，你聽我說，咱們在一起過了這麼久了，我還給你生了兒子，後來兒子沒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心裏這是真正難受，說白了，我也沒有……」

沒想到，宋為民添上了一句：「二十年前，她媽媽告訴我她懷孕了以後，我高興極了，特地給她媽媽做的，耳環上面，還刻著小曼這兩個字，她這個名字，是我親自起的。」

可這對缺錢的張https://ｗｗw.heｔuｂook.cｏm•cｏｍ小曼來說，那就是個晴天霹靂了，她上哪兒找那麼多錢去？

而六少這個脾氣心性，眼裡絕對不揉沙子，絕對是個利己主義者。那種什麼「剮蹭豪車不要賠償」的事兒，怎麼也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他不缺錢，算盤也打的啪啪響，一旦報了保險，那保費是不是要上調？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送外賣的，他幹嘛要讓自己有損失。

「李大師，」宋為民看著我：「麻煩繼續捋。」

「是的呀，」朋克灰趁機也說道：「要不是她自己不檢點，能走上這條路嗎？都是自己作的！」

「接著呢，張小曼就成了一個助理，因為認真負責，珍惜機會，乾的很不錯，很拚命，可她運氣不好，做助理的事情，又被某個夫人給發現了，這個夫人給人事部施加壓力，非讓張小曼離開公司不可。張小曼就這樣，失去了第二份工作。」

可張小曼哪兒來那麼多錢，她沒辦法，眼看著六少要她立刻解決，她也是被逼的沒辦法，在手機上滑動了幾下，還真的把一筆錢給六少打過去了。

最後發生的事情，除了張小曼，誰也不知道。

本來就身無分文，又需要一大筆和_圖_書款項，她能有什麼辦法？有可能，她去找朋友幫忙，朋友倒是個跟她一樣的窮姑娘，窮姑娘找錢，能有多少選擇，逼不得已，她選了白藕的「美人貸」。

「我來捋一捋。」我說道：「一開始，是宋為民先生經常光顧一個鞋店，鞋店裡面，有一個女導購張小曼。這個女導購兢兢業業，很合宋為民先生的心意，這事兒，讓某個夫人知道了，這個夫人生怕女導購是動了歪心思，想對宋為民先生攀高枝，年輕的身體誘惑力當然很大，這個夫人很怕這個女導購捷足先登，有了宋先生的兒子，決定把這事兒扼殺在襁褓之中，就叫了店長，把女導購開除，女導購失業了。」

「可不是嘛，」「老二」急忙也說道：「她沒有那麼缺錢！你們忘了，她戴著那個耳環，要不少錢呢……賣了不能解燃眉之急？她就是貪慕虛榮！」

我接著就說道：「但是宋先生機緣巧合，知道了張小曼被鞋店給開除了，就把張小曼招到了自己的公司做助理，還讓手底下的人不要把這事兒給說出去——宋先生是個聰明人，張小曼怎麼被鞋店開除的，猜也能猜出來。」

「那個耳環我知道。」宋為民自嘲似得說道：「是我給ｈeｔuｂｏｏｋ.com.coｍ定做的。」

幾個夫人和六少的表情，表面恭敬，其實都很不屑，像是在說，歸根結底，事情是因為你好色引起來的，家裡人都跟著你背鍋。

租房一般都是「押一付三」或者「押一付半年」的規矩，她需要對她來說的一大筆錢，才能重新給自己安排一個窩。

「這張小曼，失業了之後，肯定是遇上了點小麻煩——有可能，是住的地方出問題了，」「舌」字加「辛」成「辭」，「辭」也就是說從熟悉的地方離開，不光是換工作，有可能還被房東給趕走了。

誰也沒有用繩子去勒她的脖子，可她確實是已經死了。好比網上一句話，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責任。

氛圍一下又凝重了下來，沒人敢吱聲了，可他們的表情，都有點不服。

大珍珠也知道自己天生騙不了人，一下就倒在了沙發上：「我，我也沒幹什麼，我就是有點看不過眼，誰知道，她，她那麼想不開，那麼脆弱啊！」

六少很滿意，開著豪車揚長而去，要不是他天生有個好腦子，也許他也就忘了這麼個小事兒了——這個名字，還是他驗看對方身份證和轉賬信息的時候看到，無意之中記下來的。

她一個人在外面，hｔｔps://m.ｈeｔｕboｏｋ.ｃoｍ•com肯定是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可能僅此而已——她被宋為民公司工作人員「隔離」了起來，一定再也見不到宋為民。

六少梗著脖子，可沒覺得自己做錯了，而且他表示，張小曼當時就很堅定的說了，既然是她碰壞了的，那她一定要負責到底，六少很滿意，當然了，六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就讓張小曼當場賠錢——他沒時間等著她拖。

哎，脆弱，賴以為生的職業就這麼不明不白沒個說法的沒了，還落個脆弱，這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啥。

白藕的臉色不好看了——她手底下的人是幹什麼吃的，還有她這個當老闆不知道的？可能很缺德，但是，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閉嘴。」宋為民的聲音沉沉的響了起來。

「鬆開。」宋為民的聲音冷冷的，對她「念舊情」的法子並不買賬。

這下，換成朋克灰的臉色不自然了。

賠償是賠償了六少，可是剩下的利滾利，她怎麼還？

但我覺得，她那種性格的人，堅韌認真，不會那麼輕易去選擇死的——也許，是真的被逼上了絕路。

而「老二」舉報她是個騙子，因為她戴著昂貴的耳環。

大珍珠的臉一下就給灰了，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